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是不待風吹而自落的花
骰子一擲就擺脫不了偶然。
Lacrémaillère1900家的露天咖啡座正對著小丘廣場,傅霓靠在褐色藤椅里,眼睛被透過楓楊層層羽狀復葉灑下的細碎陽光吸引——淡金色的光穿透瑩綠的葉面投下煙縷般迷蒙光束圍落楓楊成串低垂而下的葇荑花序,花序散發(fā)著微茫青光。
對坐唐真的面孔隱匿在青影中,她緩緩仰起頭望向五月蔚藍的天空,耳內飄進唐真的聲音他說“你看,那個女孩~”她微微蹙眉,目光還是聽話地隨著唐真所說看去,蒙馬特的小丘廣場一貫是學美術的窮學生和無名藝術家的聚集地,他們支攤子畫畫賺些錢。從前這里還能發(fā)掘出像高更、畢加索那樣的畫家,現(xiàn)在她翻白眼…
“你看到她了嗎?”唐繼續(xù)說“她真漂亮!”
“哪個她?這里有好多她?我該看哪一個?”她索然無味帶著點不高興,唐真拿三分之一的后腦勺對著她,她支著下巴說“坐累了,活動活動我們去圣心堂吧?!?br />
他不回答,不知再看什么那么入迷。她推唐真“你說的是那株楓楊樹下的少女?”他才有點反應。小道對面,楓楊樹下穿著稀皺亞麻襯衣的金發(fā)青年正在給那名被唐真夸漂亮的短發(fā)少女畫像,她有一頭凌亂的黑色短發(fā),非常短像男孩子一樣;太陽下一張薄薄面孔晶瑩剔透,沒有半點妝容的肌膚好得不像話;她穿著薄透的白棉T恤沒有帶文胸,小小的胸部輪廓姣好。
“漂亮嗎?不見得啊?!?br />
“不嗎?我覺得她漂亮極了?!?br />
“Excusez-moi”她揚手招喚侍應“你見過那么多的美女,今天有失水準,我覺得她好看,也就僅僅是好看?!笔虘^來,她側過臉問“Combien?”。翻皮夾時,唐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喂!”她伸手抓了個空,看著唐真走向那個女孩。那女孩坐著時總是不停地動,翻口袋,理頭發(fā),站起來又坐下…畫還沒有畫完她有點不耐煩,放下錢居然走了,那金發(fā)青年不住叫她,她也不理。唐跟著她,傅霓跟著唐,沒頭沒腦的一路不知所謂走著,近圣皮埃教堂時她知道那名少女要去哪了,她停下腳步拉住唐“嗨!你怎么回事?”
他眼里沒有別人,他迫不及待的要去追另一個女孩“是你說要去圣心堂,前面就是了?!?br />
“你正經女朋友在這里,你卻總是看別的女孩,你認為我不會生氣的嗎?”
唐笑,忽地牽過她的手。他的笑容叫人心軟,她撫摸著他的面頰心里的那點不高興頓時煙消云散。兩人搭肩摟腰說笑著地走向近在眼前典雅高潔的圣心堂,隨著人流踏上步步臺階,高處寬大的露臺將風景盡收眼底,扶欄瞭望天遠地闊,蒙馬特優(yōu)美的建筑群在浮動的藍天白云與蓬勃滋生的綠蔭里以恒久永固的靜態(tài)美撼動著每一只來欣賞它的眼睛!她看了好久好久,徐徐清風里忽然轉身抱住唐真,臉貼在他胸膛上……他摟著她然而他瞭望看到的不是傅霓,他看到的是那名少女,正走在他們來時走過的臺階上,天氣晴朗加上人密密麻麻儼然一幅色彩濃郁激烈的畫,她卻是畫中醒目的一抹黑白!這女孩一下踏上草坪繞一圈一下又踏回臺階。唐不覺微笑,要知道不論中外眼光,她的確夠漂亮,看她的人那么多她仿佛無知無覺,也許根本是不在意吧。唐這樣想著,那女孩驀然仰起面孔,汗水浸濕了她的短發(fā),沿著耳邊卷曲服帖的鬢角滴落。他朝她招手,她回瞪唐真,忽地咧嘴大笑起來,自然的紅唇襯著白跺跺的牙齒……唐懷抱著傅霓的的另一只手臂,松開了。
…一切開始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