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靜】買書(散文)
看著柜子里的書,雖然滿滿當(dāng)當(dāng),但全被我看過。我忍不住對媽媽張口:“媽媽,我想買書?!?br />
媽媽看看我的書,所有書角都卷了起來,眉頭皺了一皺,像深山里的溝壑:“孩子,你看書太快了,像賽跑一樣。買書都趕不上你看書的速度。好吧,我們就去新華書店?!?br />
媽媽騎著車,戴著頭盔,雖然耳邊的風(fēng)呼呼,我依舊樂不可支,臉上笑成一朵花。又有書看了,對我這個小書迷來講,肯定是好事。從小到大,我就喜歡看書,每天像條蟲子鉆在書籍當(dāng)中,聞著書香,閱讀著文字,品味著跌宕的故事,感受著美好的意境。
到了新華書店,一排排高大的柜子,擺著全是書,分門別類,不少的讀者坐在角落里,靜靜地閱讀著。里面安靜極了,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一清二楚。我直奔二樓,那里有我最喜歡的文學(xué)書籍。國內(nèi)的,國外的;現(xiàn)實的,想象的;小說,散文……全有,都是我的菜,統(tǒng)統(tǒng)到我的“碗”里來。
選了數(shù)本,正準(zhǔn)備下樓。媽媽探過頭來,輕聲地問:“孩子,等等,你大概估算一下,需要多少錢?”
“這個,我可沒算。你等等。”我翻到封底,口算起來,“35加48加29……大概兩百多元吧!”
媽媽一聽,嘴巴張得圓圓的,可以塞下一個大燈泡。她不迭地說:“算了,算了,我拍個照片,記個書名,到時去網(wǎng)上買。網(wǎng)上便宜得多,可省不少錢?!?br />
家里確實條件不是太好,雖然背后有著強大的祖國,趕上時代的紅利,吃飽喝足沒有問題,生活無憂也不是難事,但大手大腳花錢也不是事。素來,媽媽有些節(jié)儉,算得上優(yōu)秀的家庭主婦,買東西貨比三家,菜市場里問上三五個攤子,才決定到哪家購買,只為了省上幾元錢。
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發(fā)達(dá),物流便利,各大平臺優(yōu)惠券一張又一張,都是為了吸引大量顧客。媽媽平時就愛刷刷手機,在里面購物,偶爾還讓人幫忙砍一刀,雖然極少成功,但樂在其中。
既然媽媽發(fā)了話,作為乖兒子,我怎能不聽話?雖然有些不高興,我還是跟著媽媽回了家。剛到家,媽媽就拿起手機,一頓操作猛如虎。
很快,快遞短信來了。我直奔快遞驛站,用上取件碼,取回快遞,拿起剪刀,一個個快遞拆開,拿起書,幸福像蜜一般都要漾出我的臉龐。
翻開書,我看著有些不對勁。這書上的字有些重影,筆劃比平常書本上的字要粗一些,是字號大一點嗎?不對,差挺多。插圖上的人物模糊不清,同樣是笑容,怎么感覺有點像哭,拉著車的駱駝祥子輪廓都有些看不清。放到鼻子上一聞,一股刺鼻的味道直沖鼻腔,類似于放了五天的飯,擱在電飯煲里沒有倒,散發(fā)出的餿味,讓人跑到垃圾桶旁邊,嘔吐起來。摸摸書面,不像正版書那樣細(xì)膩光滑,反倒是無限的粗糙感,刺刺的,手里還印上了字……
我高聲喊起來,像個喇叭似的:“媽媽,媽媽,您看,您到哪買的,怎么是盜版書?”
“盜版書,不會吧?”媽媽跑了過來,雖然有些不相信,但看到眼前的事實,只好感嘆道,“都怪我貪便宜,非要省幾十元錢,居然是盜版?”
“下次,再也不到這買了。不過,這次既然買了,你將就著看唄。我聽別人講,盜版不影響閱讀,沒什么事。”媽媽搖搖頭。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坐在書桌前,腰桿挺得筆直,像旗桿一樣,雙手捧著書,眼睛盯著書頁上的字,嘴里輕聲念著,認(rèn)真讀了起來。
故事確實精彩,祥子攢錢想著買輛黃包車,可是這錢哪有那么容易好攢?雖然他勤勞肯干,將汗水揮灑成雨水,還是苦干了三年,才攢夠錢,買來車……
看著,看著,眼淚慢慢流了出來,溢出眼眶,流過臉頰,流到嘴里咸咸的,滴在衣服濕漉漉的,滴在地面,“啪”的一聲砸出水花……我怎么啦?這么容易感傷?不對啊,以前讀到感人的情節(jié),雖然心里酸酸的,但不至于流眼淚???
肯定跟盜版書有關(guān)?字的重影讓人看了頭暈眼花,讓眼睛酸痛,引發(fā)保護(hù)機制,才流下眼淚。除此,我的頭暈乎乎的,像是坐了好久的車,一彎又一彎,把我轉(zhuǎn)得暈頭轉(zhuǎn)向,令我時時想跑到垃圾桶旁邊。
不知何時,爸爸已經(jīng)回來。他在廠里工作,每天早出晚歸,辛苦賺點工資,養(yǎng)活一家人。比起同齡人,他有些蒼老,不過三十多歲,卻像四十多歲。隔壁的小女孩,每次見到他,都喊他“爺爺好”。爸爸倒不計較,還拿出糖,細(xì)心地剝開糖紙,遞給小女孩。
爸爸是愛我的,雖然干得辛苦,但不忘關(guān)心我。現(xiàn)在,看到我的模樣,趕緊跑過來,關(guān)切地問道:“寶貝,怎么啦?是不是感冒了,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帶你去醫(yī)院看看?”
我擺擺手,又干嘔了一陣:“爸爸,沒事,不用擔(dān)心。我想買書,媽媽給我從網(wǎng)上買了盜版書,看久了就這樣了?!?br />
爸爸一聽,趕緊跑到房間,拿起書籍,仔細(xì)看了看,聞了聞,摸了摸,看樣子,要是能吃的話,他肯定替我嘗一嘗。他的額頭寫出一個“川”字,跑到媽媽面前:“孩子他媽,你不能為了省錢,就給孩子買盜版書,這是不合適的?!?br />
媽媽嘟著嘴,有些不服氣:“人家都說網(wǎng)上的便宜,我就去買了,誰知道是盜版啊!”說話時,媽媽也有些委屈。她的初衷很好,也是為了這個家。我能理解。
我連忙替媽媽打圓場:“沒事的,就這樣看唄,退了不劃算,塑料膜都撕了,人家不一定給退??床幌氯?,我就休息會兒唄。”
“不行,不行?!卑职洲D(zhuǎn)身出了門,“寶貝,你等等,我這就去新華書店,重新買回來,到時再看。”
“等等。我也去。”媽媽的聲音追了出來。聽到“咚咚”的下樓聲,我的心里暖暖的,像三冬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