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歲月】沁宜小傳(小說)
1.馬大哈奇遇記
沁宜是和數(shù)字打交道的。沁宜本來不叫沁宜,也不叫馬大哈,直到有天她錯把數(shù)字9看成6之后,別人就把她叫做馬大哈。但這根本怨不著沁宜,因為那張紙當時被她拿倒了。這種情況下,換了誰,也會把9認成6。
她可以為了數(shù)字留宿辦公室,讓數(shù)字排好隊,老老實實地站好。和數(shù)字打交道的時候,沁宜拿著指揮棒,“你,零,到這里來;你,捌,到玖前面去;你,小數(shù)點,不要越位好不好啦!”數(shù)字看著她,也樂了,就像回到了幼兒園。
沁宜正自樂在其中,頭兒走過來給她一個栗子:“這里不夠直!”正在興頭上的沁宜,把數(shù)字丟到一旁,認真地畫直線。
從小就是樂觀主義的沁宜,背誦起孟子的“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這回頭兒沒給她糖炒栗子吃,因為她背誦的那一段頭兒沒聽懂。他只當沁宜熬夜熬出了魔怔。這都怪他從小語文課沒好好聽講,也不熱愛文學(xué),長大了又不喜歡查字典,不知道斯人是個啥人。
干完了活,沁宜騎她的小電驢回家。小電驢伴她好多年了。她很不舍得它。但是最近小電驢老在半路上撒歡,時不時躥到馬路牙子上去——剎車失靈了。沁宜拿出好幾張紅色的票子,換了幾回剎車片還不能解決問題。修理小電驢的老師傅說,還是把它賣給我吧,這頭電驢年頭太長了——包給我,在我這里可以打九折并且以舊換新,直接相當于八五折了。沁宜眨眨眼,對老師傅說,我再給它拍張照吧。老師傅嘴上啥也沒說,心里想,嗐,這小姑娘,還挺戀舊。
等沁宜選定新電驢子的時候,老師傅已經(jīng)琢磨著怎樣對沁宜開口,因為他很想給她說一門親。比方說他侄子公司里的某個同事的老婆的娘家侄子的大郎之類的。但還沒等他張開口,沁宜已經(jīng)騎著新電驢子上路了,開到五十米遠,沁宜還在回頭對他說再見。老師傅只好望著沁宜遠去的身影興嘆,這回得一陣子見不著她了,誰不知道他這里的新電驢子質(zhì)量上乘,不用上半年以上,啥毛病沒有。
2.十指不沾陽春水
家里,廚房是老爸的天下,沁宜最喜歡的是洗碗??粗粋€一個的碗,在自己手里變得干凈亮潔,沁宜就開心。不光沁宜開心,老媽更開心。老媽開心,全家都開心。從洗碗這件事上,可以看出沁宜很乖。
沁宜小時候很愛牡丹。牡丹如此雍容華貴,簡直美得不要命。長大之后,沁宜知道牡丹確實不要命,敢和武則天對著干,而且舍命不舍花。如果有人膽敢在牡丹打過花骨朵后挖走并長途跋涉,牡丹也不舍得不開花,而在路上開過花,牡丹的小命也就不保了。這也太不要命了。
沁宜是要命的。后來蘭花幽幽的香合了心境。于是沁宜喜歡上蘭花。聞著蘭香,她看著老媽的纖纖十指出神,當然也不是完全出神,有時候她忍不住會調(diào)戲老媽:“有我這等好女兒,老爸這等好老公,老媽,真艷煞我也?!边@不,話說著,爺倆相視嘿嘿,老媽春色滿園。
沁宜的家庭就是這樣的家庭。
3.為君洗手作羹湯
人家的情書是一頁一頁的,沁宜的情書是一本一本的。
滲透到光陰的日記,每每打開,感情就跳脫了歲月的針腳,露珠般滾落到沁宜盛開的心田上,稍一觸碰就像遇土則入的人參果,深入地心,卻無從打撈。就算愛情可以盛開如牡丹,那也是菏澤的牡丹,不是沁宜的牡丹。
失戀的夜晚,沁宜對著窗口攤開的夜色,一遍一遍洇染被無數(shù)思念美化的想象。幽幽的蘭香穿透夜色,絲絲縷縷地纏繞著她。此時的沁宜迷茫無助,寫下一組非常應(yīng)景的詩歌《你走后的喃喃自語?》:
◎你走后??
你走后,我開始墮落
一連幾月沒有認真復(fù)習功課
因為,再也無法與你分享
通過考試的喜悅
你走后,我也很少發(fā)表文章
更新空間狀態(tài)
因為,你再也不會成為
我的第一個讀者
猛然發(fā)現(xiàn),過去的那些年
你已經(jīng)是我的精神支柱
失去你的日子,再美好的生活
也變得索然無味
◎喃喃自語
你與我的距離,是海的距離
看不到頭,摸不到邊
你與我的距離,又是咫尺的距離
在我的心尖上,沖我微笑
其實,我不確定你在哪兒
很近又很遠
我只好用喃喃自語的方式
時刻把你留在我身邊
風吹過來,我知道
你一定
聽到了我熱烈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