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映照，晚霞紅遍天，我接上調(diào)皮的兒子，回家。剛開門，我就對兒子說：“寶貝，開始做作業(yè)，養(yǎng)成良好的習(xí)慣?！?br />　　 兒子六歲，讀一年級。每天晚上，雖然作業(yè)不多，但還是有的。馬上臨近期末考試，再不好好完成，到時考個全班末流，可讓人臉上無光。如此也就罷了，要是喪失學(xué)習(xí)的興趣，厭學(xué)逃學(xué)，更是欲哭無淚。
　　 兒子聽了我的話，嘟起嘴，可以掛個小油壺：“我還沒休息呢？”
　　 “沒休息？你從放學(xué)，到現(xiàn)在，有做作業(yè)嗎？這不算休息？”我反駁他。我們倆的算法有出入，他認(rèn)為路上的玩與坐車都不算休息，只有躺在沙發(fā)上才算。
　　 果真，兒子嚷起來：“那不算休息。我得躺在沙發(fā)上，閉上眼睛，才行。”
　　 我拒絕他。一年級的孩子成績在其次，但習(xí)慣養(yǎng)成后，十幾年的學(xué)習(xí)才不用擔(dān)憂。這一點，我很重視，老師屢次提起，抖音經(jīng)常刷到。
　　 兒子見我沒得商量，只好無可奈何地來到書桌前。桌子有些零亂，頭一天晚上，他制作的手工還沒有清理：碎紙、膠水、剪刀……
　　 兒子先收拾一下，我沒有制止。畢竟只有桌面更干凈，更整潔，才能更好地完成作業(yè)。碎紙扔進(jìn)垃圾桶，兒子撿起一張，扔一張，每一次都跑到垃圾桶旁邊；膠水與剪刀放進(jìn)柜子，桌面還有許多鉛筆印，拿橡皮擦一擦。
　　 這么一干，整整過去十分鐘，我眉頭皺起來，等他完成，還不如自己動手。我拿過垃圾桶，拎到書桌旁，橫掃千軍般，不要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進(jìn)去，書籍不用歸類，一摞理平，放平整就好。
　　 半分鐘搞定，兒子看看清爽的書桌，問我：“爸爸，我不知道今天什么作業(yè)？”
　　 老師課堂上講過，一年級的孩子沒有聽到，沒有記下來。懶得糾結(jié)，我拿過手機(jī)，老師在群里多有提醒，看一眼：“語文兩頁，期末復(fù)習(xí)62、63?！?br />　　 期末復(fù)習(xí)的作業(yè)在哪？兒子打開書包，翻找起來，語文書里沒有，隔層里沒有，只有一張紙，確實難找。學(xué)校沒下發(fā)練習(xí)冊，老師考慮到孩子的學(xué)習(xí)，主動印來多頁試題。每晚一張紙，很容易一擱，就找不到了。
　　 “你下次放好，放在同一個地方。聽到?jīng)]有？”我未免惱怒，幫著兒子一起找起來。若是不幫他，估計得找半小時，作業(yè)更是等到猴年馬月才做。
　　 找到了，壓在書包最里面，皺皺的，放在書桌上抹平。廚房里，丈母娘的聲音喊起來：“吃飯了，趁熱吃，不要冷了。”
　　 肚子確實有點餓，“咕咕”直叫，中午吃下的飯已經(jīng)消化得差不多。外面的天黑下來。冬至?xí)r分，黑得特別早。我無可奈何地對兒子說：“先吃飯，吃完飯再做?！?br />　　 兒子跑到餐桌前，用小手直接拿菜吃。丈母娘趕緊提醒，先洗手。洗手后，兒子吃飯慢吞吞的，像蝸牛般，一餐飯吃半小時常有，光吃菜不吃飯。最后，他扒拉飯入嘴，直到腮幫子鼓起來還不罷休。如果能扒進(jìn)去，他肯定全部扒完，扒到吐了一地為止。
　　 好不容易吃完飯，我看到兒子放下碗：“好啦，現(xiàn)在可以做作業(yè)?！?br />　　 “我先上個廁所，想大便?！眱鹤游嬷亲?。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還是假，但人有三急，總不能讓他憋著。他真可能拉褲子里。我揮揮手，讓他去。
　　 十幾分鐘后，兒子走出來，衛(wèi)生間門大開著，白熾燈亮著。我咳嗽兩聲，兒子明白意思，回過頭關(guān)燈、關(guān)門，再拿紙巾擦掉手上的水滴，不能把作業(yè)紙弄濕，更不好做作業(yè)。
　　 “爸爸，這字寫不來？這題目讀不懂？你教教我?！辈挪贿^一分鐘，兒子已問了兩次。
　　 一年級孩子識字量有限，讀不懂題目正常，不能責(zé)怪，我耐著性子：“不會的，先空著，把會的先做完?！?br />　　 “啪”，鉛筆芯斷了。兒子寫字姿勢不對，寫字時手指力量使得很大，鉛筆芯一會兒斷，一會兒又?jǐn)唷Ｋ眠^削筆刀，塞進(jìn)去，轉(zhuǎn)動把手，“呼呼”轉(zhuǎn)起來，把鉛筆削尖。
　　 在他削第五次時，我吼起來：“寫字不要那么用力，輕一點，鉛筆芯哪有那么容易斷？這樣做作業(yè)，光削筆就夠了。再這樣，小心挨揍?！?br />　　 兒子紅著眼，寫字輕了許多，鉛筆芯不再斷。
　　 “咔咔咔”，丈母娘坐在那兒，有些無聊，拿起“麥脆片”吃起來，她沒忘記我兒子，問他要不要來一點。
　　 兒子一聽，眼睛里亮光一閃：“要，要，要?！比拥艄P，走到丈母娘身邊，拿過袋子，抓起一片又一片塞到嘴里。
　　 吃了五、六片后，我拿眼睛瞪著兒子。兒子委屈巴巴：“爸爸，我腳冷，能不能先烤下火，在火爐盆上讀課外書?！睌?shù)九寒冬，溫度降至3度，雖然在家里，但確實有點凍腳。
　　 “不行。先做完作業(yè)，再烤。你這樣磨蹭，今天晚上都別想烤火?！蔽依渚哪橗?，毫無商量的余地。
　　 一陣威逼下，兒子把語文作業(yè)做完，拿來給我檢查。我傻眼了，太多字寫不來，用拼音代替，拼音還是錯的，“因”沒有聲母，“iu”寫成了“ui”；許多字筆劃明顯錯誤，“西”字底下不封口，“夫”字里面三橫……
　　 我一一指出，再講一遍，口干舌燥。
　　 兒子聽完，拿回去訂正。訂正完，再拿回來，我氣得腦神經(jīng)直抽，“因”字聲母沒加，倒加了后鼻；“夫”擦了一橫，但又沒擦凈，看著還是三橫；“目瞪口呆”的“目”字還是“木”字……
　　 我咬著牙，尖著嗓子，再次指出，如此三遍過后，兩頁試題才算完成。墻上的掛鐘滴滴答答，已經(jīng)指向“八點”，月亮爬上樹梢，鳥兒無聲無息，公路上散步的人群明顯少了許多，兒子的數(shù)學(xué)作業(yè)尚未開始，還有單元詞語聽寫、課外閱讀打卡……
　　 天啊，得做到什么時候！教育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