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逐浪花（六、七）

六、費解謎團

“是你不在家時發(fā)生的……”白宜勝雪繪聲繪色講述那天遇險的經(jīng)過——
白宜勝雪心直口快道，“拙冰，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樣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司馬拙冰接口道，“宜勝，我是不是很傻？明知道不值得，明知道是個錯，卻自我煎熬，苦苦掙扎……”
白宜勝雪感嘆道，“你，太重情了！”
酣妍、怯妍趕到盡歡園司馬拙冰的住處。怯妍一見司馬拙冰歡蹦亂跳，“聽宜勝說你特別重情，我和姐姐迫不及待來一睹你的風(fēng)采！”
白宜勝雪喜氣洋洋，“拙冰，這兩位妹妹是‘應(yīng)有盡有’商行老板卓叔叔的掌上明珠，方圓五百里屈指可數(shù)的大美人！”
酣妍、怯妍一齊沖司馬拙冰嫣然一笑。
司馬拙冰輕輕踱步，來到一扇玲瓏的窗前，將目光投向遙不可及的茫茫蒼穹。
怯妍嘟著嘴道，“他不但不和我們說話看也不看我們了！”
酣妍款款走到司馬拙冰身邊，溫柔無比，“拙冰，我們知道你心情不好，專程來這里，是想幫你恢復(fù)以前的寧靜快樂！”
白宜勝雪道，“我和她們兩個是老朋友，她們是非常好心非常足智多謀有辦法的了不起名門千金！”
司馬拙冰道，“多謝二位姑娘美意，只是你們幫不了我?！?br /> 怯妍道，“你怎能斷定我們幫不了你?。课覀冏阅苊钍只卮?！”
怯妍和白宜勝雪擠眉弄眼。
酣妍道，“像拙冰這般一往情深的優(yōu)秀公子這世上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我們當(dāng)然要竭盡全力幫他……”
三位妙齡少女相視而笑，異口同聲，“走吧，跟我們走吧，保準(zhǔn)沒錯！”
一抹斜陽溫柔映照連綿青山。
芳草碧連天，怯妍、酣妍、白宜勝雪、司馬拙冰閑坐。
“夏天這個時候出來最舒服了！”酣妍抒情。
白宜勝雪道，“夕陽無限好，清風(fēng)徐徐，真是愜意！”
怯妍卻盯著司馬拙冰，笑靨如花，連聲道，“你認為如何？你不后悔同意我們的好主意出來散心了吧？你開心了吧？你笑一笑啊……”
白宜勝雪哈哈大笑，纖纖玉指向怯妍翹成蘭花，笑得說不出一句話，深吸一口氣，拍著胸脯，勉強道，“怯妍，你像極了腦子沒長好的人——”
酣妍也笑，道，“你別把拙冰嚇壞了！”
怯妍呆了一呆，旋即伸腿站起，狠狠一跺腳，怒不可遏道，“我不如你們嗎？”
白宜勝雪、酣妍異口同聲，“我們的卓二小姐又火冒三丈了！”
“早就勸過你，生氣容易變老的！”
“大大一個姑娘家，動不動就板臉?biāo)つ_的，多沒風(fēng)度……”
白宜勝雪、酣妍依然笑得燦爛。
“你們欺負我……”怯妍的大眼睛似乎已清淚點點。
司馬拙冰開口，“她們逗你玩。”
怯妍忽閃了幾下水汪汪的大眼睛。
“拙冰——”怯妍楚楚動人道，“我們不帶她們玩了，把她們丟在這兒，我們?nèi)ツ沁叀?br /> 那邊，一汪清潭，一條飛瀑。
怯妍拖司馬拙冰和她一起看瀑布。飛珠濺玉，光彩奪目。怯妍歡呼，“宜勝，姐姐！你們快過來，真好看！”
白宜勝雪、酣妍笑盈盈走過來，酣妍道，“一會打雷下雨一會兒艷陽高照！”
白宜勝雪道，“幸虧老天沒被傳染上……”
司馬拙冰明白她們是在打趣怯妍，這時，不禁展顏。
“呀，你笑了！”怯妍拍手，手舞足蹈。她一派天真，“你笑起來真迷人?！?br /> 酣妍高聲道，“怯妍，拙冰臉都讓你說紅了！”
怯妍白了眼酣妍，用大嗓門道，“酣酣，請你不要干涉我嘴巴的自由！”
白宜勝雪咯咯笑道，“怯怯、酣酣，你們不愧是天生一對，絕無僅有的好姐妹！”
司馬拙冰又一次笑了。
“三位仙女下凡撞到一只呆頭鵝！”忽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傳進他們的耳朵。
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一個錦衣男子徑直向他們走來，怯妍立刻道，“你是什么人在此亂嚼舌頭?。俊?br /> 錦衣人深施一禮，溫語如春，“在下夏愛春，敢問幾位仙女怎么稱呼？”
白宜勝雪道，“請你走開，我們游玩不需要打擾！”
酣妍道，“夏公子，我們沉醉良辰美景，無心結(jié)識新朋友，還請自便！”
司馬拙冰對三位女伴道，“不如我們回去吧?！?br /> 夏愛春滿面春風(fēng)，故意輕飄飄邁步顯示他的風(fēng)姿秀逸，柔聲道，“既然不愿與在下相識，在下不敢強求，不過，何必因在下一時言語冒昧壞了興致呢？”
怯妍道，“這話說得倒很對！”
白宜勝雪道，“我們聽拙冰的，快走吧！”
酣妍贊成，“天也快黑了，玩也玩不了多久了，走！”
“不要走！”沒想到自稱夏愛春的家伙竟然蠻橫無理擋住他們的去路。
……

“夏愛春想占我們便宜，如果拙冰也不是他的對手，我們就慘遭毒手了！”白宜勝雪總結(jié)。
“夏愛春是個人面獸心的大壞蛋，竟然非禮我們……”卓怯妍咬牙切齒。
“拙冰好厲害，很了不起……”卓酣妍贊不絕口。
“夏愛春是不是有六個手指頭？”靜靜聆聽的任姝兒忽然倏地站起來。
白宜勝雪實話實說，“這我倒沒注意?！?br /> 司馬拙冰卻回答，“他的確是六指！”篤定。
任姝兒半晌未開口，飄非零道，“姝兒，你怎么了？”
“沒什么……”任姝兒聲音低低。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吧？”任姝兒提出。
“急什么，已經(jīng)吩咐廚房準(zhǔn)備午飯了……”主人卓氏姐妹異口同聲，盛情挽留。
白宜勝雪關(guān)切地問，“姝兒，你臉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嗎？”
任姝兒輕輕搖了搖頭，沒吭聲。
司馬拙冰道，“我有點累，也想回去。我們走吧！”
卓酣妍道，“拙冰，你是不是不樂意和我在一起？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剛剛開始，我會努力，不管困難多大，我都不會放棄。我終于找到了目標(biāo)，我會等到心想事成的那一天！”
司馬拙冰紅著臉無言以對。
飄非零解違道，“時間會給出結(jié)果的……”
秦耿耿道，“傾城大哥，你說過要帶我好好逛逛的……”
飄非零無奈地“嗯”一聲。
任姝兒、白宜勝雪、司馬拙冰回盡歡園，飄非零和秦耿耿繼續(xù)逛街。
秦耿耿竟然道，“你和白姐姐之間有問題……”
“你為什么總是挑撥離間，若是我們鬧了矛盾，你豈不是罪魁禍?zhǔn)?？”飄非零開玩笑。
秦耿耿嘻嘻笑，“我有那么大本事？”
飄非零隨口道，“你說呢？”
秦耿耿不滿，“傾城大哥，你不要魂不守舍的嘛——”
飄非零感嘆，“秦大小姐的眼睛好厲害！”
的確，他雖強打精神和興致勃勃、口若懸河的秦耿耿談笑風(fēng)生卻心不在焉——
六個指頭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當(dāng)宜勝說沒注意時她的失望一覽無余，而確定夏愛春是六指，她極力掩飾卻仍顯露的分明有無與倫比的激動——她為什么對無恥下流的采花大盜那么興趣濃厚？這里面有什么驚心動魄的秘密嗎？
費解謎團。

七、狼口虎穴

火辣辣的太陽掀起滾滾熱浪，飄非零煩躁地在屋中踱來踱去，一會兒，拔腿沖向任姝兒的房間——
不知為什么，他有一種奇怪的預(yù)感，總覺得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屋中空空蕩蕩，任姝兒竟然不在。
她說過今天要回“曇花小筑”的，可直到現(xiàn)在，她并沒有告辭。不辭而別嗎？她有什么理由如此失禮——那些她的不尋常又一一在他腦海閃現(xiàn)。無意間聽到夏愛春，迫不及待對那壞蛋表現(xiàn)出的高度重視；終于知道他有六指獲得她想要的答案，卻艱難假裝的平靜；此后的心事重重……都一個不少地落入他的眼中。她究竟去了哪里？
“不好！”思忖片刻，他大叫一聲，轉(zhuǎn)身往外跑。
飛瀑瑰麗縹緲，幽潭清冽澄凈，綠樹掩映，濃蔭蔽日，這是白宜勝雪和卓家兩姐妹遇險的地方。飄非零停下馬，四處張望，尋覓熟悉的嬌小倩影，在深不可測的潭水里發(fā)現(xiàn)一名女子。白皙光潔的凝脂肌膚，烏黑濃密的長長秀發(fā)，搖曳清波，美不勝收，正是任姝兒。
原來，她只是到這里沐浴，他多慮了——映入眼簾的絕美畫面卻又讓他臉上一熱，趕緊離開。
宜勝說得很清楚，她應(yīng)該知道此地可能出現(xiàn)危險，為何還一個人悄悄前來？他略一沉吟，找了個一眼看不見她又離她很近——做到非禮勿視又不忽略動靜確保她安全的所在駐足，等她一起回去。
忽然傳來男人的大喝，“你這小賤人，居然想要老子的命！”
“陸馬馬，我等了這么多年就是為了今天報仇雪恨！”針鋒相對的女子怒不可遏，千真萬確是任姝兒的聲音。
激烈的打斗聲。顧不得多想，飄非零循聲飛奔。
衣服濕漉漉的任姝兒與一個衣冠楚楚的老男人正大戰(zhàn)，顯然處于下風(fēng)，老男人惡狠狠道，“想報仇，練好了本事再來，老子行走江湖三十年可不是好惹的，賤女人活夠了！”說著，一劍向任姝兒咽喉要害刺去。
“姝兒，閃開！”飄非零奮不顧身沖上去。
一番較量，老男人領(lǐng)教飄非零的實力，悻悻道，“我懶得跟你們糾纏，我還有要事！”落荒而逃。
報仇心切的任姝兒立刻追趕沒追上，火冒三丈，將手中閃亮的匕首狠狠摔在地上。
“姝兒，你冷靜點！他是瞅準(zhǔn)了機會逃跑，追不上的！深山茂林又易于躲藏，今天肯定抓不住他了——”飄非零勸，“你再難過、生氣也沒有用的！白白折磨自己！”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只要我們不放棄，總有一天，他會落到我們手上！”飄非零不緊不慢說著，彎腰拾起被她用作發(fā)泄的武器交還她，“這個攜帶方便容易隱藏，既可以防身又可以殺敵，多好，不要隨便亂扔……”
任姝兒沉默，一會兒，清晰地道，“謝謝你！”赧然一笑。
幸虧他及時趕到，眼疾手快，功夫高強……否則兇多吉少。
“多危險啊！明知道最近這里有歹人出沒，還……”飄非零責(zé)怪。
“我是故意的——我就是引他上鉤，陸馬馬貪財好色，果然——”任姝兒說明。
“陸馬馬？那個人是臭名遠揚的全能大盜陸馬馬？”飄非零詫異。
“也是那天宜勝她們碰到的夏愛春——”
“你知道陸馬馬有六指，得知夏愛春有六指便懷疑夏愛春就是陸馬馬，不惜在這里以自己作誘餌，引他上鉤？”
他猜測到她可能會找夏愛春，但沒想到她會以自己的美麗作誘餌，更沒想到夏愛春竟是臭名昭著的全能大盜陸馬馬，這個她怎么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任姝兒點頭，“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他罪大惡極，我和他有血海深仇……”
“你獨居‘曇花小筑’，讓‘火薔薇’艷名遠播，莫非也是為了引誘他？”
初相識，他就對貌美如花的妙齡女子獨居荒野提出疑問，她沒有如實相告，含糊其詞，一個姑娘家，吸引了無數(shù)的尋芳客，被誤解為浮花浪蕊，連極其重要關(guān)系終生幸福的清白名聲都犧牲掉，只為向茫茫江湖中的一個敗類報仇嗎？什么樣的深仇大恨值得這樣做？
“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哪怕和他同歸于盡，我都心甘情愿——六年前，我唯一的妹妹在受了他的強暴后吞砒霜自盡……”她泣不成聲。
水落石出。如此簡單，如此悲慘，如此可憐。柔腸百轉(zhuǎn)，千言萬語，他深深沉默，堅決將她擁入懷中。
“姝兒！”向來能說會道的他卻笨嘴拙舌，一心安慰卻力不從心。
竟然是這樣傷痛的過往，這樣沉重的心事，這樣驚心動魄的秘密……謎團解開，增加他對她的了解，卻讓他全身涌起排山倒海叫憐惜的熱浪，不能自已。他輕輕為她拭淚。
“你，你們！”一個怒不可遏的聲音。秦耿耿不知道何時來到他們附近。
“我費盡心機將白宜勝雪和司馬拙冰往一塊兒扯，以為天長日久可以將情敵除去，沒想到……”秦耿耿暴跳如雷，餓虎撲食似的沖向飄非零身邊女子，拳打腳踢，一雙本來不大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任姝兒。
沉浸在悲傷海洋的任姝兒反應(yīng)遲鈍，飄非零趕緊拉她躲開，“耿耿，不要胡鬧！”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只討厭的黃雀！”秦耿耿痛心疾首。
“螳螂哪有秦大小姐可愛——”飄非零竭力笑道，“耿耿，這可不好玩！”
“別裝了，這是在玩嗎??？”秦耿耿嗤之以鼻，“我對你一見鐘情、一住情深，你一無所知嗎？”
“感情的事要兩廂情愿，你是落花，我卻是流水……”飄非零長嘆，“我一直當(dāng)你天真爛漫，沒想到你工于心計——”
“你千方百計屢次三番在我和宜勝之間制造是非，我可以不計較，你回家去吧！”
“你當(dāng)然不計較我破壞你和宜勝的感情，因為你已經(jīng)移情別戀——”
如遭當(dāng)頭棒喝，飄非零目瞪口呆，暗自吃了一驚。他見異思遷、用情不專嗎？那張讓人沉醉難以自拔的情網(wǎng)，吸引他不知不覺、不顧一切墜入的不是他的女友宜勝而是相識沒多久的任姝兒？
“我這就走！我再也不想看到惡心的你們！”
氣急敗壞的秦耿耿說完拔腿就跑，轉(zhuǎn)眼無影無蹤。她信口開河的寥寥數(shù)語卻招惹得飄非零一陣陣發(fā)呆，遲遲回不過神來。

“非零，救我！”任姝兒驚呼。
“姝兒！姝兒！”飄非零心急如焚。
不可思議，從一輛路過的馬車?yán)?，跳下幾個彪形大漢，強擄淚如泉涌的任姝兒。大漢身手不凡，干脆利落點了任姝兒的穴道，迅雷不及掩耳挾持她奔向馬車。
事情來得突然，反應(yīng)過來的飄非零窮追不舍，可人單勢孤，幾個回合，便慢了一大步，眼睜睜看著任姝兒任人擺布被押上車，疾馳的馬車揚塵而去。
“怎么可以？”飄非零不甘心，拼命飛奔追趕，卻是徒勞。那些家伙幽靈似的，明明剛才還在眼前，忽然就不見了蹤影。
他適時趕到剛剛從陸馬馬手中救下任姝兒，沒料到剛出狼口又入虎穴，天大地大，她不過一個年輕女子，什么人又來對付她？
不管他們?yōu)槭裁醋ユ瓋?，不管他們是什么樣的強敵，他都不要放過，他不能容忍滿心傷痛的她再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