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伐匈奴 誤戰(zhàn)機 遲援遭貶（4）

　　　
觀陣的李廣深知，這種被夾擊的情況下，躲過一人，殺死一人已經不易，這孩子竟瞬間揮槍，巧妙橫掃，一招擊斃夾擊二敵，真是好樣的！李廣對眾將士道：“大家都已看到張公子的身手，斬殺胡虜易如反掌，爾等還有什么可懼！”將士們也都把這一切看得真切，張昌帶十幾人很快沖入敵群之中，數(shù)十名匈奴人已被斬殺，后面留下了一片殘尸。眾將士打起了精神，一改剛才恐慌之狀，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刀槍上了馬背，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李廣揮動大旗高喊道：“擺圓陣！”士兵便按照以前訓練的隊形，馬首向外，馬尾朝內，呈圓形排開，一層一層向里邊包裹，圍著山坡足足有數(shù)十層。
　　再說張昌，一馬當先殺入匈奴軍中，他看得真切，料定中軍簇擁中的主帥就是左賢王，所以不顧一切猛沖過去。匈奴士兵一見有人向中軍沖來，放緩了速度，向中軍靠攏集結。張昌見敵軍亂了陣角，向中軍靠攏，也不敢戀戰(zhàn)，忙撥馬帶人向回殺出。
　　　這時漢軍已擺好了陣勢，將士們斗志昂揚給張昌等人觀陣。李廣趁機喊道：“誓殺胡虜，決不后退！”眾將士也跟著高呼，聲勢響徹天宇。張昌很快帶人殺回，圓陣立刻開出一條通道，張昌騎馬來到山包之上。李廣道：“張公子好樣的，今日一戰(zhàn)你當立首功！”他見張昌身上濺血便關心道：“傷到沒有？”張昌氣宇軒昂道：“胡虜焉能傷我？！”李廣含笑贊道：“公子剛才身手我已大開眼界，吾自嘆不如爾！”張昌道：“老將軍過謙了！”這時匈奴大軍已將漢軍合圍，匈奴士兵馬頭朝內，馬尾向外，將中央的漢軍圍了數(shù)層。為了動搖漢軍的軍心，左賢王邊圍邊讓人高聲喊叫：“放下刀槍者，可免一死！”連喊數(shù)遍，被圍的漢軍無一人放下兵器的。左賢王大怒，下令攻擊，匈奴人收緊了包圍圈，向漢軍壓來。李廣傳令，讓弓駑手準備，張昌急忙道：“老將軍不可！”
　　　“為何？”
　　　張昌解釋道：“我們用箭，等于告訴敵軍用箭，敵軍十數(shù)倍于我，箭羽也多我十數(shù)倍，如果敵軍用起箭來，我們居中，勢必會傷亡更重！”李廣點點頭笑道：“公子所勸極是，不過我們不用箭，敵軍也會用箭的，恐敵軍先射后，我軍會更不利的！”張昌恍然領悟說道：“還是老將軍身經百戰(zhàn)，經驗豐富！”李廣下令放箭，一時間箭如密雨由內向外射出，正在向圈內壓縮的匈奴士兵如同蜂蛹，被這一陣利箭射殺死傷無數(shù)，紛紛向后撤退躲避。李廣命令士卒把帶的箭羽全部射出。未曾交戰(zhàn)，敵軍已在陣前留下千余尸首。
　　　箭支射完，不待匈奴士兵喘息，李廣便命令三軍向敵軍主動進攻，張昌知道，這是怕敵軍緩過神來向圈內放箭。陣內數(shù)層的士兵呈圓形向外一起殺來。李廣對張昌道：“公子，你我二人也帶人馬向外沖殺，若有幸殺出，速找侯爺來救！”李廣和張昌分別帶領人馬向外猛殺。兩軍士兵膠著在一起拼死博殺， 喊殺聲，慘叫聲，兵戈撞擊之聲，戰(zhàn)馬悲鳴之聲……交織在一起。直殺得天昏地暗，乾坤渾濁。鮮血染紅了草原，血肉殘尸在陣前堆積如山，圍得鐵桶一般的匈奴大軍被漢軍殺得向外開散，漢軍在圈內幾次變換隊形想殺出包圍，但都被數(shù)倍于自己的匈奴士兵堵住。李廣和張昌有幾次險些殺出，但也都因為外圍匈奴士兵眾多而被堵回。激戰(zhàn)了兩個時辰，漢軍顯出了疲態(tài)，反復地沖鋒都被敵軍壓回，再沖已經無益，只會造成大量的傷亡。李廣命將士停止了攻擊，轉為防御。
　　　這場鏖戰(zhàn)，匈奴人馬損失慘重，左賢王惱羞成怒。漢軍區(qū)區(qū)幾千人馬，竟牽著自己四萬軍兵的鼻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實在是欺人太甚，現(xiàn)在漢軍士氣高漲，想轉為防御，該是滅其威風的時候了。左賢王傳下命令，收縮包圍，讓圈中士兵封住陣角，準備發(fā)箭。張昌在坡上一看心中一驚，李廣大喊道：“敵軍放箭，大家散開！”這時匈奴士兵萬箭齊發(fā)，像層云向圈內鋪蓋而來?？蓱z漢軍士卒，全都是騎兵，沒有盾甲擋護，只有用手中的兵器拔打箭羽，士兵紛紛中箭落馬。慘叫倒地。李廣心痛至極，命令外圍士卒封住陣角，圈內士卒下馬，躲在馬下蔽箭。許多馬兒被箭射中，有的身中數(shù)箭，當場死亡，有的帶箭狂奔亂叫，不久又被射中倒地。箭羽一陣緩一陣急，連射了數(shù)陣，有的士卒只好躲身在馬尸和人尸之下。
　　　李廣看著將士倒地痛不欲生，張昌更是怒火中燒，鋼拳緊握。他看見一個舉旗的匈奴將領正在指揮射箭，便毫不猶豫持弓抽箭沖下山坡，李廣道：“公子小心！”張昌也不答話，沖到山包下，舉弓瞄準，李廣也看到了那個指揮的匈奴人，他距張昌其碼三百步開外，箭怎么能射得到呢？心想這孩子勇氣可嘉呀！就在張昌舉射拉弓之時，一只箭羽飛來落在了他的右臂上，劃破了衣服擦傷了皮膚，張昌手一抖，但卻沒有收弓，屏住氣息將長弓拉滿，然后將箭羽射出。遠遠地就見這個匈奴將領隨著他拿起小旗的手臂剛剛舉起，便栽倒馬下。李廣又一次被張昌所折服。心想罷了，我還想著自己的射技了得，以此驕傲無人媲美，現(xiàn)在看來，自己是哪一樣也比不過身邊這個后生。張昌持弓回來，李廣道：“公子傷得怎樣？”張昌道：“沒什么的！”邊說邊用袖子在右臂纏了幾下。李廣道：“公子，敵軍幾陣箭羽，傷我三軍過半，一會兒敵軍放箭停止，還會向圈內攻擊，我軍收縮陣勢，待敵軍靠近，你我二人用強駑射殺敵將！”張昌咬牙道：“摛賊先摛王，斬賊先斬首，我們收縮陣勢引左賢王靠近，射殺之！”李廣自然明白張昌的意思，說道：“我們先不放箭，去陣前撕殺，引左賢王近前，然后射殺！”張昌點點頭。
　　　匈奴士兵漸漸停止了放箭，左賢王站在陣后看著被圍的漢軍哈哈大笑，漢軍半數(shù)人馬已被射殺，又有數(shù)百受傷之人，能戰(zhàn)者已不過千人。他看了看天，天色已近傍晚，心想現(xiàn)在我四萬大軍數(shù)十倍于頑敵，天黑之前解決戰(zhàn)斗不成問題。于是下令圈內士卒圍攻漢軍，李廣命令受傷的將士向陣內山坡齊聚，能戰(zhàn)的上馬繼續(xù)，戰(zhàn)士們在山坡的下邊擺好圓陣，等待敵人攻擊。又是一場殘絕人寰的廝殺開始了。由于漢軍減員嚴重，圓陣不斷地向內緊收。
　　　左賢王見李廣和剛才那位沖鋒的小將在正面身先士卒拼命廝殺，越來越放下心來，心想漢軍大勢已去矣，天黑之前準能結束戰(zhàn)斗，他率中軍向前，以鼓舞士氣。張昌在李廣身邊看得真切，對李廣道：“老將軍，我在前面沖殺，你到后面拉弓吧！”李廣明白，距離太近易被左賢王識破，但他偷眼一看，左賢王的距離自己是沒有把握射中，便道：“我來掩護，請公子拉弓吧！”機不可失，張昌也不再推讓。悄悄地掛了長槍，躲在李廣身后，只見他取弓搭箭拉滿弓弦，對前面的李廣喊道：“老將軍閃開！”李廣便撥馬向左閃身。
　　　張昌滿弓在手，凝雙目直視左賢王，片刻抖手發(fā)箭。這左賢王只顧盯著李廣和張昌，心想看他們還能撐到何時？忽然他發(fā)現(xiàn)那個沖鋒的小將不見了，怎么不見了？難道他被我的士兵砍于馬下啦？心中不覺有點驚喜，正這時，只見李廣向旁邊撥馬閃開，左賢王看見了張昌。心想這小將還沒死呢！他舉箭對著自己是要干什么呢？沒明白過來，這支利箭已經向他飛來。
簇擁左賢王的衛(wèi)隊長烏爾巴看得真切，他在左賢王右前方，叫喊或推拉賢王都已晚了。他情急之下，在馬上站起身子，飛身向左側一躍，這支箭“噗”的一聲，刺進了烏爾巴的正心窩。由于箭羽強勁，箭頭從他的后心穿出，他像一個面袋重重地摔在地上，當即氣絕身亡。左賢王大駭，看到了眼前為救自己從馬背上撲起的烏爾巴身中箭羽后，被射穿后心那血淋淋的箭頭，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魂飛魄散，不是衛(wèi)隊長這一擋，自己命已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