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品茶談人生(隨筆)
在紛繁喧囂浮躁的世界里,人們往往追逐著鮮花和掌聲,尋求萬丈光芒,渴望著功成名就,名垂千古,似乎只有那樣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和存在。然而,拼命得到了又感到空虛,這人的欲望就是得不到滿足時就會痛苦,得到了滿足,又感到無聊。人之一生如同擺鐘,在痛苦和無聊的兩個極端間來回擺動。當(dāng)疲憊的心靈在喧囂中迷失,當(dāng)無盡的追逐讓內(nèi)心愈發(fā)空虛,當(dāng)在工作中與同事爭名奪利,互相傾軋,累得精疲力盡,然后重新審視,究竟怎樣放下,何處找到真正的歸處?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折騰,我才開悟。就在那一杯淡淡的茶中,此心安處,便是茶。
茶,這一古老而神奇的飲品,穿越千年的歲月,它獨有的魅力久經(jīng)不衰。它不但潤喉,更重要的是怡心,心里一愉快,淤積的疙瘩兒就解開了,茶是大度的,饒有君子之風(fēng)博愛,寬容,覺悟,感恩,都可以容在茶里,昨天不相往來的當(dāng)官朋友同學(xué),而今離退休,在一起泡上一杯茶,也來個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雖然有些話,有些事發(fā)生了摩擦,爭得面紅耳赤,泡上一杯茶,坐下來慢慢品飲,慢慢誤會少了,笑聲多了,大家心情也好了,過去的恩恩怨怨,一切的一切隨著茶葉的飄香慢慢浸泡而傾散了。他們往日華麗的外表溶進這茶,回歸兒時,老還小了。
正如那年同學(xué)聚會,酒桌上我奪口而出贈送我落難時嘲笑我而今退休的丁縣長一首打油詩:老還小,那年領(lǐng)班,稱書記,去年掌縣,叫王縣。新年下滑當(dāng)局座,喊老丁,歲末下課,喚乳名狗狗?,F(xiàn)他已退休,受我啟發(fā),他笑著對我說:"這人無需身處繁華之地,無需擁有璀璨的光環(huán),現(xiàn)只需一方寧靜,有個小角落,一套簡單的茶具,便能開啟與茶相伴,與老友相聚的時光。把水注入茶壺,茶葉在水中翻滾、舒展,仿佛沉睡的靈魂被輕輕喚醒。那裊裊升起的熱氣,帶著淡淡的茶香,瞬間彌漫在整個空間,就像他當(dāng)年和我一塊打工修馬路那樣,得到一種寧靜而祥和的氛圍。”
是的,在這片刻的寧靜中,我們可以放下外界的紛擾,忘卻塵世的喧囂。沒有了功名利祿的牽絆,沒有了人際紛爭的困擾,心變得無比輕盈??粗胁枞~的沉浮,我們仿佛看到了人生的起起落落。有時,我們?nèi)缤歉≡谒娴牟枞~像丁縣當(dāng)年,春風(fēng)得意;而今又如同沉在杯底的茶葉,遭遇挫折,上不去,哀聲嘆氣,伏我肩上痛哭流涕。我勸他說:"無論浮與沉,茶依然是那杯茶,人還是那個人,滋味依舊,香氣依然。正如人生,無論順境逆境,只要內(nèi)心保持寧靜,便能品出生活的真味"。他聽我這么一勸,靈感來臨,也寫一首詩要我?guī)退麧櫳?quot;
我拍著他肩遞給他兩張餐巾紙讓他擦眼淚。我說:"丁縣而今要人退心也退不必再追求高官厚祿,光芒萬丈,現(xiàn)你上半生已去。這下半生,真正的幸福并非來自于外在的榮耀。身體好才是至關(guān)重要的。當(dāng)我們?yōu)榱怂^的當(dāng)官發(fā)財,一夜暴富,成功而奔波忙碌,往往忽略了身邊那些簡單而美好的事物。一杯茶,一本書,一個溫暖的午后,一個寧靜的夜晚,就像我一介小工,退休每月養(yǎng)老金才2100元,少你5倍??晌視鴮懳恼?lián)Q點稿費,生活清貧,不像你吃成"三高",你看我過得窩囊,似平凡,瞬間精神卻蘊含著無盡的溫暖和滿足。在茶的世界里,我們要學(xué)會了珍惜當(dāng)下,學(xué)會了用心去感受每一個細微的美好。
丁縣受我開導(dǎo),樂于接受,就像當(dāng)年地委書記找他談話一樣心安理得,深受感動,他一下子明白了此心安處便是同我一塊品茶,是一種對人生的領(lǐng)悟。也讓他明白了,生活無需轟轟烈烈,平平淡淡才是真。在落日的余暉里,放下名利,給自己一點時間,泡上一杯茶,讓心靈得到片刻的休憩。在茶香中,我們可以回憶過去的美好,思考未來的方向,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只是靜靜地享受這份寧靜,輕松愉快過完一生。
茶,是心靈的鏡子。當(dāng)我們端起茶杯,品味著那苦澀與甘甜交織的滋味,回想下崗時,親朋好友離我遠去,為供兒子上大學(xué),去找縣大爺胡昌升。提拔我為城市美容師,登上了"清道夫"寶座,每月工資2萬7千分人民幣。每天喝著粗茶審視著自己的內(nèi)心。茶的清淡,教會我淡泊名利;茶的韻味,讓我懂得世間人情冷暖;茶的溫暖,給予我心靈的慰藉。在與茶的對話中,我找到了內(nèi)心的平衡,學(xué)會了以平和的心態(tài)面對生活的波瀾。寫出長篇小說《人生如茶》在《鐘山》雜志發(fā)表。
掃地被人嘲弄下賤,但我不放棄追求和夢想,而是在追求的道路上,不迷失自我,認真寫作,歌頌真善美,鞭撻假惡丑,不忘卻初心,牢記使命。茶時時刻刻提醒著我,無論走得多遠,都要記得回歸內(nèi)心的寧靜。望得見山,看得到水,記得住鄉(xiāng)愁。在夜深人靜中伏案寫作感到疲憊,在退稿中感到沮喪,還是那杯茶像良藥一樣醫(yī)治了我,重新找回內(nèi)心的力量,終于在2012年十月我的長篇小說《人生如茶》獲得國家一等獎。
在這個人心浮燥的快節(jié)奏的時代,我們要像李娟筆下的阿勒泰寧靜祥和。努力創(chuàng)作,寫出能引人向上,打動人心的好作品,讓生活在平淡中綻放出絢爛的光彩。
或許,搞文學(xué)創(chuàng)作終其一生都無法達到世人眼中的萬丈光芒,但只要能在茶的陪伴下,擁有一顆安寧的心,便能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不被這紛繁復(fù)雜的世界所干擾,將最濃烈,最純粹,最真實的情感投射到文字中,讓它迷漫你的全身,書房,客廳,醞釀,醞釀,培植,培植,再培植,打動不了自己的再完美也不是好作品。要寫生命中最打動你的,這些都是唯一能與大作家扳手腕的機會,寫出屬于自己的精彩。讓我們在茶香中,擁抱生活的溫暖,感受內(nèi)心的寧靜,因為此心安處,寫出震撼人心的好作品,才是最美的風(fēng)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