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相聚劍?,F(xiàn)(六)
作品名稱:劍之殤 作者:心有所依 發(fā)布時間:2014-11-13 11:21:59 字?jǐn)?shù):3153
黃昏的山林中,狼嚎陣陣,眾人升起火來,取出自帶的干糧。陳乾坤像是最合格的下人一般,為小七烤的一個燒餅金黃,遞給小七道:“少爺用餐?!毙∑呓舆^來道:“陳大哥,兄弟相待便可,恁地多這許多禮節(jié),折殺小弟我?!闭f罷遞給祈悅道:“你先吃,狼來了,你好有力氣跑路?!逼韾傄话褗Z過,邊吃邊含糊道:“你才跑路!”那邊少傾有意顯露,站起來道:“你們少坐,待我尋些野味來?!毙∑哂?,卻被少傾攔下,只得坐下。
陳乾坤突然開口,問道:“姑娘是哪里來?也是來尋劍冢的嗎?”楚柔微一愣神,即恢復(fù)常態(tài),面紗下的眉眼,映著火光,神采爍爍,啟朱唇不答反問:“那公子是夜家少將軍吧?我雖未見過他,但他那形態(tài)的武器,天下間罕有。”
“你有何目的?”陳乾坤將戟拿在手中,喝問道。
楚柔不答,只輕輕地站起來,將衣袖往上一捋,一朵粉色的蓮花,在那嬌嫩的肌膚上閃現(xiàn)著妖艷,說道:“跟夜將軍在一起,量也是正道中人,且不瞞你們?!标惽け溃骸肮媚锏米锪?,人在江湖,不得不防,既是蓮花宮的人,卻是多謝了!”
小七正會神地看著祁悅發(fā)呆,猛然聽到“蓮花宮”三字,站起來就要開口,卻被陳乾坤攔住,指著小七道:“我家少爺是夜少的客卿,護(hù)他到此。”祁悅噘嘴含糊地說道:“什么少爺,山里來得吧!”陳乾坤厲色對祁悅說道:“姑娘身有貴氣,想必不是常人,不是那什么郡主吧?”祁悅臉色變了一變,只虧了火光的遮掩,才沒露出異樣。撒潑道:“我要是郡主,只先把你家少爺抓起來給我當(dāng)馬兒騎?!闭f罷,自己先忍俊不禁,笑出聲來。頓了一頓又道:“我原是南方上江鐵嵐城一大戶人家的小姐,離家出走來的?!标惽c(diǎn)點(diǎn)頭,坐下低聲對小七道:“江湖兇險,莫要輕信,就是那標(biāo)記,也可能是假呢!”小七心里不以為意,卻也不再作聲。
林中使彈弓的少傾,盞茶間獵獲一只麋鹿,因那弓力大,恐射出的箭不易尋找,所以另打造一把彈弓,時刻帶在身上。看著少傾將個百十斤的麋鹿抓在手里,如若無物,楚柔眼中光彩更勝。祁悅卻歡呼一聲,將那個啃掉半邊的燒餅扔到地上,眼巴巴地看著少傾擺弄。小七拾起那半邊燒餅,拿掉上面的草屑,小心地揣進(jìn)懷里。
林中人影一閃,少傾歷喝道:“誰?”執(zhí)弓在手,搭上一支箭,那箭猛然離弦,帶起一陣勁風(fēng)。箭矢過處,樹葉一陣嘩啦啦地響動,還伴隨著樹枝斷裂地爆響。
小七向少傾點(diǎn)點(diǎn)頭,少傾領(lǐng)會,揮了揮手,小七和陳乾坤起身追去,小七身法快捷,也只看到黑衣的一角。頃刻間,追出里許地,來到一處平整的山坳,陳乾坤還待去追,小七攔住他,指著邊上的一棵大樹,那樹被人刮去了皮,鮮紅的血液,寫成了“衍心宗劍冢,陰陽聚時現(xiàn)”十個血淋淋的大字。
小七和陳乾坤四目相對,陳乾坤自語道:“宗內(nèi)劍冢當(dāng)年滿天下,是宗內(nèi)各長老往上才知道的事,我當(dāng)年有幸隨我長老開啟過閉合山的劍冢,此人應(yīng)是當(dāng)年宗內(nèi)的上層人物,看來劍冢在此是真的了。”小七問道:“什么是陰陽聚時現(xiàn)?”陳乾坤答道:“少宗主不知,日為陽,月為陰,天下每年止三日,日月同聚,算算也就今日了,我們且再等等看?!?br />
那天上的一輪金日,此刻已是火紅的顏色,小七兩人回到少傾處俱不提那字,少傾知有緣故,也不追問。那火上烤得麋鹿在少傾的整治下,芳香四溢,因?yàn)檎{(diào)料俱全,是以很是美味。祁悅等不及,伸手去拿,卻被燙得手一縮,小七抓過她的手來,吹了幾口冷氣,問道:“還疼嗎?你餓死鬼投胎的吧?”祁悅臉紅得像剛熟的蘋果,猛然縮回手來,罵道:“登徒子!”卻心里微微地蕩漾起一陣喜悅。
少傾翩翩有禮地將一塊烤好的鹿肉,雙手送與楚柔,楚柔起身,拜個萬福,才接下鹿肉,將那紗巾掀起一角,細(xì)嚼慢咽入喉。少傾凝望片刻,猛然似是醒悟一般,自顧自地咳嗽幾下,轉(zhuǎn)開身去,遮掩一般地摘下葫蘆,大口飲了幾口,將葫蘆拋起,喊道:“賢弟,接住!”小七接下,也對著葫蘆嘴,大口飲了幾口。
畫郎手臂上一只紅眼的雄鷹,左右張望,那蔑視天下的神色,似是不把眾生都放在眼內(nèi)。畫郎將那紙團(tuán)揉搓幾下,揉成一團(tuán)粉末,望空灑下,紛飛的白末中,紅得發(fā)紫的嘴唇,彎起了一道妖孽的彎角。
山頂?shù)娘L(fēng)異常的冷,小七將他那冰犀的皮襖拿給祁悅,月亮羞澀地露出頭兒,小七想起了小夢,要是它在就好了,眾人躺在它卷曲起的身軀里面,就不怕這冷了。想起那冰犀,小七嘴角不自覺地?fù)P起微笑,那個憨厚的家伙,聞著香味,找到自己和小夢偷偷升起火打牙祭的地方,自己正琢磨一只雪雞還不夠小夢塞牙縫的呢!它卻自己送上門來。小七看看自己因?yàn)殚L得太快,以前的皮襖漏出半截的手臂,趕緊招呼小夢,莫要勒得太緊,壞了自己的衣服。
少傾左右看看無物,就從巨大的好似一柄畸形兵刃的箭袋里,變戲法一般拿出一領(lǐng)披風(fēng),火紅的似是燒著了一般,少傾開口道:“此物是一只火獅子的皮毛制成,獵它那日,我折損了當(dāng)時最得力的兄弟?!闭f罷,披在楚柔香肩之上。
楚柔一只手按住身上的柔軟,另一只手伸出去,又縮回來,一咬牙,似是下定決心一般,撫上了少傾的背,柔語道:“莫要傷感,人生一世,你為我,我為你,都只一世而已,其實(shí)下一世誰又說得清誰欠誰呢!”
少傾眉間的抑郁頃刻間消散,他故作灑脫,其實(shí)內(nèi)心積聚了太多。自小母親離世,兄妹倆穿著開襠褲就開始了學(xué)習(xí)兵法,強(qiáng)健體魄。多少個寒暑的錘煉,往事幕幕滴血。
自己偷偷地溜出校場,只為給妹妹買一串糖葫蘆,卻被責(zé)打二十皮鞭,妹妹趴在自己身上,哭喊著:“莫打哥哥,我再也不吃了!”那串只咬了一口的糖葫蘆,在地上反射著晶瑩的光。黎明的黑暗中,他與妹妹奔跑在城外,后面的馬蹄緊緊地踏在心上,背上的青磚隨著奔跑越來越遠(yuǎn),便越來越重。跌倒的妹妹,哭著喊“哥,等等我!”他替妹妹背起那一份青磚,不理會背后的皮鞭打在身上的疼痛,一只手牽著妹妹奔跑。
于大月國的邊境線上,他率領(lǐng)被包圍的部眾突圍,血水染滿了身軀,看著一個個跟隨自己的兄弟倒在敵人的馬下,他紅了眼、發(fā)了狂。等他理智恢復(fù)的時候,四周只剩下他一人站立,腳下的血已埋葬了自己的靴面,那一刻,自己第一次嚎嚎大哭,仰天嘶吼。
他率領(lǐng)“滴血玫瑰”追趕蒼狼人三百余里,繳首一萬九千余個,他的堂兄,那個比他還要高大的人,教會了自己冷漠,與自己歡呼擊掌的兄長,一個夜家的合格統(tǒng)帥,卻慘死在敵人的大刀下,身首分離。多少次,生離死別,那心早如鋼鐵般堅硬,今日卻被這溫柔孵化,重新煥發(fā)鮮紅。
日月的光輝交映,東方的山坡上白光隱隱,陳乾坤站起身來,對小七道:“是那處了,少爺我先去探探,你等稍坐?!毙∑咝睦镉蟹N說不出的難過,卻又不知源于何處,只一思索,便道:“我們同去,想來今夜不會太平了吧!”
眾人疾行,那處山坡在現(xiàn)在看來真是不同,從上望去,地形猶如一個大八卦一般,陳乾坤自樹上躍下,一揮手,眾人跟在后邊。少傾說道:“不如我們分頭搜找,看哪里有什么異樣,不要走出各人視線便可?!逼類偩o緊跟在小七身后,小七也沒了調(diào)笑她的心思。楚柔與少傾一起向東而去,陳乾坤無奈地自去找尋。
少時,陳乾坤沖眾人擺擺手,小七奔過來,卻見一面平滑的石壁上,有個扁平的口兒,口旁刻著一朵紫薇花。小七突然覺得,這跟“蝴蝶”的刃口一般,于是,將它自懷中拿出,輕輕地插進(jìn)那口里。預(yù)料中的沒有任何動靜,眾人相顧無法。小七又輕輕地轉(zhuǎn)動,仍還是沒有任何動靜,這時,幾人的說話聲傳來,眾人慌忙躲到石壁后面。小七抽出“蝴蝶”也轉(zhuǎn)身藏匿,卻聽得石壁一陣轟響,地面震動,一個大窟窿顯露出來。
兩個人疾呼道:“在這里了!快進(jìn)去!”等那兩人進(jìn)到地宮,外面再無動靜,小七他們才從藏匿處走出,陳乾坤道:“少爺,我先進(jìn)去,你們跟上,夜少壓陣。”眾人點(diǎn)頭,魚貫而入。
前方的兩人不知是何人,地宮里黑暗如墨,眾人暫且不敢打亮火折子。就這么摸索著前進(jìn),一陣石頭的響聲傳來,陳乾坤低語道:“應(yīng)是大殿,那兩人開啟了五行門進(jìn)去了?!彪S即打亮了火折子,走到一個石潭邊,將火折子扔了進(jìn)去,轟的一聲,石潭中,那火苗直竄上幾丈高,竟然有兩丈粗細(xì),頓時將各個角落照得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