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讀（外四首）
　　
　　 暖巷獨(dú)行者
　　
　　 酒瓶口，
　　 栽一截蠟燭頭，
　　 一朵燭火照亮了這空漠的屋。
　　 燈下
　　 瘦小的我，
　　 抱一本冷書，
　　 做幼稚的夢。
　　 我夢見冬天楊樹上的鳥窠，
　　 夢見山村小道的招魂聲。
　　 遠(yuǎn)處的村落，
　　 熱鬧著守靈的樂曲。
　　 屋中的鐵爐上，
　　 響起了水開聲。
　　 我孤獨(dú)的靈魂，
　　 在紛亂的響聲里，
　　 格外寧靜。
　　
　　
　　 夜讀賈平凹散文記
　　
　　 1993年11月13日
　　
　　 無奈
　　
　　 我無奈
　　 你亦無奈
　　 眾人的譏笑
　　 眾人的風(fēng)涼話
　　 壓殺了我們
　　 你心中有白馬王子
　　 卻由不得你選擇
　　 我心中有夢幻情人
　　 卻無法抓住
　　 我如頭耕牛
　　 背著負(fù)重
　　 默默地走
　　 你亦將背著十字架
　　 壓彎你的腰身
　　 是命運(yùn)之神如此安排
　　 是我們前世有債沒還
　　 人生如夢
　　 歡樂時(shí)須盡歡
　　 悲哀時(shí)須節(jié)哀
　　 前面的路
　　 正黑著
　　 等著我走
　　 亦等著你走
　　 是悲、是樂
　　 閉著你的眼
　　 閉著我的眼
　　 人生只能高喊一聲
　　 無奈！??！
　　
　　
　　 1993年12月5日
　　
　　 無題（一）
　　
　　 面對(duì)白紙，
　　 我不能寫出一個(gè)文字，
　　 是無才強(qiáng)為嗎？
　　 是情感枯萎嗎？
　　 但我的心中卻憋著一團(tuán)悶氣，
　　 想暢快抒出的悶氣。
　　 我迷茫，
　　 不知此生該如何度過，
　　 是沉淪于金錢的追求，
　　 是沉醉于燒酒，
　　 是沉迷于女色。
　　 我不甘心，
　　 我萬般不甘心。
　　 如那樣活著，
　　 我不如死掉干凈。
　　 但有所追求地活著，
　　 又這般難，
　　 這般苦，
　　 這讓我如何是好。
　　 三十多年的生命已從我的手里流過，
　　 但一事無成。
　　 每天到外須賠著笑臉，
　　 回家又要偽裝起自己的苦惱。
　　 父母身邊，
　　 又有處理不完的雜事。
　　 在何年何月，
　　 我才能真正活幾天自我。
　　 做我想做，
　　 思我所思，
　　 笑便真誠，
　　 惱便真怒。
　　 我不追求豪華的生活，
　　 但愿能暢我心。
　　 入了黃土，
　　 便像一滴水落入沙中，
　　 悄然而逝，
　　 如那樣，
　　 該有多好！
　　
　　 1993年12月5日
　　
　　 無題（二）
　　
　　 花發(fā)已滿頭，
　　 一事無成，
　　 悔自己的浪蕩，
　　 無怨別人小瞧。
　　 遙想當(dāng)年，
　　 壯志滿懷，
　　 而今獨(dú)守孤燈。
　　 仰天長嘆，
　　 無怨命、無怨人、無怨機(jī)遇、
　　 只怨天生我，
　　 有顆不能安穩(wěn)的心。
　　 平庸妻喜子樂，
　　 追求我苦妻煩。
　　 問蒼天生我：
　　 為何給我這樣的不安穩(wěn)的心。
　　
　　 1993年11月23日
　　
　　 門
　　
　　 我的心中有一扇門，
　　 一片春景，
　　 一絲香風(fēng)，
　　 撞著、吹著，
　　 要打開這門。
　　 望著艷麗的春景，
　　 我也想走出這扇門。
　　 但我享慣了屋中的溫暖，
　　 心兒不再被春景浮躁。
　　 我要贊美秋景，
　　 它有著收獲，
　　 它有著成熟，
　　 使我不再輕狂，
　　 不再?zèng)_動(dòng)。
　　 我要緊關(guān)心中的門，
　　 鎖住這滿屋的秋色，
　　 不為春景狂歡，
　　 不為香風(fēng)迷惑。
　　
　　 1993年12月23日
　　
　　 （原創(chuàng)首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