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人世間】鄰里之間的愛(散文)
從天津回承德第二天,就聽見樓下張爺爺和張奶奶,在樓下吵鬧。從外面回來的嫂子說,張爺爺家花園里種的豆角,和一些爬秧絲瓜讓人偷了。
住在一樓的張爺爺和張奶奶,先前在樓前圍了一個花園,里面栽種了許多鮮花。兩口子年紀大了喜歡花花草草的,每天澆澆花,也當鍛煉身體了。今年老兩口還突發(fā)奇想,在花園里撒了一些豆角和絲瓜種子,還真結了不少的豆角,和絲瓜。老兩口樂呀!這回吃菜方便了,還是天然的綠色食品,每天澆花時,順便也把豆角和絲瓜也給澆了。
沒成想一夜之間,結的豆角和絲瓜不知被誰偷了精光。張爺爺和張奶奶心疼呀!在樓下一個勁吵吵著,嘴里罵著小偷的可惡。
嫂子小聲和我說,這些菜一準是讓三樓的傻芹給偷了。因為她上樓時,看見傻芹正打開門豎著耳朵聽。還聽見她閨女在房間里說:“媽,趕緊把門關上!一會人家該知道是你偷了人家菜的,會來家里找你算賬的?!?br />
菜真的被傻芹偷的。她最后終于沉不住氣,跑下樓自己承認了。她對張爺爺和張奶奶說:“你們也別罵人了,這些菜都是我摘的?!?br />
傻芹四十七八歲的年紀,胖墩墩的個頭,一天傻乎乎的,似乎智力有些不健全。她是我家三樓的鄰居,男人去年病逝了。男人在世前,也沒個正式工作,每天靠走街串巷撿破爛維持生活。男人能吃苦,每天開著一個三輪車,早出晚歸的,經(jīng)常是饑一頓飽一頓。后來有一天,發(fā)現(xiàn)身體不舒服,一檢查是肝癌晚期。男人也沒治療,一直瞞著傻芹。他為了自己死后,傻芹有個生活保障,給傻芹多留一些錢。每天他拖著病體,比以往更勤快地收著破爛,最后病死在大街上。他死后,確實給傻芹留了一筆錢,傻芹和男人有個二十多歲的閨女,閨女在一個酒店上班,每天花枝招展的,也不務正業(yè),好打個麻將。她父親在世時,她經(jīng)常管她父親要錢,她父親也慣著她。掙的一些錢除了生活外,也都給她花了。這次她父親臨死前留下的一些錢,她也給拿走賭錢了。她由于工作關系,也不回家,她平時就住在酒店。以前傻芹男人活著時,都是男人每天買菜做飯,傻芹也不管做飯,男人做啥她吃啥,倒也省心。男人死后,留下的錢都讓閨女拿走了。所以傻芹沒錢買菜。那天,她看張爺爺家的豆角和絲瓜長得挺好,夜晚沒人時,就都給摘了下來。恰巧她閨女正好回家,她就告訴了自己閨女,豆角和絲瓜是從樓下花園摘的。閨女聽后,讓她別聲張,不然樓里人都知道她是偷東西的小偷。她聽閨女說自己是小偷,坐不住了,拿著摘的豆角和絲瓜就跑下樓,承認那些豆角絲瓜是她摘的。并說自己餓死,也不會當小偷的!她說她這輩子就討厭小偷。她父親就是因為偷了單位的錢被判了刑,那時候她母親正懷著她,母親因此想不開喝了農(nóng)藥,多虧被鄰居發(fā)現(xiàn)救了她母親。她是個早產(chǎn)兒,因此智力也受到了影響。所以她母親從小就告訴她,人窮志不窮,打死也不能當小偷。講完這些,她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起來,哭男人,哭自己當了小偷。
張爺爺和張奶奶看傻芹哭得可憐,急忙把她拽起來哄著她,說她不是小偷。張奶奶聽說她還沒有吃飯時,就把她領回家里,給她包了餃子,讓她吃。吃完還給她裝了一些,讓她拿回家給她閨女。那天后,張爺爺和張奶奶只要是做了好吃的,都會叫她來家里吃。在他們老兩口的帶動下街坊鄰居誰家做了好吃的,都會給傻芹端一些。
后來社區(qū)也了解了傻芹的家里情況,就安排傻芹去了社區(qū)打掃衛(wèi)生,每天半天工,每月給她開七百塊錢。
傻芹能掙錢了,但不會做飯,閨女不回家她就去市場買一塊豆腐或買一個棒子面餑餑。有時下班回來,鄰居也會給她端一些飯菜。傻芹愛吃樓下王家鍋貼,男人活著時,寧可自己不吃都會給她買回一些。她胃口大,一次能吃六兩,還得喝一碗大碴子粥。男人死后,她是上班掙錢了,但每月開支的存折都是閨女給拿著,每月只給她三十五十的,她不識字,錢多少都不認得,怕她花丟了。有時閨女回家會給她買一些吃的,但閨女似乎很忙,也很少回來。樓里人家就主動承擔起了她的吃飯問題,住在她家對門的鄰居梅阿姨知道她愛吃鍋貼和大碴子粥,隔三差五出去買早飯,都會給她買一些鍋貼大碴子粥,給她送到家里。一樓的任奶奶,兒女孝順,經(jīng)常大魚大肉的往回買,每次買回的魚肉做了后,任奶奶都會讓兒女們給她端一碗,或者有時會把她叫到家里。她也不客氣盤腿上床就吃,就和回娘家一樣隨便。
別看傻芹傻,但她知道感恩別人對她的好。前些日子連雨天,大馬路積水嚴重,她從家里拿來鐵鍬掃帚,每天下班后就去清理大馬路的水,有行人路過時,她都會提醒人們哪里水淺,哪里水深。遇見年紀大的老人過馬路,她還跑過去,幫忙攙扶著過馬路。二十三號樓的林爺爺一天過馬路時,不小心滑倒了,她見到了,急忙跑過去,背起林爺爺就給他送回了家。那天她閨女回家訓了她,說她,不該管閑事,萬一被人賴上咋辦?她還嘴道:“哪有你說的那樣呀?你爸死了,樓里人經(jīng)常幫我,咋不怕賴上呀!”
閨女被她說得沒話說了,只是告訴她清掃大馬路上的雨水行,幫人做好事也行,但要注意安全。閨女的話等于白說,對她根本不起作用。前兩天就有一個騎摩托車的愣小伙子,把她刮倒在地。被幾個遛彎的大媽看到了,大聲吆喝著小伙子“站住”!傻芹坐在水坑里急忙喊著:“走吧,走吧,讓他走吧!他也不是故意的!”
小伙子聽后,很不好意思,急忙走過來扶起她,非要帶她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她卻說:“沒事,沒事。”說完晃動了幾下腰身,攆走了小伙子,繼續(xù)清理起馬路上的水來。
傻芹說,她別的不會干,也做不了什么。她只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這樣她也好為幫助她的人做點事。
是啊,在這宜居的城市里,每天都在演繹著友愛和幫助,這或許就是貧民百姓的善良,鄰里之間的愛??此坪唵纹匠?,但卻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