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星】春風(fēng)化雨話讀書(散文)
合租房里住著兩個人,我和蘭婷。蘭婷是在校大學(xué)生,我也是從一則合租廣告上聯(lián)系到蘭婷,繼而有了后來。蘭婷說,反正房子很大,我一個人住顯得空曠。剛剛好我失業(yè)了,被房地產(chǎn)公司的老板炒了魷魚,事實上是我炒他魷魚。就因為我在上班期間,忙完手頭工作,寫小說。被告密,老板扣我二十元工資。憑什么?別人在辦公室可以悠閑的喝茶,刷抖音,在幾個社交軟件無頭蒼蠅似的亂竄,我就不行?!離開南陽房地產(chǎn),我拎著一只行李箱,箱子里是半箱子書籍,幾件換洗衣服。何去何從?先找個安身之處,一抬頭,旁邊的一棵梧桐樹上貼著一張廣告語。尋找合租人,我按照留下的電話打了過去,搬進A城泰昌路一百零六號,將書籍安置妥當(dāng),蘭婷伸了個懶腰,掃了我的家當(dāng)一眼,呦呵!還是個才女,喜歡讀書?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偶爾讀一會書,打發(fā)寂寞時光。蘭婷沒在說什么?
合租嘛,家用電器,廚具共用,我得盡快找份工作,不然,西北風(fēng)都沒得喝。蘭婷身上散發(fā)出濃烈的香水味,我問,有沒有適合我的工作,蘭婷說了好幾個工種,保潔,會計,銷售,迎賓。我搖搖頭,以我的學(xué)歷和資歷,高不成低不就,蘭婷說,要不你做護理,重病患者,或者癱瘓在床生活不能自理的,一天一夜四百。四百?我眼珠子瞪得像牛卵子。蘭婷說,當(dāng)然了。不過,你是女孩子,這苦你未必受得了。我騰的站起來,誰跟人民幣有仇?我試試,如果干不了再說。蘭婷隨機撥通了她在A城中心醫(yī)院某科室做主任的姑夫手機,幾分鐘后,蘭婷眉毛上揚,嘴角呈現(xiàn)美麗的文弧線,大功告成明天去某醫(yī)院,讓我姑父安排。人情社會,想起一句話:朝里有人好做官,食堂有人好吃飯。
合租房到A城中心醫(yī)院,坐108公交車,十五分鐘到。中間有十幾站,蘭婷說,帶一套換洗衣物就可以。在醫(yī)院做護理,洗不了澡。白天有三小時休息時間,你回租屋洗。我拎著隨身包,包里是一套書,三本路遙寫得《平凡的世界》,我不管在哪里,做什么?必不忘讀書,我覺得書是通向世界的一座橋梁,書是打開我心靈之門的鑰匙。對,我揣著《平凡的世界》開啟了我長達十年的護工之路。
護理特重病人很煎熬,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有三小時的休息時間,其余的二十一小時,我全力以赴護理病人。端屎接尿沒有技術(shù)含量,但手術(shù)后的患者,該有一整套護理方法。假設(shè)護理不得當(dāng),不周全,很容易出紕漏。丟了飯碗是小事,出了事故我能賠得底朝天。這種情況下,我讀書的幾率微乎其微,以前我用筆寫稿子,讀一篇文章我做個筆記。古今中外的一些經(jīng)典小說,散文,我如饑似渴讀,上癮,讀起來連吃飯也顧不得。最初,照顧危重病人,我沒經(jīng)驗,手忙腳亂,丟盔卸甲。為保全飯碗,我不敢大意。讀書的空間嚴(yán)重縮水,漸漸的隨著我護理的案例,越來越多。我掌握了護理的要領(lǐng),特點,結(jié)構(gòu)。可以做到游刃有余,有節(jié)奏,有規(guī)律,有時效。這樣一來,我擠出時間讀書,寫作,提升自我。筆寫時代過去了,適應(yīng)潮流,我買了小米智能手機,在眼下機不離手,手不離機的大環(huán)境底,我一邊護理病人,一邊寫東西。病人睡著了,抑或推著病人在醫(yī)院外,曬曬太陽,吹吹風(fēng),呼吸新鮮空氣。聆聽著鳥兒的歌唱,藍(lán)天白云,人間四月天。我記錄著生活,也感受人間疾苦。正像路遙所言:生活不能帶等別人安排,要靠自己爭取。孫少平,一個黃土高原走出來的漢子,白天田間勞作,夜晚點煤油燈讀書。為買《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孫少平足足攢了三個月。他在礦井里揮汗如雨,田曉霞的出現(xiàn),給孫少平的人生增添一抹色彩,愛情在窮人那里永遠(yuǎn)是一份高不可攀的奢侈。
我不是不想遇到心儀之人,在A城中心醫(yī)院做護工的第二年,我以個人的經(jīng)歷為背景,洋洋灑灑寫了三十二萬字的長篇小說《城市女工》,我不曾奢望,我的拙作登上大雅之堂。只想著借助文學(xué),給一路走來,流血不止的傷口,默默療傷。護理病人忙得時候,我用手機記錄生活中的片段,編輯美其名曰:心靈雞湯文。至多二千字,一般是在一千到一千五百字之間。一張報紙,版面有限,我的豆腐塊在各級報紙,頻頻登場。九七年,我被吸收為市作協(xié)會員。參加作協(xié)的各種會議,我的長篇小說《城市女工》還有幸被一位影視劇制作人看上,如果可行的話,會拍成電視劇。我沒有遠(yuǎn)大的理想和抱負(fù),一句話就是喜歡寫,至于寫出什么結(jié)果,有什么大的成就與收獲,全交付與上蒼。
我對讀書,寫作永遠(yuǎn)保持著火一樣的激情和燃燒,迄今為止,我在各類報紙發(fā)表豆腐塊一千多篇章,雜志也有許多。假設(shè)出書的話,我的五部長篇小說,二十多個中篇小說,幾十個短篇小說,還有幾百篇散文,能出一系列的叢書。只是囊中羞澀,自費出書需要大筆的資金,對我一個打工族的人來說,實屬一件難事。“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故雖有名馬,祇辱于奴隸人之手,駢死于槽櫪之間,不以千里稱也。馬之千里者,一食或盡粟一石。食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馬也,雖有千里之能,食不飽,力不足,才美不外見?!?br />
我想很多底層寫作者,都有和我一樣的心結(jié),渴望有一天遇到一個慧眼識珠的伯樂,幫扶我們出一本書。不是為出名,而是為住在靈魂深處的一個遼闊情懷。
說白了,大多數(shù)文學(xué)寫作者,對文學(xué),對讀書,對出書,雖有夢想,也付諸行動,努力過,收獲則甚微,那又如何?只要活得開心,充實,像火焰似的,追逐過,燃燒過,愛過,痛過,也幸福過,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