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人世間】邂逅一場雨(散文)
三伏天的雨像個孩子一樣,有點調(diào)皮,有點淘氣,甚至還有點惡作劇。它不會因你喜愛而來,也不會因你感傷而去,它總是隨性而來。
早上去公園晨練,冷不防天就下起了雨,出門的時候也沒有帶傘,看到地面上已經(jīng)濕漉漉的,來不及躲閃,慌忙中就跑進了運動器材的大篷下面躲雨。
看到大篷下面的臺階上還有一位大約七八十歲的大伯也在躲雨。
雖然雨不是很大,但是這樣子淋著雨回家怕是會感冒的。一絲涼爽撲面而來,看著雨絲悠閑地落下,我只能耐著性子在這里等雨停。誰知這雨它好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故意和我作對一樣,非但沒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不一會兒雨水就順著大篷四角滴答滴答地往下流,落地后濺起了水花花,那聲音那么清脆,那么刺耳。一陣風吹過,有雨滴濺到了腿上,雙臂上,出來的時候只穿了件短袖,瞬間感覺胳膊涼涼的。
不遠處吸了雨水的花花草草更加挺拔翠綠,清新妖嬈,此刻公園里安靜了許多,往日鍛煉的人和跳廣場舞音響的吵雜聲和喧囂聲隨著雨的到來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雨點打在地上的啪啪聲??粗瓴痪o不慢地下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有點耐不住性子的我下意識地掏出了手機撥通了老公的電話,問他可否能給我送一把傘過來?因為我家就在公園馬路對面的小區(qū),得到的答復是老公此時不在小區(qū)開車去了十幾里地的水廠,我失望地掛掉電話。
這時坐在大篷一邊避雨的大伯開口了,讓我拿著他的傘回家,此時我才發(fā)現(xiàn)大伯手里還拿著一把傘。我還以為他一直坐在這里是因為沒有拿傘,我就好奇地問他有傘怎么不回家呢,還坐在這里避雨。大伯說他家里就剩下他一個人了,他說回去也沒事做,坐在這里看看雨景也挺好的,等雨停了再回家。他還說我要是有事就先拿著他的傘回家,第二天早上晨練時幫忙捎過來就行,一把傘而已,不是多大的事,讓我不要覺得不好意思。聽大伯這樣一說,我反而不好意思了,就隨口而出說我沒事。
我這才仔細端詳了眼前這位老人一眼,大伯看上去有八十多歲,廋弱矮小的身材,眼里卻露出滿眼的真誠。
于是我便主動和大伯攀談起來。原來在大伯七歲的時候母親得病死了,父親和奶奶把他拉扯大,那時候因為家里太窮了,大伯長大后就去當了兵,復原后在鄉(xiāng)鎮(zhèn)工作。結(jié)婚后和老伴有一個兒子,在兒子十幾歲的時候,老伴查出了胃癌晚期撒手而去,老伴走后大伯沒有再婚,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兒子身上,熬到兒子成家立業(yè)后大伯也退休了。兒子兒媳一家都在浙江上班,兒子也曾多次要求他去浙江和他們一起生活,大伯不愿意去,他說他離不開生活了多年的家鄉(xiāng),如今家里就剩下他一個人了。我問大伯為什么不去養(yǎng)老院或者幸福院,至少那兒還有其他的孤寡老人可以說說話作作伴。大伯說他自己現(xiàn)在能動彈,生活還能自理,可以為孩子們守著這個家,有一天孩子們逢年過節(jié)回家祭祖回來了還有個家,有個落腳的地方。
雨還在下,我就坐在大伯旁邊靜靜地聽他的故事。難以想象他這些年一個人是怎么走過來的,幼年喪母,中年喪妻,到了風燭殘年的時候還要一個人孤零零地活著……我扭過頭看了大伯一眼,他卻一副若無其事很淡定的樣子。也許人到老了的時候把一切都看的很淡,在經(jīng)歷了一番風雨滄桑后,會從容淡定的對待生活中的每一天。
不知不覺中下了半個多小時的雨漸漸停了,公園里的一切更加清新了,健身器材,草坪,路面都像洗過一樣。好像這場雨從來都沒有改變什么,生活還是那么的美好,溫暖。這個小小的縣城只是暫時退卻了繁華和燥熱,卻留下了真誠,善良,美麗。
也許我們每個人的一生都會經(jīng)歷許多風雨,就像這一場雨,讓晨練的人們經(jīng)歷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人與人的心靈在風雨中相逢,一場雨拉進了無數(shù)陌生人的距離,一把雨傘讓我看到了大伯背后的堅強與淡定。
寫于2024年8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