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國家寶藏——云南省博物館三寶(散文)
◎四牛鎏金騎士銅貯貝器
貯貝器,就是現(xiàn)在的存錢罐,是古滇國特有的青銅器品種。古滇國地處云南,錢幣是用的印度洋所產(chǎn)的貝殼,說明當時云南和南亞是有著很頻繁的交流的。所以,貯存貝殼就是存錢。貯貝器成鼓狀,是因為古滇人相信鼓聲能直達天庭,鼓是人神交流的工具,大概有希望神靈保佑錢幣永存的意思。說到底,和我們信奉的財神保佑是一個意思。貯貝器的器型高低或有不同,但都是圓鼓體。器蓋上的雕飾則多種多樣,完整的述說了古滇人的生活場景或者心中愿景,也是我們區(qū)分、命名器物的依據(jù)。這件器物的器蓋上是四頭牛,高低錯落有致,在中間最高的那頭牛上,騎著一名鎏金的騎士,所以文物全稱四牛鎏金騎士銅貯貝器。貯貝器的蓋和身還有卡扣,要旋轉(zhuǎn)到一定角度就能夠嚴絲合縫的扣上,不知道是不是有現(xiàn)代密碼鎖的功能。器蓋雖然造型不一,大體都是中間高聳凸出,估計一是美觀,二也是方便取握蓋子。
都說文物是歷史的補充證據(jù),這批文物恰恰說明了這點。古滇國只在司馬遷的《史記》中被提到寥寥數(shù)句,后世并無提及,所以,古滇國是真實存在還是就一個籠統(tǒng)的稱呼,古滇民是什么樣的生活場景,不知道。但這批文物的出土,證實了古滇國的存在,同時證明了古滇國屬于農(nóng)耕文化。原因很簡單,文物中雖然沒有文字,但有著農(nóng)耕的場景,還有大量的牛造型,說明了牛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性,這是農(nóng)耕文化的統(tǒng)一特征。
牛,在中國古代社會,是很重要的生產(chǎn)工具。中原地區(qū)宋朝禁止食牛肉,而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更為尊崇神牛,把牛用作圖騰的民族不在少數(shù)。我們在藏民家參觀時,也看到藏民家門口都掛著牛頭裝飾,尊貴的哈達就掛在牛頭上。有的民族還把牛頭視為財物,家里的牛頭越多,就表明這家越有錢。這批器物上的牛,很多呈奔跑狀,大概率說明古滇民還會騎牛,牛不僅僅是生產(chǎn)工具,還是交通工具。
雖然沒有文字,但透過這一批貯貝器,古滇國正穿過歷史的面紗向人們走來。
◎大理國銀鎏金鑲珠金翅鳥
知道大理國,還是源于金庸的武俠小說。金庸是歷史和文學大家,他巧妙地將歷史融入故事之中,所以小說總是亦真亦假,讀起來感覺像真的一樣,只有理智告訴自己不可能。真實的大理國沒有天龍寺的高僧,但確實信佛;沒有段譽的豐神俊朗,卻有著段和譽的勤政愛民。而天龍八部中的迦樓羅,也確實是大理的守護神。
迦樓羅就是金翅鳥,也就是這件國寶的造型。這件國寶的材質(zhì)是銀鎏金,翅膀上鑲有夜明珠,產(chǎn)自大理國,所以叫大理國銀鎏金鑲珠金翅鳥。和玉琮在杭州的地位一樣,在大理也經(jīng)常會看到金翅鳥造型的物品,可見它在大理的地位。金翅鳥發(fā)現(xiàn)于洱海邊著名的崇圣寺三塔的塔頂,顯然是古人有意為之,像供奉佛舍利一樣將金翅鳥供奉于此。金翅鳥周邊翅膀呈火焰狀,似乎預(yù)示著他將走向火焰,走向光明。迦樓羅以毒龍為食,龍本來就是水神,而迦樓羅似乎是龍的考核者,如果哪條龍做得不好,興風作浪危害百姓,便吃下它,所以他也成了水神,成了風平浪靜國泰民安海晏河清的保護神。最終,他因食用毒龍過多,自身也中毒了,自焚而死,應(yīng)該就是文物造型中表達的意思。
迦樓羅的故事是偉大的悲劇,頗有犧牲自己保護眾生的色彩。事實上沒有毒龍,也沒有迦樓羅。但水患就是毒龍,水污染也是。沒有迦樓羅,人們便變身迦樓羅,靠自己的力量治理大江大河。蒼山洱海是大理的標志,也是大理最美的景致,但如果不注意保護,洱海就會變成黑海死海,遺毒于百姓。中國吃這樣的虧太多了,所以中央及時發(fā)出口號,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換句話說,綠水青山也才是金山銀山。我們熟知的太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太湖位于經(jīng)濟發(fā)達的蘇浙,周邊都是蘇州無錫湖州這樣的發(fā)達城市,當初就是因為只注重工業(yè)發(fā)展沒有注意污染問題,太湖的水已經(jīng)發(fā)黑,嚴重影響了周邊生態(tài)和百姓生活。后來,國家關(guān)停了大批工業(yè)企業(yè),對生活污水進行凈化,最重要的,幾乎將太湖水重新凈化了一遍,花了大量資金,基本就是這些城市這些年賺的錢。欠的債都要還,欠環(huán)境的債也要還。洱海又在重復同樣的故事,現(xiàn)在正在花大力氣治理。如果沒有黨中央的及時號召,不知道有多少母親河母親海還要經(jīng)歷同樣的慘痛教訓。
隨著國家的強盛,各項重大水利樞紐相繼完工,新中國的水患基本已控制住了。但是,水污染又成為新的毒龍。這尊金翅鳥立在洱海邊上,本意是保護,實際也是督促,是警醒,告訴我們警惕水污染這條毒龍。而沒有金翅鳥矗立在旁的其他水系,同樣心中不能忘了這件國寶,不能忘了水污染這條毒龍。
◎聶耳小提琴
聶耳小提琴,就是聶耳使用的小提琴。聶耳英年早逝,是中華民族音樂界的重大損失。當然,正如王希孟留下了千里江山圖,聶先生留下了很多膾炙人口的優(yōu)秀歌曲,還留下了中華第一歌,已經(jīng)不朽。聶耳從事音樂創(chuàng)造時間不長,這把小提琴陪伴他走過了他的整個音樂生涯。小提琴并不名貴,很普通,還是德國造的,但正是聶耳先生賦予了它靈魂,讓它在那個中華民族的危難時代發(fā)出了歷史的最強音,從而熠熠生輝的保存在了中國的博物館里,成了國寶。
聶耳的名字和國歌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而國歌則和近代中國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中國近代多災(zāi)多難,中華民國于一九二七年才形式上結(jié)束了軍閥混戰(zhàn)的時代,開始休養(yǎng)生息,恢復生產(chǎn)。才僅僅四年,飽受滄桑的近代中國還沒來得及喘息,日本人悍然發(fā)動了九一八事變,中國的抗日戰(zhàn)爭就此打響。積貧積弱的中國,哪是已經(jīng)邁進帝國主義強國門檻的日本的對手,一敗涂地,整個東北落入日本魔爪。三七年日本才開始全面侵略中國,但在這中間幾年,日本絕不是放任中國發(fā)展,而是處心積慮營造一個又一個事端,可以說,日本對中國的侵略始終沒有停,只是沒有赤裸裸公開而已。所以,近代史認定十四年抗戰(zhàn),是非常正確的。這時候,日本人熱衷于用中國人治理中國人,積極扶持代言人,而不少對國家前途命運失望的中國人,成了日本人的走狗。遠在日本的聶耳先生,就在這個關(guān)鍵時候,發(fā)出了中華民族的最強音,鼓舞著中華民族的每個人,決不躺下,用生命迎著敵人的炮火前進,重整河山。歷史就這樣富有戲劇性,在中國的很多中國人看不到希望,投入日本的懷抱;而在日本,反而傳出了堅持到底與日寇誓死抗爭的聲音。
聶耳和田漢能寫出這么優(yōu)秀的歌曲,和他們深入一線的作風密不可分。他們在古北口長城,親眼看到我們的士兵們,用血肉之軀擋住城墻的缺口,寧死不退。于是,“用我們的血肉,鑄成我們新的長城”之語,就這樣振聾發(fā)聵的響徹中國。他們沒想到,十多年后的新中國,這首進行曲能成為國歌,他們更沒想到,有專家認為歌曲不適應(yīng)新時代,要修改。好在我們的領(lǐng)袖們真知灼見,認為這首歌曲是我們民族的抗戰(zhàn)史詩,是一個時代的記憶,怎么能好了傷疤忘了疼,剛剛建國就忘記了那些血肉橫飛的日子?所以一字不易。就這樣,這首產(chǎn)生于苦難的戰(zhàn)歌,將永遠警醒中華兒女,我們的幸福來之不易,將來無論發(fā)生什么,我們都將誓死捍衛(wèi)我們的幸福生活,正如我們先輩們曾經(jīng)做過的那樣。
聶耳小提琴能保存在云南,也是天意。整個抗日戰(zhàn)爭,云南基本沒受到戰(zhàn)火影響,不是抗戰(zhàn)的一線,但云南人民對中國抗戰(zhàn)的貢獻是巨大的。首先,從淞滬會戰(zhàn)開始,滇軍、川軍等就沒有囿于個人利益,而是著眼于民族大義,毅然走出自己的地盤,走向了抗戰(zhàn)的第一線。更重要的,在中華民族最危險的時候,大半江山淪喪,正是滇緬之間的聯(lián)系,讓盟國的支援源源不斷的來到了中國。打個比方,當時的中國是個生命垂危的病人,大部分血管都被病毒侵蝕,只有一根細血管艱難地維系著身體的運行,而云南就是這根血管,重不重要?為保住這根血管,無論是駝峰航線和滇緬公路,中國人還有華僑做出了很大的犧牲,包括美國民間的飛虎隊也與日寇展開了殊死的空中較量。所以,發(fā)出最強音的聶耳小提琴,留在云南博物館,讓人們回味那個烽火年代,那個中華民族浴血重生的時代,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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