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秋情心旅(小說)
秋水灣的秋水依舊干涸,游子的心飄蕩在龍泉湖廣場上方的風箏上。我很好奇,不是春天才放風箏嗎?上前詢問緣故,稚童告訴我:“這是我和媽媽的約定,因為今天是媽媽的忌日,媽媽在天上看著呢。”
龍泉湖廣場旁邊的凳子上坐著一對年輕的夫婦,他們分別是黃后土和陳華璐,黃后土深情地望著天空中的風箏,“秋情心旅”四個大字飛翔在蔚藍的天空中,陳華璐的眼神隨著孩子們活潑的身影游動著。這個畫面定格在中秋時節(jié)的午后,落葉飄進秋水灣干涸的河床中……
一、百合仙子
黃天成不由得嘆道:“又是百合花盛開的季節(jié),只是我今生的歲月,再也難見到如此美麗的百合花了!”
秋風吹動著有些凌亂的大地,黃天成的心也亂成了一團麻。
“張總明天要來檢查工作?!比肆Y源部的幾個年輕人驚喜地交談道,黃天成故作老成地說:“你們都一邊去,張總早晚是我的老婆!”
一個年輕人撇了撇嘴:“黃大部長,你才來幾天啊,暗戀張總的人多的去了,我看咱們還是算了!”
黃天成把那個年輕人悄悄地拉到一個角落說:“你可聽說張總有男朋友?”
年輕人搖了搖頭。
黃天成打了一個響指,笑瞇瞇地說:“兄弟你就瞧好吧,我保證一年內抱得美人歸!”
人力資源部的幾個年輕人等著看黃天成的笑話。
第二天,黃天成抱著各種顏色組合成的百合花束,第一個來到公司大門口,靜候著張秋晴的車駛入。
張秋晴的車駛進了公司大門口,黃天成抓住了機會,站在車頭前朗聲道:“美麗的百合仙子,我把最美麗的百合花獻給你!”
張秋晴打開車窗戶,輕聲道:“先生,你是哪家的花童,送錯人了吧,麻煩你讓一下,讓我過去?!?br />
黃天成堅持道:“這是我送給百合仙子的,請收下這美麗的百合花!”
張秋晴笑道:“我說先生是哪根筋搭錯了吧,請你讓開!”
黃天成嬉笑道:“請你收下這些花,要不然,你就開著車從我身上走過去!”
張秋晴掛倒擋停好車,走回大門口,眼神飄過黃天成手中的百合花束,向辦公大樓走去。
黃天成毫不在意,捧著百合花束回到了辦公室,看著幾個年輕人嘲諷的眼神說:“天鵝肉,你們肯定是吃不到的,我呢,未可知也!”
二、美麗的憂傷
張秋晴走進辦公室時,在那里等他的父親開口說:“怎么樣,這個年輕人膽大心細,頭腦也夠活潑,不過他的門第,我立馬安排人去調查一下?!?br />
張秋晴用帶著職業(yè)口吻的聲音說:“董事長,在辦公場所不要談私事?!?br />
“嘿,這小丫頭,給爸爸還講這套?”
張秋晴指了指辦公室墻壁上的規(guī)章制度,說:“這可是你親自制定,怎好違反呢?”
父親狡黠地笑了,拉著女兒的手說:“到我的套房去談,現(xiàn)在還沒有到上班時間。”
父親最近一段時間很少回家,公司需要轉型,自己就不分晝夜地盯在這里,便于了解工作進展情況以及對一些重要事情進行謀劃定奪。
走進父親臨時休息的套房,張秋晴道:“父親,有什么事你就談吧,不要耽誤上班時間?!?br />
父親笑道:“把你叫到這里是想把公事和私事一塊談。先說私事吧,你母親還好吧!”
張秋晴的聲音變得有些冷清:“還好!”
“那就好!剛才那個小伙子,我觀察他有一段時間了,很有主見,你也老大不小了,考慮考慮!”
張秋晴有些不高興地說:“父親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和他姐弟戀?”
“女大三抱金磚嘛!”
張秋晴冷聲道:“女人嘛,總是要以容貌侍奉男人的,年老色衰,我的母親不就是很好的例子,現(xiàn)在她只是一株枯萎的百合?!?br />
“我和你母親的情況有些特殊,你要多體諒我!”
張秋晴昂著頭說:“工作時間到了!”
“我現(xiàn)在宣布一項工作安排:明天你帶著黃天成和柳若水到五峰市進行考察,我們打算和當?shù)氐姆b龍頭企業(yè)誠泰服飾有限公司合作,你去打打前站!”
張秋晴起身道:“責無旁貸!不過黃天成既然是你的寶貝,我就只帶柳若水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張秋晴回到辦公室,叫來柳若水收集誠泰服飾有限公司的相關資料,敲定考察方案,下周一準時趕到五峰市進行考察。
周五下午下班時,張秋晴決定去看看父親的寶貝黃天成,順便教育教育他。人力資源部的年輕人看到張秋晴來了,亂得像是一堆無頭蒼蠅亂竄,只有黃天成淡定地坐在那里欣賞花瓶里那朵逐漸枯萎的百合花。
張秋晴心里也是吃了一驚,這年輕人還真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怪不得父親把他當成寶貝了。如果不是柳若水給她收集的材料中有一個滾燙的名字——黃后土,說不定自己真的打算和這個年輕人交往交往了。
“年輕人,好好干,很有前途!”
黃天成笑道:“張總真是說笑了,你也很年輕啊!”
“告訴你一個秘密:百合花在花瓶里的命運是枯萎的?!?br />
黃天成鄭重道:“不,應該是美麗的憂傷!”
三、落葉的心情
落葉亦有心,君不見落葉的脈絡正像是心臟的形狀,那深淺各異的顏色,正是心情的外在形式,漂泊則是她心情的核。
張秋晴告訴柳若水:“人心就是落葉,漂浮不定,無所歸依,你看那片春天的落葉?!?br />
黃天成扔掉枯萎的百合花,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中去。經過那天的對話,他突然明白:自己所謂美麗的憂傷,賺來的不過是自己的一把眼淚和別人嘆息罷了,而真正的美麗應該是健康的,能夠根植大地,平視天空,做歲月中的佼佼者。
工作之余,黃天成開始瘋狂地收集各種奇形怪狀的樹葉,他認為落葉是歲月的天使,他把這些做成了樹葉標本,通過微信發(fā)給張秋晴。發(fā)的多了,張秋晴有時回他一個笑臉,黃天成就開始欣喜若狂,認為終于找到了共同的話題,每天做得更加起勁了。
這一天,黃天成制作了一片美麗的落葉的標本發(fā)給張秋晴看,張秋晴回了一句:“年輕人,你美麗的憂傷去哪了?”黃天成發(fā)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張秋晴追問一句:“什么算是美麗的憂傷?”黃天成立即回復道:“比如蕭紅的《呼蘭河傳》,美麗的令人哀愁,美麗的令人憂傷!”張秋晴回道:“那是美麗的孤獨綻放出一地百合花。”
最后張秋晴說了一句:“我和你商量個事兒吧,從今天起,我叫美麗的孤獨,你呢,就叫美麗的憂傷。”
黃天成在微信朋友圈里這樣寫道:美麗的憂傷和美麗的孤獨相伴,是詩意卻痛苦的人生,比如孔雀東南飛,是美麗的憂傷;五里一徘徊,是美麗的孤獨;冷月葬花魂是美麗的憂傷,寒塘渡鶴影是美麗的孤獨;良辰美景奈何天是美麗的憂傷,賞心悅事誰家院是美麗的孤獨。孤獨是憂傷的升華,憂傷是美麗的表現(xiàn)形式。
一年后,張秋晴從五峰市回來,爽快地同意黃天成的求婚。張秋晴家的別墅后面的花園里全部種上了百合花,各種顏色的百合花在秋風里綻放著美麗的孤獨。
張秋晴回頭對黃天成說:“我想通了,我們結婚!”
黃天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驚奇的眼睛問:“你說什么,你說什么?”
張秋晴很淡定地說:“我們結婚吧!”
驚喜的黃天成抱著張秋晴興高采烈地歡呼著……
辭了,張秋晴的眼中飄過一片落葉,似乎落在了她的心田上……
張秋晴想起了那片春天的落葉,透著綠色的輕盈和滿是金黃的落葉,三春的年華,三秋的思念,緣生于帶著露珠的霧靄,沉寂于空里流霜的夜半……
四、杯水難波瀾
生活就像是一面鏡子,照過婚姻的萬花筒。其實,幸福又何其相似,痛苦又何曾異樣。兩個原本面對面站立的并不交心的人,非要牽手走過生活的風風雨雨,爭吵,折磨;再爭吵,再折磨,到最后的無言以對,婚姻的那杯水再也騰不起半點的波瀾了。
于是,冷漠,便成了婚姻的常態(tài)。
這一天,張秋晴要到五峰市去看看秋情心旅品牌生產和銷售經營情況,黃天成一個人踱步在空蕩蕩的別墅里,思考著這場自己強求來的婚姻能走多遠,要怎樣地走下去。
這時,黃后土打來電話:“兄弟,秋晴來五峰市了,你咋沒有和她一起來,你們鬧矛盾了?”
黃天成支吾道:“沒有,沒有,我這工作有點忙,我今天晚上趕過去,咱們兄弟很長時間沒有聚了?!?br />
黃天成開車趕到五峰市時,黃后土和秋情心旅的一班人剛散去,五峰大酒店花落廳喧囂了一個下午,終于安靜下來。張秋晴斜躺在套房的沙發(fā)里看手機,黃天成的電話打進來,張秋晴猶豫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
“我到五峰市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br />
“我有些累,想休息休息?!?br />
“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你和我一塊到哥哥那里去演演戲。”
“不必了!”
“我現(xiàn)在已到樓下了!”
“那你過來吧!”
花落總統(tǒng)套房里,死一般的沉寂。
黃天成想上去拉著張秋晴的手。
張秋晴嬌聲喝道:“讓開!”
黃天成討了個沒趣兒,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仰首看著裝飾得很豪華的天花板。
張秋晴開口說:“我們離婚吧,孩子歸你,那套別墅也給你。”
黃天成突然發(fā)怒道:“不行!”指著張秋晴的鼻子叫道:“我拖著,拖也要拖死你!”
張秋倩歇斯底里道:“我愛你哥,在我的心里,永遠不可能有你的位置,我們不要折磨對方了!”
黃天成被徹底激怒了:“既然美麗的憂傷和美麗的孤獨相遇是一場悲劇,讓我現(xiàn)在就結束這場悲??!”拿起水果刀向張秋晴刺去,張秋倩用手擋了一下,頓時鮮血直流……
張秋晴怒道:“既然你如此絕情,不勞你費心,我自己來!”拿起身邊的水果刀向自己的心臟刺去,然后低聲說道:“天成,是我對不住你,現(xiàn)在你還我自由,我還你一顆癡心……”
心如死灰的黃天成呆立在落花廳中間,等到警察趕來時,他一口咬定是自己殺死了張秋晴。
五、秋菊落英
黃天成只有一個要求,想去公募再看看張秋晴,經過看守所領導的請示,最終同意了他的請求。
走下囚車,來到墓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各種顏色的菊花。黃天成從小的時候就不喜歡花朵碩大的菊花,學了歷史之后,更加討厭菊花。他認為知書達理的大宋朝就是被這搖曳在秋風里的醉生夢死害死的,還有黃巢的菊花殺,總是讓菊花蒙上了死亡的陰影。
等后來長大后,除了以龍亭公園為主會場,禹王臺、天波楊府、清明上河園、翰園、萬歲山和鐵塔公園等10個分會場的菊花展在開封府舉辦的盛大菊花展外,最容易見到菊花的地方就是墓地了。
黃天成感到心里很沮喪,繼續(xù)向前走著,菊花叢中掩映著張秋晴的照片。這時,黃天成不由得想起了家鄉(xiāng)的五峰山上迎著中秋時節(jié)的西風怒放的金黃的野菊花。清晰地記得,母親牽著自己的小手采野菊花,母親把一粒粒飽滿的野菊花放在籃子里,說:“等這一茬菊花賣掉,我就可以把你們欠的學費還清了。”
在公募看完張秋晴后,黃天成請求警察,想去看看家鄉(xiāng)的那片野菊花。
一叢叢,一片片,家鄉(xiāng)的山菊花頑強地綻放著生命的張力,抖落著寒霜的侵襲,拒絕著西風的誘惑,在漸行漸遠的落木凋零中完成生命的絕唱,把一種偉大而無私的品格傳染給整個秋天。
習慣了勞動的母親雖然老了,仍然穿梭在菊花叢里,仔細地將黃菊花采下來,放進籃子里。
黃天成沒有驚動母親,緩緩地跪下來了,突然扭頭對警察說:“我要申訴,我沒有殺人!”
回到看守所后,黃天成把寫好的申訴書遞了上去,法院本身對此案也存在一些爭論,但是當時黃天成一口咬定自己殺了張秋晴,只好擱置了?,F(xiàn)在回頭仔細對照審核,確實發(fā)現(xiàn)了很多疑點。
有一個關鍵的人證,五峰大酒店落花套廳的服務生的陳述,終于讓這起殺人案真相大白。黃天成因言語過激和故意傷人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監(jiān)外執(zhí)行。
黃后土邀請黃天成一起經營秋情心旅品牌服裝,黃天成拒絕了,“做這些,你最在行,還是你來做吧!”
黃后土問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在獄中的時候,我就想好了,我想在咱們的家鄉(xiāng)建一個童話夢想城?!?br />
黃后土擂了兄弟一拳說:“你成熟了,有自己的主見了!”
“你還記得我和母親那次采菊花的事情嗎?”
“記得!”
“我現(xiàn)在想回去刨一塊地,種上自己的夢想!”
“這么多年了,你恨過你的爸爸嗎?”
“沒有,因為他從來沒有愛過我,我也從來沒有愛過他,自然也沒有恨?!?br />
“我一直把你當親兄弟,去世的爸爸、老母親也一直把你當成親生的兒子。”
“我知道!”
黃天成的淚水滴落在綻開著的菊花上,“我恨菊花,父親丟棄我的那一年正是菊花盛開的時節(jié)?!?br />
黃后土拍拍黃天成的肩膀說:“不應有恨,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此事古難全。”
黃天成笑著說:“都過去了?!?br />
“你恨哥嗎?”
“恨,以前恨,現(xiàn)在不恨了,生活和你們教會了我感恩。等菊花開敗后,我就開始籌劃夢想童話城項目的建設?!?br />
二人大笑,滿城的菊花也和他們一起大笑……
六、童話夢想城
又是一年的秋天,黃天成的童話夢想城在五峰山腳下的朱王嶺寨落成了。
在這里,“秋天不老,童話夢想”的主題意蘊,把這個充滿喧囂的社會澄澈成寧靜的天空、歲月的老柳、文化的家園、心靈的故鄉(xiāng)。
黃天成對前來參觀的黃后土說:“成人也是需要童話的,我姑且把它稱之為秋天的童話,成熟而又美麗的傳說,我要讓每一個心靈疲憊的人在這里安放漂泊的靈魂!”
黃后土高興地舉步向前,黃天成拉住了他的手說:“你還記得我們的兄弟之約嗎?”
“當然記得,我們曾經說過,要建一個瑰麗的城堡,筑一個現(xiàn)代人精神的巢,現(xiàn)在你做到了!”
“不,是我們共同做到了!”
童話夢想城的門前立著一塊石碑,內容的題目是《困境論》,主要內容如下:
人生之于困境,故能情志益堅。處于困境,如水隨形;堅持困境,似竹穿石;沖出困境,迅疾如風;體味困境,豐富體驗。
困境能成為人類狀態(tài)的范本,共四維度:有生存困境,五代十國是也;有情感困境,明清禁欲是也;有文化困境,魏晉風度是也;有理想困境,大唐高歌是也。
故有天問篇,有夢蝶莊生,有春江花月,有芳草鸚鵡,有大江東去,有天涯執(zhí)念,有秦淮淺唱。
由中華百年之困,由中華百年中興,終成復興偉夢!
黃后土點頭道:“好,好!你抽時間還是去看看你的父親吧!”
“好,這兩天就去!”
童話夢想城前的廣場上,一群大人和孩子們奔跑著放飛著夢想的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