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武岡潮水三娘廟(散文)
2017年6月29日(農(nóng)歷六月初六),武岡秦橋潮水村于氏家族舉行紀念潮水三娘五年一度的大慶典活動。
當天,大雨傾盆,筆者跟隨另一位同事驅(qū)車前去,只為掀開潮水三娘廟的那一層神秘面紗,感受淳樸村民保護歷史古跡,繼承孝道文化的虔誠之心!
汽車直奔潮水仙殿,也就是潮水三娘廟。還未下車,就已深深感受到于氏父老鄉(xiāng)親的熱情——他們高舉雨傘立在雨中等候著我們。
當我踏進廟門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捐款紅榜。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捐款人名字和捐款金額,我仔細查看,從幾十元到幾百元不等。捐款人數(shù)之多,更讓我震撼的是潮水于氏家族幾乎不分男女老幼,都積極參加慶典活動。有錢的出錢,無錢的出力,就連在長沙,株洲,遠在廣東,福建,浙江,云南等地打工的,辦企業(yè)的年輕人,都關(guān)心支持家鄉(xiāng)的這次慶典活動。真是人心齊,泰山移?。?br />
此刻,潮水仙殿內(nèi),鑼鼓喧天,一位身穿紅色古裝的帥氣小伙,點燃香燭,恭敬禮拜殿中潮水三娘。緊接著占卜師(沒化妝)上場,卦卦靈驗;再有幾位后生(沒化妝)各拿三柱香,非常嫻熟地配合古裝小伙和占卜師。后來的一段表演,筆者因年齡小看不懂,但覺得此儀式簡約卻不失古韻,意在突出潮水三娘的靈驗性!
大約一個小時,儀式完畢。
筆者采用錄音的方式,坐在潮水仙殿內(nèi)聆聽于氏父老鄉(xiāng)親講述潮水三娘廟的由來。
這是一個美麗動人卻又頗為悲壯的傳說。
四川峨眉山下,有一村落里住著一戶姓朱名煥明的人家。妻子生三女,都長得十分可愛。他為了養(yǎng)家糊口,便獨自外出靠打草鞋賣,賺錢寄回家里。后因中途變故,險些丟了性命。
一天,朱煥明去當?shù)劐X莊匯通時,遇上潰敗的元軍,不但錢被搶了,還被窮兇極惡的元軍追殺。他只顧逃命,誰知逃到了湖南境內(nèi)。他又重操舊業(yè),邊賣草鞋邊打聽回四川峨眉山的路。到潮水時,想回家又沒盤纏,只好與當?shù)匕傩臻_荒種地。
轉(zhuǎn)眼間,朱煥明的三個女兒長大成人,如花似玉,個個聰明伶俐,孝順父母。她們的母親因思念丈夫,積憂成疾。母親臨終時說:我死后,你三姊妹要去找你們的父親。三姐妹便將所有家產(chǎn)變賣,安葬了母親,結(jié)伴踏上了艱辛的尋父之路。她們順著以前父親寄錢的地址,邊尋邊問,一路風餐露宿,忍饑挨餓,最后終于在潮水找到了自己的父親。朱煥明見了三個女兒別提有多高興。
于是他們一起開荒種地,日子也勉強過得去。誰知父親隨口說出的一句心里話,害得三姊妹丟了性命。就在朱煥明八十歲生日那天,三女兒問老父親想吃什么?他隨口說想吃嫩筍子??蛇@剛過了出筍的時期,山上哪有筍子呢?三姊妹小的時候聽母親講了個哭竹生筍的故事,那是三國時的孟宗,他母親年老多病,郎中說用鮮竹筍做湯能治好母親的病。適值嚴冬,沒有鮮筍,孟宗無計可施,獨自跑到竹林扶竹哭泣。少頃,他忽見地上長出數(shù)根嫩筍。孟宗大喜,采回做湯,母親喝了后果然病愈。
非常孝道的三姊妹心想,為了滿足父親的愿望,也想去碰碰運氣,或許有奇跡出現(xiàn)。便到附近山上尋找竹筍去了。結(jié)果找了很多地方,都不見竹筍的蹤跡。她們有點失落,準備回家時,大姐忽然在潮水巖上發(fā)現(xiàn)了一根好大的筍子。那竹筍長在潮水巖邊,大姐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卻怎么也扯不下那根竹筍;二姐上前幫忙,也扯不動。三妹看到大姐,二姐都不能扯動,她也去一起用力扯。誰知那不是什么筍子,而是犀牛角。突然犀牛一擺頭,把三姐妹甩掉進了潮水巖內(nèi),從此無影無蹤。
朱煥明在家左等右等,不見三個女兒回家。天黑了,仍不見女兒的影子,他就點著火把四處尋找,邊找邊哭泣著說:我的乖乖女??!你們在哪里?他尋到火把燃完,只好回家一個人呆呆地坐在茅屋里,老淚縱橫。
當晚,他夢見三個女兒在潮水巖上扯筍,忽見一犀牛發(fā)怒地擺頭,三姊妹不見了。倏忽間又飄出三姊妹頭頂紅巾對他說:爸,我們?nèi)⒚眉旱窍山?,三天后潮水巖會漲洪水,您去那里就能看到我們,說完就飄走了。
朱煥明睜眼一看,天已大亮,起床后就把這個夢告訴了他的老友。老友說:昨天我是看到她三姊妹在潮水巖上,忽然一下不見了,要是真登仙了,您應該欣慰才是!
是啊,就看三天后的事應驗不應驗了。唉!朱煥明嘆了口長氣,心里嘀咕,這么能干又重孝的女兒,怎么說沒就沒了………
三天后,朱煥明早早來到潮水巖等待奇跡出現(xiàn)。倏地巖內(nèi)嘩嘩作響漲大水,真浮出了三根大木頭。朱煥明抱著木頭痛哭流涕!當?shù)卮迕窀杏X非常奇怪,同時也為感念三姊妹的孝心,就將這三根木頭雕成三尊塑像,等潮水巖內(nèi)大水消退后,暫將塑像安置在潮水巖內(nèi),以示紀念!
恰時,正是明代朱元璋笫十八子封地武岡建王宮,綏寧李熙橋于氏利賓在朱子王那里任御前將軍,利劍,利韜在兄長手下共事。后因?qū)m庭紛爭受牽連,滅族之災,三兄弟連夜逃難,利賓利劍逃往隆回龍?zhí)?,利韜逃到潮水。于氏先祖聽聞到這個故事后,也非常震驚。同時看到潮水村從不干旱,皆認為此地有朱煥明三個女兒佑護,便修建潮水三娘廟,將潮水巖內(nèi)三尊塑像請回廟中,永遠紀念祭祀這三位孝順女子,統(tǒng)稱潮水三娘。
據(jù)傳,潮水三娘廟有于氏祖先十八位留守。某日,潮水三娘托同一個夢給十八位留守:潮水三娘廟幾時著火,潮水三娘身上披的紅色旗子飄到哪里,讓留守就在哪里修建新廟………剛開始,這十八位留守不信。結(jié)果一日,潮水三娘廟真的起火了,大娘,二娘身上的紅旗燒完,只有潮水三娘身上披的紅旗還有一小塊,被一陣風吹到了長滿荊棘的地方。
這十八位留守覺得非常怪異,便將潮水三娘托的夢告知了于氏父老。于氏父老,皆認為潮水三娘已成仙道,于是合計著在這個長滿荊棘的地方修建新的廟堂,也就是現(xiàn)在的潮水仙殿。他們還找來了雕刻師,按照原先潮水三娘像雕刻,將三尊塑像正放殿堂,世世代代供奉!
還聽于氏老人講,從那一刻起,到現(xiàn)在為止,除去中間二十年間,只要天不下雨,潮水仙殿,香火鼎盛,信眾絡(luò)繹不絕。還有這樣一個輪流供奉潮水三娘的時間表:鑼鼓一通響,獅子一起舞,打卦不停,一四七,三六九,二五八,輪到哪家就是哪家,誰也不敢違背。
今日,筆者看到的潮水三娘像,是第四代了。第一代曾安落在潮水巖三年,后大火毀之;第二代安落潮水朱家沖三年,第三代安落潮水仙殿,不過毀于文革時期。
先不說潮水三娘到底靈不靈驗,單憑于氏家族保護百年古跡,就讓筆者欽佩。此廟先是明朝初期修建,道光,光緒兩位皇帝維修,翻修,在民國時期,也大量翻修,后1994年,廟后墻倒塌,當?shù)赜谑霞易宄鲥X出力補修。至今,于氏家族都會派人輪流保護這百年潮水仙殿,每過五年的六月初六,于氏家族都會舉行紀念潮水三娘一大慶典活動,并宣說潮水三娘孝敬父親的故事,以此告誡后人時時不忘孝父母!
筆者聽完故事,歷史時,又重新仔細打量著潮水仙殿。
潮水仙殿外,一堵長滿青苔的石墻,巋然不動。一股清泉從地下冒出,順著管道細細長流。它們同與潮水仙殿經(jīng)歷百年風雨。
潮水仙殿墻內(nèi)外的壁畫,色彩斑駁。而近觀,你會發(fā)覺墻壁上泥土脫落,昔時雕刻的字已漸漸隱沒。不要以為潮水仙殿外,看起來與其他廟堂一樣,實則走進潮水仙殿內(nèi),你會大吃一驚:簡陋破舊,載滿歷史痕跡的墻壁,木柱上出現(xiàn)了大量的裂痕;還有一兩根木柱,若不是于氏家族看護,恐怕早已倒落了,甚至這座潮水仙殿也會倒塌。在筆者心中,這差不多屬于危房了。
在今天這個保護歷史古跡的時代里,筆者非常希望,潮水仙殿能被好好保護起來;時刻宣說潮水三娘孝敬父親的故事,世世代代告誡后人以孝為先!
這不能只靠于氏家族,還要依賴于當?shù)赜嘘P(guān)部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