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軍排長葉成德》第四章 來自貴州遵義牛蹄場的葉成德

　　
　　（小說以貴州遵義牛蹄場已故革命軍人羅銀臣為原形）
　　
　　他看見豪氣、正直、溫存的葉排長走了進來，還把身子靠著戰(zhàn)士的背，說：“排長，你怎么沒多久就回來了？”他在笑自己的排長。
　　葉排長走了進來，一般情況，他非常嚴(yán)謹(jǐn)對于上級布置的作戰(zhàn)任務(wù)，除了在一定時間，跟大家宣布外，他還想聽聽?wèi)?zhàn)士的看法?！　?br /> 　　大家都跟他在床上讓出一個位置，讓自己的排長坐。而老是一個人坐在那頭左側(cè)墻邊老戰(zhàn)士陳長根一個人在那里默然不語。他性格內(nèi)向，少有和戰(zhàn)士聊天搭話。他把雙手規(guī)矩的放在腿上，臉往墻邊一些，一個人呆在那里坐了很久。
　　葉排長沒有坐，他沉靜地看了一下大家說：“明天就要阻擊鬼子了，同志們，看來戰(zhàn)斗會更加兇，這一時期來，我們八路軍戰(zhàn)事頻繁，要有思想準(zhǔn)備哦?！?br /> 　　陶奇把他正直的臉對著葉排長，一拍自己厚實的胸部，大聲地說：“排長，你現(xiàn)在喊我打鬼子，我馬上動身也要得。（云南，貴州的話總是帶有四川話的音調(diào)）?！?br /> 　　因為，八路軍戰(zhàn)士陶奇原來跟葉排長在四川自貢做過苦工，并一起到陜北參加了八路軍。他是云南人。
　　胡廣海一下從床上站起來，完全是江湖義氣的模樣喊道：“排長！”他故意加高聲音，說，“這你都來問問大家，你放心，本人要是怕死，就不會來當(dāng)八路軍?！?br /> 　　狄四先看了下李錢多，譏笑說：“好像我們錢多，不想打仗?！?br /> 　　“什么，你說我怕死?！崩铄X多心里不悅盯著狄四先，嘲笑自己的臉，就面子上過不去，因為，在八路軍里，要是說誰怕死就被大家看不起的。
　　葉排長立刻瞪了狄四先一眼，走到他面前，有些嚴(yán)厲說：“你不要這樣說，一個人不怕死是假的，我都怕死。可是有一條：絕不能當(dāng)叛徒?！?br /> 　　胡廣海不想聽這些，就說：
　　“排長，我和你都打了三年仗了，我一直都奇怪，你的口音像是四川口音，嗯，你是四川人嗎？”
　　“不，我們西南三省，都帶有些四川口音，不過我不是四川人，而是貴州人?！比~排長回答。
　　胡廣海聽了，似乎挺有興致。就說：“你怎么這么遠跑到這里來當(dāng)八路軍。”
　　“這個是有原因的。”
　　“來來來，跟我們講一講，排長！”胡廣海連聲說，就從坐的床邊上，伸出手一把抓住葉排長的左手，往自己讓出的一個空位，把排長拉在身邊坐，自己干脆站在葉排長的跟前，一只手插在他腰間緊系寬皮帶下的褲包里，一只手放在旁邊一個戰(zhàn)士的肩上，他要正面看著自己排長說這事。
　　“排長，跟我們講一講?！睉?zhàn)士們都一起說。
　　“好吧?！比~排長說。這時，他看到陳長根還一人坐在墻邊。就招呼：“陳長根，過來坐?！?br /> 　　這時，陶其大聲說：“陳長根，你不要老是這樣，人家不了解的還以為我們不理你，孤立你?！比缓笏叩疥愰L根的身邊。說：
　　“走，聽聽排長講故事?！?br /> 　　“好吧?！标愰L根說，就把一直抱在他兩手里，靠在右肩上的步槍拿下，靠著污跡縱橫的土墻上，就起身和陶奇走了過來。
　　“一把槍，抱的緊緊的就害怕有人偷了去?！崩铄X多斜了一眼，嘟嚷說。
　　戰(zhàn)士笑了起來。
　　“喂，陳長根，你是不是把步槍當(dāng)自己的媳婦了。”李錢多逗陳長根。
　　“哈！哈！哈！”戰(zhàn)士們哄笑了起來。
　　葉排長瞪了李錢多一眼。警告道：“李錢多，不準(zhǔn)逗老陳?！?br /> 　　李錢多只好閉上嘴。
　　然后，陶其和陳長根就走在戰(zhàn)士為他倆讓出的床邊坐下。葉排長就開始講起來……　　
　　1935年冬天，紅軍長征到了貴州遵義，休整了幾天，就走了。其中一部分紅軍路過葉成德的家鄉(xiāng)：遵義的松林鎮(zhèn)牛蹄場，被地方軍閥襲擊。一部分紅軍被抓，一部分突圍出去了。由于地方軍閥要去追趕紅軍，而還要把被抓住的紅軍，送到遵義縣城，就人手不夠，只好讓當(dāng)?shù)乇ｉL，在當(dāng)?shù)厝思艺伊艘恍┥韽娏训那嗄?，把被抓的紅軍押到遵義。20歲健壯的農(nóng)家青年葉成德被找了去。他模樣非常的俊逸。
　　這是1935年11月中的一天，灰白色的天空，略帶一些陰。在山路上，在山頂坡邊和四周都是生長著青黑茂盛的樹林。令人新奇的是：雖然已經(jīng)是冬日了，由于貴州深山里的樹和葉草還是無人涉足的地方。在偏僻深山茂密的樹林，還是灰陰中透出綠葉青青的生氣。一條山道往兩側(cè)道邊生長著一長片繁茂略干枯黃中帶綠的野草間延伸到山的拐彎過去。此時，在靜靜的山路上，沒有風(fēng)，空氣中顯得冷冷陰陰的。令人還是有些微微冷的發(fā)抖。20歲的青年葉成德，和一些被找來青年一起，正在押著十多個被抓的紅軍。
　　他們準(zhǔn)備把這些紅軍押到還要走兩天才到的貴州遵義。
　　“哎呀，我想解手！”有個紅軍，看上去多大的有近30歲，模樣老氣。他走的慢，好像步子邁開的小，有一種想走，而走不了的感覺。好像，他有傷似的。而走在前面一小段山道上的葉成德就停步，轉(zhuǎn)臉問：
　　“你要撒尿？”
　　“嗯?！?br /> 　　仁厚、心腸好的葉成德，就馬上往前教快走幾步，到還在往前緩步走著的保長身邊，而保長聽有人要解手，卻顯得無動于衷。
　　“保長，那個人說他要解手?！比~成德說。
　　保長站住，身子往后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就讓他去吧?！比~成德好像挺為對方著想的。
　　“好吧?！北ｉL說。
　　“這樣吧，你們先走，我等他把手解完再跟上你們?！睂嵳\的葉成德說。
　　“等會要跟上來。”保長叮囑一句，又對前面有些停下，以為保長有什么要說的押送紅軍的人說：“好了，繼續(xù)往前走?！?br /> 　　保長隨口吆喝到，然后，右手往前一揮，站著看的一些紅軍和押他們的青年就走了。
　　于是，葉成德轉(zhuǎn)過身，走到這個有些老氣的紅軍身邊，說：“你去解手吧?！?br /> 　　這紅軍卻并沒有馬上要去解手的意向，而是把眼光向前面看了看，好像他更多是在看著前面人，希望他們馬上走遠不見似的。他等了會兒,看見這些人走過前面山道的拐角處去了，而看見保長和押送紅軍的人走過山道時，這個紅軍才對葉成德說：
　　“老鄉(xiāng)，我們是紅軍，是咱們窮人的隊伍，不是土匪。你聽說的紅軍是青面獠牙，共產(chǎn)共妻的話，都是反動軍閥散布的謠言?！彼哪樔屎?、誠摯、讓葉成德感到這也不像軍閥說的那樣，紅軍是青面獠牙的黑鬼?？伤?，還是疑惑地認(rèn)為：“我覺得當(dāng)兵的，都是欺負(fù)我們窮人的。你看那些雙槍兵（指的是貴州軍閥王家烈的兵，一手拿煙桿，一手拿步槍）專門欺負(fù)我們干人。（指窮人）”
　　“老鄉(xiāng)，”這紅軍進一步說，“我們紅軍跟那些舊軍隊并不一樣，我們紅軍是專門為窮人打天下的，也不會欺負(fù)人，我們官兵平等。我知道，你是干人，我們紅軍中有不少干人。我們紅軍是窮人軍隊，當(dāng)然不會幫著軍閥來欺負(fù)干人的?！?br /> 　　他說的耐心、坦誠，葉成德覺得他也不像是個壞人。
　　“這樣吧，你把我放了，我把身上的棉衣送跟你。”這個紅軍以為送點東西，可能面前的青年會好點。剛一說完，他馬上脫下棉大衣，利落地塞在葉成德的手里。拿著他棉衣的葉成德，感到棉衣實妥妥的，非常的沉?？擅抟掠衅茽€。
　　這紅軍看到他似乎在猶豫，加緊說：“我是紅軍中管帳的，這衣服里有不少大洋，只要你放我，就拿去?！?br /> 　　葉成德想到：看來這紅軍不像土匪，是紅軍?？晌腋譀]有仇，我為什么要為了保長得罪紅軍呢。我拿了人家的大洋，他回去又怎么向紅軍交代呢？如果，不放他，他會被押到遵義縣城，還要受罪。人家是父母養(yǎng)的，我葉成德不能干缺德的事。不，我不能這樣做。想到這里。豪爽正直的葉成德，說道：
　　“好，你走吧！”
　　這老紅軍戰(zhàn)士聽到他這句話，他看到面前這個青年，人不錯，是一個誠實的人。
　　“你走這條路，往山里走，往北就是你們跑掉的紅軍方向的路?！比~成德說。
　　“那你怎么辦？”這老紅軍還是為面前這個要放自己走的葉成德著想問。
　　“你別管我?！闭f到這里，葉成德轉(zhuǎn)身走開了。好像他有把握似的……　　
　　兩個月后,已經(jīng)是1936年1月中旬了。
　　葉成德在自家的水里耕田。自從把紅軍放走后，也沒有什么事發(fā)生。漸漸地，他已經(jīng)不把這事放在心里并忘了，還是在家里做他的農(nóng)活。
　　這時，他用粗大的右手緊攥著耕犁，左手拿著一跟棍子，前面是一頭碩壯的牛，時不時發(fā)出牟牟的聲音，溫順地向前，往耕成一豎豎露出在田里混濁水上的土。時不時，他還用小棍子，輕輕打一下背上又臟的牛背，于是，牛就走得快點了。一直插在水里的牛耕，立刻從它尖尖的兩側(cè)，不斷翻起帶水的褐黑色泥土，和濺在葉成德的小腿上。
　　看到這情景，葉成德是那樣愉快！他一心就想過那種平穩(wěn)勤勞，有老婆，有兒女的好日子。心里都充滿對未來的向往。
　　“葉成德，你好大的膽子，敢放跑紅匪！”葉成德在這樣的思緒里，非常專注地掌握著牛耕，指揮著一身臟的溫順的牛，朝東側(cè)的田邊走去。梁保長到了田上面的土地上，興師問罪地喊。
　　正在埋頭的更加專心干自己活的葉成德，忽然聽到梁保長的聲音，就抬起頭，看見：兩個保丁，在他左邊田上的土地上站著。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這事被發(fā)覺了。他想到：一旦被他們抓住，就會以私通紅軍的罪名被處死。想到這里，他立刻打定主意，逃離這里。
　　就故意顯得有些無奈說：
　　“保長，這不能怪我，是他自己跑的，我追不上他?！?br /> 　　“我看就是你放跑的?！绷罕ｉL就是認(rèn)定是葉成德放跑的。用手指了一下葉成德。
　　“我真得沒有?！?br /> “你有沒有等我把你送到遵義楊旅長那里就知道了?！?br /> 　　“這有什么，去就去！”葉成德故意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必須逃走，葉成德再次想到：被他們抓住，否則，就完了。于是，他停止耕田，又若無其事抬起頭說：“梁保長，你等我一下，我就上來?！焙孟袼粋€熟人去耍似的。
　　這時，他還真沒有想起該怎樣逃，心理立刻緊張起來。他在心里提醒自己：別慌，慢慢來。他又往田坎上看了一眼，看到兩個保丁和梁保長堵著門把守著般站在那里，仿佛等他上去，就動手抓他似的。他立刻把眼光收回來，這時，他又緊張了，他好像感到對方已經(jīng)看出他要跑的跡象，就眨了眨眼睛，低頭往下看，看到了捆在牛耕上的木杠。
　　他想到：就用木杠對付他們。這樣想他才沒有這樣緊張，于是，他彎下腰，把木杠從鏵口解下來，就朝田坎上走去，上了田坎，突然掄起木杠，向梁保長打下去，并立刻聽到了梁保長“哎喲”喊了一聲，他看到：梁保長的手被打折，兩個保丁看見葉成德兇狠地把保長打倒在地，嚇得往身后跑，還虛張聲勢喊道：
　　“葉成德，你龜兒子反了，你等著！”就跑了。
　　葉成德立刻丟下木扛，向山里跑去。他明白：家里是不可能回去了，只能連累父母。他覺得只能遠走他鄉(xiāng)。就走了幾天，一路要飯到了四川自貢，并在那里，找零工干。每天下苦力，扛沉重的鹽巴，如扛了一塊大石頭。又吃不飽，工錢又少。之后一些日子，與陳長根、陶其是非常好的工友。他們相互幫助，白天干活，晚上，一起做飯，聊談，盡管干活十分的苦，他們還是過來了。就這樣，在那里做了一年多的零工，實在干不下去了。1937年春，他們實在干不下去了，回家又不可能了。在猶豫彷徨中，聽說，紅軍在陜北擴紅招兵。而在這里，吃不飽，工錢又少，活十分的沉重又勞累，實在過不下去了，決定去陜北。聽說紅軍是窮人的隊伍，再說，當(dāng)兵吃糧，當(dāng)了兵就有人管飯。
　　于是葉成德、陳長根、陶奇和一些人，去了陜北，當(dāng)了八路軍。正直豪爽的葉成德，后來，作戰(zhàn)非常的勇敢、機智。五年后，從班長，到現(xiàn)在的八路軍127團12團五連七排排長。受到同志們的喜歡，還有八路軍團長陳漢生也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