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園】軍閥與詩(隨筆)
在一般人看來,軍閥多是丘八出身,大字不識一筐,仗著武力,耀武揚威,揮金如土,妻妾成群。如袁世凱,妻妾多達十五個,比光緒皇帝還多;山東軍閥張宗昌號稱“三多將軍”,即槍多、錢多、女人多。
軍閥若能寫詩,簡直是笑談。即便是能寫幾首,也不過是打油詩而已。如張宗昌寫泰山的詩:
遠看泰山黑糊糊,
上頭細來下頭粗。
如把泰山倒過來,
下頭細來上頭錯。
還有一首寫大明湖的詩,也很逗樂子。
大明湖,
明湖大。
大明湖里有蛤蟆,
一戳一蹦達。
相比較而言,基督將軍馮玉祥的打油詩還有些看頭。
老馮駐徐州,
大樹綠油油。
誰砍我的樹,
我砍誰的頭。
民間關(guān)于張作霖的笑話也很多,流傳很廣的是說張作霖給日本人題字,落款本應(yīng)該是張作霖手墨,可張大帥沒上過幾天學,便寫成張作霖手黑,秘書提醒一下,可張大帥卻說,這土能給日本人嗎?
有一首據(jù)說是張作霖寫的詩:
本帥有原則,
墨字寫作黑。
不是我寫錯,
寸土不能失。
雖然直白一點,可必竟展示了作者的志向。
其實,并非所有的軍閥都沒有文化。有不少讀書人因為無法通過科舉之路實現(xiàn)人生志向,遂棄文從武。如吳佩孚入伍前是秀才,熟讀《易經(jīng)》、《春秋》,上馬能詩,下馬能畫,在軍閥中很特別,他的詩很有功底。
“九·一八”事變后,他寫詩一首:“國恥傳來空有恨,百戰(zhàn)愧無國際功。無淚落時人落淚,歌聲高處哭聲高?!彼栽娕u張學良:“棋枰未定輸全局,宇宙猶存待罪身。醇酒婦人終短氣,千秋誰諒信陵君?!痹娭械摹按季茓D人”,是指當時傳言“九·一八”前夜,張學良正與電影明星胡蝶翩翩起舞。
“七七事變”后,日本人曾想請吳佩孚主政華北,吳堅決不干,日寇惱羞成怒,借治病之際,日本醫(yī)生將吳氏謀殺,人們對吳氏的民族氣節(jié)很是敬佩。
被時人描繪為“新軍閥”的蔣介石送來一幅挽聯(lián):
落日黯孤城,
百折不回完壯志;
大風思猛士,
萬方多難惜斯人。
可見蔣氏并非一介武夫,其國學功底也是相當?shù)纳詈瘛?br />
而被成為“不倒翁”的山西軍閥閻錫山不僅僅長袖善舞,其詩詞水平也非常人可及,閻錫山有一首詞,填的大氣磅礴:
裘帶偶登臨,
看黃流澎湃,
直下龍門。
走石揚波,
淘不盡千古風流人物。
風云莽遼闊,
正胡馬縱橫,
欲窺壺口。
抽刀斷水,
暫收復(fù)萬里破碎山河。
曹錕是販布出生,時人譏笑為“曹三傻子”。他有一首題《冷梅一樹》:
萬樹梅花一草廬,
隨緣寫作方翁圖。
大千世界同春色,
到此方知德不孤。
而在辛亥革命中被起義士兵強逼著為都督的黎元洪,給人的印象是墻頭草,毫無主見,一介政客而已。他有一首無題詩,寫的也很有韻味:
笑爾何知色即空,
弄芳不計路西東。
此花看罷過墻去,
七八鄰家花更紅。
如果黎氏專注詩詞,也定會有一番作為。
被成為“一代奸雄”的袁世凱,十五歲時游雨花臺,寫了一首詩:
我今獨上雨花臺,
萬古英雄付劫灰。
謂是孫策破劉處,
相傳梅頤屯兵來。
大江滾滾向東去,
存心郁郁何時開。
只等毛羽一豐滿,
飛下九天拯鴻哀。
可見袁氏少年壯志凌云,可惜為了一己私利,走上了獨夫民賊的道路,可謂悲乎。
能為軍閥者,必有其過人之處,通過其詩,可以看出他們的志向,對于破除軍閥只是一介武夫的傳統(tǒng)印象是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