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心】等春天 (散文)
春天一立,陽光忽地就不一樣了,它宛如初冬的雪花細細碎碎,嫩極了。捏一把,恨不得掐出一汪水來。如果用一種顏色比擬春天的陽光,翠綠最合適。你用力一聞,會聞見陽光里掩飾不住的青草的味道。不過,風兒還未脫掉冬天的寒,微冷,倒不刺骨。畢竟是春了,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啊。
是周末,窗外的陽光恰似山間雪融化掉的溪水,清亮亮的,稍不留神溜進屋子。屋內(nèi)的人裹了一團又一團陽光,披一身陽光的人恍若夢中,恍若回到少年時,無牽無掛的輕,格外好。
恰巧無風,春天少見。北方的花還未開,草黃枝枯,一如既往的蕭瑟,春正在預(yù)熱。愛花兒的人且不用急著忙著趕赴一年又一年,一場又一場花事。不要急,耐心等。是花兒早晚都會開。
放一曲《古剎》,琴簫合音,配了此時心境。收拾好房間,沐浴更衣,略施粉黛。無花的日,適合書房隱居,與書與茶與陽光約。
讀書,很莊重的事,從來是,凈手,小梳妝,一身素袍。再焚一炷香,沏一壺正山小種,還有陽光陪伴——極好的境界。
好天好心情襯著,手捧一本喜歡的書,我的小日子。
讀書——我最喜歡的事,近乎癡。很多的閑暇書里過。我在文字堆砌的各種各樣的房子里一住很多年。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很多年過去了。身邊的人來了去了,唯有書不離不棄,儼然成為我的宗教。
屋內(nèi)書影綽綽。床頭柜、茶幾、書桌、書柜,書們散落的到處都是。無論坐在哪里,手邊有書可閱讀,有文字可享受,有遠方可追尋。摯愛書,像喜歡袍子,喜歡旅行,喜歡拍照,喜歡畫畫。喜歡得中了毒上了癮,不可救藥。
林清玄說,讀書是生命的化妝——感同身受。書育人,養(yǎng)人,提升人,改變?nèi)?,以我的閱讀經(jīng)歷,這一點堅信不疑。書是一劑潤澤心靈的良藥。人生低谷時,它伸出拐杖;得意時吹來一股涼風。
愛讀書的女子,心地善良,眼神清澈,貞靜美好。她的心靈世界,和不讀書的人真的不一樣。
書包里永遠裝著一本書。
無論多忙多累,每日閱讀堅持了很多年。身邊的友們,總說忙啊累的,哪里有時間讀書呢。不!不!錯了。時間是海綿里的水,你要擠。在地鐵里,在別人天南海北的談話里,在電視沒完沒了糾纏的劇情里,在一切等待中……時間總會有。你用心找,它在呢。
二月,立春,又買了書送給自己——生日禮物。陸蘇《向暖而生》《把生活過成詩》,張曉風《歲月在,我在》,丁立梅《愿你每天春暖花開》《你在,就心安》,白落梅的新書《一剪宋朝的時光》。書在,日子一下子充實起來,心里有念想和希望。沒事的時候看看,睡前讀讀,沉浸在陸蘇江南的小村莊里;張曉風樸素的文字里;丁立梅暖人的馨香里;白落梅一闋宋詞里
……
累了。抬頭望向窗外,初春的陽光鋪了一屋,暖暖的。起身,著漂亮的衣園中散步。
無風,天可真好!一整個冬天,我也在園子里冬眠了。
此時此刻?;ㄎ撮_草未綠,園中一如既往的蕭瑟枯敗,然因了一抹初春的暖陽,落在枝上的儼然是希望了。無所事事散步。連翹枯敗的枝,仔細看,鉆出三個一群兩個一伙兒棕色綠色的芽兒;桃花的芽兒趕著步子從堅硬的枝條里冒出來;玉蘭呢,發(fā)芽了,毛茸茸的球大大小小掛在枝上。我掏出手機,拍下芽兒們。
這是玉蘭么?老年女子牽著狗兒站在離我不遠處問。
是,是玉蘭。您瞧,花苞出來了,過不了多久,玉蘭就開了。這幾棵是玉蘭,那面幾棵也是。我指給她看。
哦,園中還有玉蘭啊。不錯!老人自言自語,牽著自家的狗,看那幾棵玉蘭去了。
要是以前,我哪里喜歡這枯黃的色。哪里注意破枝而出的芽兒。我在書里成長——發(fā)現(xiàn)枯枝的風骨,芽兒生命的律動,草本植物的情懷。
迎春的枝綠了。連翹的枝還黃著。人說迎春花是報春的使者。不盡然,連翹是,玉蘭也是。它們的脾氣一個比一個急,一個開了,另一個緊趕慢趕,你分不清楚哪個先開。全是一眨眼的功夫。
其實,春天于花開之前,已經(jīng)從最深最堅硬的泥土爬出來。它順著樹干,一溜煙躲進樹梢了。明亮日光照著,放眼望去,嫩綠嫩紅嫩黃,已經(jīng)開始在搖搖欲墜的樹梢招搖了。那色,極青澀,極清麗,極清純。這些朵兒們早藏在里面,等待時機,一朵朵的從里面鉆山洞似的鉆出來。
園中有亭,亭有停留之意。我坐亭中發(fā)呆。老年男子牽著狗,走過來和我說話。他和我同一棟樓。他說,你的工作應(yīng)該不錯,很悠閑。我笑笑,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狗可真淘氣,在草地上不停地打滾,看見別人家的狗撲過去。園中養(yǎng)狗的人不少。
腿腳不便的老人坐著輪椅出來了。她們圍坐在一起,曬太陽聊天。中年女人提著紅的綠的菜從早市買菜回來了。年輕男子又開始在樓前練習顛球。快遞小哥園中穿梭。春天是來了啊。
悠閑?想著老人的話。我不能告訴他,我下樓只為享受一下初春的陽光,看看蘊藏生機的樹們。
等待春天,慢慢等。我支起畫架,鋪上水粉紙,調(diào)好顏色,安靜地畫了一樹的紫玉蘭。我在玉蘭樹下等春天。不急。
去洱海,面對洱海美麗風光,我真想把眼前的美景畫下來,后悔沒有選擇以繪畫為終生職業(yè)。摩西奶奶言,人生永遠沒有最晚的開始,從大理回來,我拾起畫筆開始追尋另一個夢想。
居家的日子,不想沉浸在無休止的瑣碎里。閱讀、繪畫、散步是我最長情的陪伴。
我在等春天么?似乎又不是。我在“等”字里,尋找內(nèi)心的安寧,享受生命帶給我精神的富足和愉悅。我喜歡這樣安穩(wěn)充實地活在心靈的美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