【浪花】白云(組詩)
◎和聲部
草與草擠出時令
羊和羊擦肩,比著同樣的長勢
科爾沁的鞭桿上,牧民揚起了春風
漠的邊緣,沙粒挑著音符
鹽份和火色在吆喝聲里,一弦重于一弦
背負炊煙的游動,影子依在羊背,云朵棲于肩頭
更多的風聲傳過來
遠方在日子前不遠不近
像身后的雪一樣,褪了顏色,跟緊陽光
眼望一切流動
陌上,一幅青綠正緩緩打開
逼出沉默許久的誓言,和一片野花點頭擊掌
◎遠方
可可托海的雛菊追著蜂群
伊犁的杏花,正邂逅一縷芬芳
牧鞭還在故事里,抽打自己
反芻那些痛,把夜
鋪向遠方
風圈著草場,羊群圈著我
銜著牧歌飛過青梅
阿妹回眸的那滴淚,洇濕了余生
花轎走過,白馬走過
草香繞不過三月,人世
走不出塵埃
翻遍苦澀
伊雷木湖不涸
這身羊皮祆,怎能走出明天
◎趕場
繼續(xù)往北
陽光跟過來,籽實跟過來
數(shù)不盡的馬匹馱著風聲
穿過山峰和水岸
一次次抵達內(nèi)心的問候
北方傾情于一襲走過
擎舉出烈焰
觸摸延伸至遠方
曠野沉默后,告白噴涌向天際
忘了季節(jié)輪回,一路向北
趕場的人,胸懷執(zhí)念
◎暮歸
陽光很穩(wěn)
裹在芽苞里晃著身體
枝條滑過春風,曖昧的氣味
漫過山前
青蔥用指尖拂去那些白
羊群和云朵填補饑餓
頂著足跡的石頭半臥進土層
婆婆丁把一輩子苦痛熬成花黃
抓不住的流水淌過三月
鞋子蘸滿泥色,車前草轉(zhuǎn)不回原點
延著山路,看陽光扎進山頭
沒等復制保存,就轉(zhuǎn)到了山后
◎青銅
啃不到青草,就啃春風
四只不勝酒力的羊
把自己灌醉在歷史中
至今,還未掙脫上岸
三千多年后的春天,羊群放牧圈舍
牧民和羊一樣
饑渴的眼里泛著曠野
再拿出四只酒量好的,祭給蒼天
能否,換回草場的一片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