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憶】鑿石成磨,歲月悠長(散文)
一
歲月悠長如畫卷,記憶清淺淡墨痕??傆幸恍﹫鼍?,如同被時間精心雕琢的石磨,靜靜地躺在記憶的角落,每當夜深人靜或晨光初破之時,便緩緩轉動,散發(fā)出淡淡的鄉(xiāng)愁。
每當人生征途偏離靜好,負重前行卻又舉步維艱時,石匠鑿制石磨的情景,一幅幅細膩而質樸的畫面,便在心田緩緩鋪展。千錘敲打,百煉精神,磨礪出石之魂,匠之心。
村落東頭,青石板路蜿蜒曲折,兩旁是斑駁的老墻,偶爾一兩聲雞鳴犬吠,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就在這份寧靜之中,石匠的鋪子顯得格外引人注目。簡陋的工棚下,一堆堆未經(jīng)雕琢的石頭,沉默地等待著命運的轉折。
村里唯一的石匠,本就姓石,以致于真實姓名不得而知,鄉(xiāng)親們一聲聲石匠、石匠哥、石匠伯、石匠爺爺,便成了他的名字。
石匠有精準的眼光。他會選擇質地堅硬、合適的花崗石材,以確保其能夠滿足特定的使用需求和設計效果。石匠又是綜合評估師,他會考慮石材的物理和化學特性,如硬度、耐磨性、光澤度等,以確保石磨的質量和耐能。這位與石頭對話的藝術家,手握鐵錘與鋼釬,仿佛是天地間最質樸的詩人,正用最古老的方式,吟唱著對自然的敬畏與生活的熱愛。
隨著石匠有力的手臂揮動,鐵錘與鋼釬交織出一曲激昂的勞動之歌。每一次撞擊,都像是時間老人輕輕的腳步,在石面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石匠的眼神專注而深邃,仿佛能洞察每塊石頭的靈魂,他根據(jù)石頭的紋理與質地,巧妙地規(guī)劃著每一鑿、每一刻的深度與角度。汗水順著他溝壑縱橫的臉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石面上,瞬間被吸收,仿佛是大自然對這份執(zhí)著與匠心的認可。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那塊原本粗糲的石頭,在石匠的精心雕琢下,逐漸顯現(xiàn)出石磨的雛形。上下兩片厚重的磨盤,嚴絲合縫,又各自獨立,中間鑿有凹槽,用以研磨谷物,它們靜靜地訴說著匠人的智慧與耐心。
石磨與老屋相依,被霧靄輕紗輕輕籠罩,顯得格外而神秘。石磨的構造簡單卻充滿智慧,兩每當村中的老人緩緩推動那沉重的上石,一圈又一圈,細碎而有節(jié)奏的聲音便隨之響起,如同古老的樂章,悠揚在鄉(xiāng)村的空氣中。
當?shù)谝豢|陽光穿透云層,照在這即將成型的石磨上時,整個工棚都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那是希望,也是對未來的美好期許。
石磨完成了它的蛻變,被安置在農(nóng)家的廚房一角,開始了它服務于人間的漫長旅程。每當夕陽西下,炊煙裊裊升起,石磨便伴隨著“吱吱呀呀”的聲響,緩緩轉動。那是糧食與石磨之間的對話,是自然與人力共舞的旋律。每一粒米、每一顆豆,在石磨的溫柔撫摸下,化作了細膩的面糊、豆?jié){,滋養(yǎng)一代代人。
二
轉動石磨,歡樂加速度。生活因石磨細細研磨出煙火味道,流淌出滋潤的汁液。
村東頭的大路旁的保管室里,有一盤石磨,靜靜地躺在那里,仿佛一位和悅的老者,見證著鄉(xiāng)村的日出日落。每當家有喜事,晨曦初露時便有鄰家大媽大嬸圍坐于此,開始一天的勞作——磨豆腐。
這是一項需要耐心與力氣的活計,黃豆經(jīng)過清水的洗禮,變得圓潤飽滿,隨后被一勺一勺地喂進石磨的嘴里。伴隨著“吱吱呀呀”的聲響,乳白色的豆?jié){便潺潺流出,匯聚成一股股細流,最終匯聚成一大桶的醇厚。
豆?jié){帶著石磨特有的溫潤與質樸,仿佛能嗅到大地的氣息。接下來,便是點漿、壓制的步驟。點漿,需要精準的火候與技巧,多一分則老,少一分則嫩。而壓制,更是考驗人的耐心與細致,一重重的石板壓下,將豆?jié){中的水分緩緩擠出,直至成為一塊塊方正、緊實的豆腐。
石磨豆腐,不同于現(xiàn)代機械的快速與高效,它更多的是一種慢生活的體現(xiàn)。每一粒黃豆,都經(jīng)過時間的沉淀,每一滴豆?jié){,都蘊含著人的心血。
手工的石磨帶豆腐,吃起來口感更為細膩,豆香更為濃郁,仿佛能嚼出歲月的味道。
雖然石磨已漸漸被現(xiàn)代化的設備所取代,但在某些偏遠的小村落,或是追求品質與情懷的餐館,你依然能見到這古老技藝的身影。人們品嘗的,不僅僅是一道菜,更是一段故事,一種情懷,一種對傳統(tǒng)的堅守與致敬。
石磨豆腐,是歲月的醇香,是時光的禮贊。它告訴我們,無論時代如何變遷,總有一些東西在代代傳承。就像那盤古老的石磨,雖然默默無言,卻用它獨有的方式,講述著關于堅持與純粹的故事。
三
石磨米糕不僅是一道食物,它是一段歲月的低吟,是鄉(xiāng)愁的細膩筆觸,是記憶中溫暖而模糊的光影。每當提及,心中便泛起層層漣漪,仿佛能穿越時空,回到那個簡單純樸的年代。
村東頭石板路口,一位慈祥的槐老伯,守著那臺斑駁的石磨,日復一日地研磨著時光。石磨緩緩轉動,發(fā)出沉穩(wěn)而有節(jié)奏的聲音,像是古老的樂章,悠揚在每一個清晨與黃昏。那不僅僅是谷物的蛻變,更是歲月的沉淀,每一粒米都在石磨的擁抱下,緩緩釋放出最質樸的香甜。
制作米糕的過程,是一場儀式,是對生活最真摯的致敬。槐老伯先將精選的糯米細細研磨,直至成為細膩的米粉,那白如雪、柔似云的米粉,承載著大地的恩賜與匠人的心血。
接著,溫水緩緩加入,米粉與水交融,仿佛一場溫柔的相遇,彼此滲透,直至成為稠密的米漿。這過程,需要耐心,更需要匠心,每一次攪拌,都是對完美的追求。
待米漿備好,便是蒸煮的環(huán)節(jié)。大鐵鍋上,竹編的蒸籠里,米漿靜靜地躺著,等待著火的洗禮。隨著蒸汽的升騰,米香四溢,那是家的味道,是童年的呼喚。
當鍋蓋掀開的那一刻,一塊塊潔白如玉、軟糯可口的米糕呈現(xiàn)在眼前,它們仿佛是時間的杰作,每一口都是滿滿的幸福感。
品嘗石磨米糕,在享受一種美食時,更是在回味一段過往。它讓人想起那些簡單卻充滿溫情的日子,那些與家人圍坐一起,分享一塊米糕,笑談風生的時光。那份純粹與滿足,是任何精致糕點都無法替代的。
雖然石磨已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但那份由石磨米糕帶來的溫暖與甜蜜,卻永遠鐫刻在心底。它如同一盞明燈,照亮著前行的道路,提醒著我們,無論世界如何變遷,那份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求,永遠不會改變。石磨米糕,不僅僅是一種食物,它是連接過去與現(xiàn)在的橋梁,是心靈深處最溫柔的慰藉。
回味石匠鑿石成磨,感受那份純粹與堅持,讓自己心靈在古老的手工藝中找到一片寧靜的港灣。正是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存在,構建了我們豐富多彩的文化底蘊,也溫暖每一個平凡而又不凡的日子,給予我堅韌的石匠品質,抗壓耐磨。
石磨,這古老而質樸的器具,靜靜地躺在歲月的角落,仿佛是時間的低語者,每一道裂痕都鐫刻著過往的故事。它不似現(xiàn)代機械的轟鳴與冷硬,反而以一種溫柔而堅韌的姿態(tài),訴說著人與土地之間那份深沉而悠久的情感。
石磨見證了無數(shù)世代的更迭,承載了太多關于勤勞與收獲的記憶。它曾是每個家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將粗糙的糧食轉化為細膩的面粉,滋養(yǎng)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生命。每當村婦們圍坐在石磨旁,一邊推動著石磨,一邊聊著家常,那份和諧與溫馨,是任何現(xiàn)代科技都無法替代的溫馨畫面。
時光流逝,滄海桑田,許多村莊的石磨漸漸被現(xiàn)代化的電動磨粉機所取代,它們或是被遺棄在荒野,或是被收藏于某個角落,成為了歷史的見證。但即便如此,每當人們偶然間觸碰到那冰涼而粗糙的石面,心中總會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動與懷念。那不僅僅是對過往生活的追憶,更是對那份簡單、純粹生活態(tài)度的向往。
機器轟鳴取代了手工的溫度,那些關于石匠鑿制石磨和石磨研磨大豆和大米的記憶,似乎只能在夢里尋覓。我對故鄉(xiāng)的云懷念,對匠心獨運的敬仰,對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卻如同那轉動的石磨,永被鐫刻,永不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