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暖】二月蘭,百花叢中一抹幽蘭(散文)
二月蘭,一個清香淡雅的名字,輕輕的一聲輕喚,好似就在河岸,茵茵草地間搖曳著。那樣的優(yōu)雅,也只有它才配得上二月的蘭,僅僅一個“蘭”,足讓人嗅到一種清香,也足讓人肯定它的高雅。
然而,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其實(shí),二月蘭,就如它的名字一樣,清雅,又是那樣的淳樸,親人。很接地氣,好似鄰家的女孩兒,散發(fā)著勃勃生氣,爛漫天真的姿態(tài),可愛又親切,美麗又自然,一副天生麗質(zhì)的美麗,一副可人,令人憐愛的姿態(tài)。
也不知為什么,二月蘭,每次,我喚它一聲,仿佛間,它就如在眼前一樣。又或是,它親切地將我拽回到它的身邊,它在我故鄉(xiāng)的山林、崗上、山坡、河岸邊,真是無處不在呢。我每次見到它,它都那么快樂,靜靜開放在山野里,不招搖,也沒有絲毫傲氣,安安靜靜,盛開著,好似在隨風(fēng)歌唱。
那時,我還小,只知道,它是花,村人們卻偏偏說它是菜。春天里,青黃不接之時,它就早早抽出芽來,凌寒盛開,在山野里開得一片片的,引來了燕子,引來了鳥兒們,小鹿小野兔小狐貍們,更是,也引來來了人們。它呀,不僅鳥兒兔兒喜歡它的嫩嫩的葉兒莖兒,它也幾乎它成了人們飯桌上不可缺少的一道菜。
母親,每次工作之余,都會去田野里忙著種稻谷種蔬菜,每次忙到很晚回來,總是不忘,采一把二月蘭,將它從山間帶回家來。一進(jìn)家門,什么也不顧,就喊著我,叫我將花兒插起來。然而,就進(jìn)廚房,把新鮮的二月蘭洗洗干凈,涼拌熱炒的,做成一道道美味可口的菜。
而我,只把它當(dāng)成花,我養(yǎng)著它,憐惜著它,愛護(hù)著它。我會小心翼翼栽在瓦罐里,又小心翼翼給瓦罐注入水。那灰色暗淡的瓦罐,因?yàn)樗囊荒ㄗ仙?,瞬間就變得,明麗,光鮮起來。我還會將它栽在家里的菜園子里或是庭院里,圍著它開心做游戲,或是跳舞歌唱。
父親吃著二月蘭,喜歡飲上一杯東北的純糧食酒。春天的傍晚,春風(fēng)習(xí)習(xí),花草都在盛開,或是滋長著。燕子已在檐下開始筑巢,庭院里的二月蘭,盛開著,昏黃的燈光下,一家人圍在一起吃晚飯,好溫馨呀。父親吃上一口二月蘭拌的涼菜,香香得直咂嘴,再飲一小口酒,就滿足得不知咋好了,他總是故意發(fā)出又香又甜的聲音,大贊道:哇,好酒!好菜!美!
母親就會說:是不是,賽過活神仙呢?哈哈。
奶奶也跟著笑著,直夸二月蘭美味難得,是春天里最香嫩的菜,不可多得的。
父親一杯酒下肚,臉兒紅潤起來,人也格外精神呢,話匣子也就會打開了,于是,就會講起二月蘭的故事。父親說二月蘭其實(shí)就是一道菜的,說它還有一個名字,那可是,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看似一般的二月蘭,卻又一個大氣的名字,它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諸葛菜”。
我聽了,好奇問著父親,怎么會叫這名字呢?聽起來,好大氣呢。本來是花,被人吃了,也就夠我難過的了,難道,它還真叫什么菜嗎?
父親就笑著安慰我,說,其實(shí),應(yīng)該為二月蘭高興才對,它可是很古老的一道菜,一直傳承到如今吶。諸葛菜,那是與《三國演義》里集才敢智慧于一身的諸葛孔明有關(guān)的,因此,也就自然是,相當(dāng)有名的。
于是,父親就會講起那個美麗的傳說來,說一次諸葛亮帶領(lǐng)著部隊行軍打仗,因?yàn)榧Z草不足,不僅大敵當(dāng)前,且人馬困頓,被困在山野之間,一時間,因?yàn)榧Z草始終沒有運(yùn)上來,導(dǎo)致得軍心渙散,陷入困境。此時,人們發(fā)現(xiàn)荒涼的野外,卻生長著一片片美麗的花朵,一片片紫色盈盈的花兒,好似一只只仙子一樣活潑,自在,開得鮮艷奪目。采起來,發(fā)現(xiàn)它的嫩葉和枝莖都很鮮嫩,手掐一下,汁液飽滿,試著品嘗一下,真是味美呢。于是,就是用二月蘭充作軍糧,士兵們和戰(zhàn)馬們吃了二月蘭,恢復(fù)了體力,走出了困境。從此以后二月蘭就被稱為諸葛菜,一直流傳至今。
說起二月蘭,我們當(dāng)?shù)厝嗽缫褜λ辉倌吧模藗冎浪粌H是一道菜,還可以藥用的。這個我奶奶最了解的,春天一到,奶奶提起籃子漫山遍野采摘著二月蘭,口里不住念叨著:這二月蘭吶,可是好東西兒。它含有豐富的亞油酸的,有很好的降脂作用的。還有呀,降低人體內(nèi)血清膽固醇什么的嘞。我當(dāng)醫(yī)生的小閨女告訴我的嘞,我知道我做醫(yī)生的小姑每次回來,總是拿著二月蘭和奶奶嘀咕起來沒完沒了的。說什么二月蘭,它能軟化血管和阻止血栓的形成吶,嘿嘿,說是經(jīng)常吃二月蘭,準(zhǔn)保心血管病找不到頭上來了。奶奶聽了,記得牢牢的,到處去宣傳,好似成了二月蘭免費(fèi)的代言人吶。
聽了奶奶的嘮叨,母親更是歡喜,二月蘭的菜做得越來越地道,也越來越美味了,母親還說,諸葛菜又叫“紫金草”吶,它的花語是“不忘歷史,珍愛和平”。每次,母親一說完,父親就附和說:是呀,是呀,二月蘭,那是具有歷史價值的,值得宣傳哈,這一點(diǎn)咱娘做得最好嘞,值得表揚(yáng)。
而鄰居姐姐叫小蘭的,卻說二月蘭的花語是“謙虛質(zhì)樸、無私奉獻(xiàn)”,聽了,感覺與小蘭姐姐倒是蠻匹配的呢。小蘭姐姐生得很漂亮,一雙水靈靈大眼睛,好似會說話,美麗的臉兒,就如二月蘭一樣清純,透著秀氣。
然而,不幸的是,小蘭姐姐她很小失就失去了母親。她在家里是老大,下邊還有幾個不大不小的弟弟妹妹呢。當(dāng)時,小蘭也才十三四歲大,自己還是個孩子呢。而,最小的妹妹小花也才剛剛幾個月大,小蘭為了看好妹妹,她主動下來,不在上學(xué)了。回家洗衣做飯照顧弟弟妹妹,小蘭的父親又要工作還得照顧家里的孩子,感覺身心疲憊,他不同意小蘭為家里的弟妹分心,要她繼續(xù)去上學(xué)。小蘭父親覺得,小花太小了,照顧起來,很吃力,私下里,就想要把她送人收養(yǎng)。
小蘭父親和收養(yǎng)的人商量此事時,小蘭并不知道,小蘭父親總是覺得小蘭不過是個孩子,沒必要與她商量的。再說小蘭也一定會同意的,這樣也可以減輕她的負(fù)擔(dān)。還是上學(xué)好,將來也很有前途,哪能為了小花耽誤了小蘭前途吶?
誰知,想不到的是,當(dāng)收養(yǎng)的夫婦來小蘭家時,小蘭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堅決反對,她好似母親一樣,將小花緊緊懷抱在懷里,護(hù)著,生怕人搶走一樣。她不許來人抱走。她答應(yīng)父親她能行,她已經(jīng)長大了,自從沒有了母親的那一刻,她就長大了,她一定能將小花還有幾個弟妹,好好撫養(yǎng)成人的。
小蘭一直是我家鄰居,果然,像她說的那樣,她不僅將小花養(yǎng)大了,還將其他的弟弟妹妹都供到上高中,有的還讀大學(xué)的呢。弟妹們,沒有因?yàn)槭ツ赣H,就不去讀書了,也沒有因?yàn)槭チ四赣H就感受不到母愛,因?yàn)橛行√m姐姐在,他們的母愛就在,小蘭就好似一個母親在呵護(hù)著弟妹,照顧著他們。為了弟妹,小蘭犧牲了自己上學(xué)讀書的機(jī)會,而且,她早早參加了工作,去賺錢幫著父親來養(yǎng)家。邊工作邊照顧著弟弟妹妹們,默默在做著她這個年齡不該承擔(dān)的事情,而她,卻就好似一位母親在默默做著奉獻(xiàn)。
二月蘭,每次看見它,就會情不自禁想起小蘭姐姐的。她喜歡來我家,跟著我母親學(xué)針線活兒,學(xué)裁學(xué)剪學(xué)縫縫補(bǔ)補(bǔ)學(xué)習(xí)手織毛線活兒。她那么小就擔(dān)起了家庭的責(zé)任,照顧撫養(yǎng)著弟妹們,為父親分擔(dān)著憂愁與重?fù)?dān)。尤其是,她自己的妹妹弟弟那么多,需要照顧,她卻對我們這些小小的鄰居同村子里的小伙伴們也十分照顧的,那時,每天,母親們上班顧不得我們,她就給我們做飯吃,帶著我們做游戲講故事給我們聽,還帶著我們?nèi)ズ舆吷搅掷?,采野花挖野菜?br />
二月蘭,我一直不肯叫它是什么菜的,一直認(rèn)為它就是花兒,最美麗的花兒。她好似姐姐,好似可愛的小蘭姐姐,就一直住在我的邊上,是我的鄰居。長大了,以后,了解了這種植物,不僅是花也是菜,而且,它很好種植的。尤其是,它的適應(yīng)性很強(qiáng),也很耐寒,對土壤沒什么要求的,無論酸性也好堿性也罷都可以的。只要有陽光有土壤有一溪流清清流淌身邊,它就會枝繁葉茂,它就會開成一片片花的海洋。
二月蘭,它是一年或兩年生草本植物,它的高度也僅僅不過五十厘米,看著柔弱好似弱不禁風(fēng),其實(shí),她很堅強(qiáng),非常好栽植的。它單一或上部有分枝,它的花色很鮮艷,有紫色、淺紅色或白色好幾種的,美麗的花萼栩栩如生的筒狀樣子,很委婉,花瓣寬寬的,自然又大氣,好似倒卵形狀。
讓我更是想不到的是,二月蘭,它竟然早早就住進(jìn)了《詩經(jīng)》中,且,它可是《詩經(jīng)》里的長公主呢?!对娊?jīng)?桑中》:“爰采葑矣?沫之東矣。云誰之思?美孟庸矣?!薄拜住蹦强墒枪湃私o二月蘭冊封的名字喲,它又叫蔓菁,再就是早提到過了,它還是很出名的諸葛菜。
可我喜歡叫它二月蘭,喜歡那一個“蘭”字,感覺它就好似一株蘭花,散發(fā)著幽幽的香,靜靜開在山野里,開在離我不遠(yuǎn)的小河邊山坡上,或者住在我的左鄰或右鄰,只要我輕輕喊它一聲二月蘭,她就會走過來,陪伴著我,甜甜地笑著,將陽光將快樂與美好,一起帶過來,帶到我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