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人民文學》雜志上，讀過大作家王蒙的短篇小說《杏雨》。文中復述一篇法國小說描寫高速公路上堵車時，“開車者們利用這段時間進行了公關、商務、政務、集會、結社、推銷、調情、求偶、拉皮條與販毒、尋找殺手的活動，各項業(yè)務績效斐然。有一男一女已經進入做愛的準備按摩，脈搏、血壓、腎上線激素的分泌均已達標，就差勇敢地進入了……”
　　 鄙人見過另一種公眾廣場合，也有一對激情男女“就差勇敢地進入了……”
　　 那是在某天然溫泉休息廳。廳內，寬寬松松地擺了20套左右的藤桌藤椅，每桌可坐3-4人。西北角，屏風圍出一空間，有20張床供游人躺休，做足底按摩，198元/位。東南角有商柜，陳設昂貴的各種玉器飾品，有的明碼標價3200元，有價無市，無人問津。北面有滾動電梯，直達樓上的兩個自助餐廳。南邊樓下，就是熱水游泳池和各種小溫泉池，人聲鼎沸。
　　 午飯前后，休息廳巳座無虛席，占座的人都昏昏欲睡。穿著浴衣的游客穿堂而過，或尋找空位，或去餐廳就餐。這是名副其實的大庭廣眾之間。
　　 一張?zhí)僮肋叺乃膫€人起身離開了。一位30歲左右的女客快步過來，占了座，大聲喊：“快！這里有座了?！彼?，扔個小包占住空位。她跟別人一樣，穿著浴池的浴衣，短袖短褲。貌不出眾，臉色紅潤，一時看不出性感。男客個子不高，圓胖臉，30來歲，很壯實。留個雞冠發(fā)型，從前額到腦后，形成一道隔離墻，把頭隔成東西兩半。如果長虱子，虱子恐怕爬不過那道“隔墻”。不用多問，他和她明顯是夫妻，不是茍合男女。兩人坐下，都各自看手機。
　　 她看著看著，突然笑了。他撲過去搶她的手機看，她不給，轉過身。兩人爭搶中，他巳撲到她身上了，掄過她的手機，查看著。她反撲過去，還喊：“你壞！”她搶回了手機，回到座位上。可能受了某種刺激、啟示，無心看手機，望著他，似乎等他再狂撲過去。他似乎有顧忌，也可能被什么網絡段子吸住了，盯住手機不再動。游人見她們這樣肉麻，不愿去當燈泡，兩個空位就那樣空著。
　　 鄰座上一個中年男人少見多怪，看得不順眼，起身走了。
　　 他把兩條光腿架在空椅上，繼續(xù)看什么段子。
　　 她耐不住寂寞，抑不住激情，便把一只赤腳搭在他的兩條大腿上。見他沒反應，先勾起腳趾蹭他，他不癢，眼珠子掉到手機屏里了。那幾個小巧的腳趾頭，沿著他的大腿往那寬大的短褲腿里鉆，接近禁區(qū)，明顯不敢再深入，在大腿內側最怕癢的部位改變了前進方向，直跳到他的肚皮上，向寬松的衣襟里走，把衣襟撐開了，腳趾頭終于觸及到幾塊腹肌，算找到一塊舒適的平地，還發(fā)現了一個洞，一個腳趾頭往肚臍眼深入探測，要打出一眼溫泉水來。這時，他才輕輕撥開那小腳，回報她深情一笑，眼光又回到了手機上。
　　 她不滿足于那一笑，把椅子拖近他一些，兩腳還架在他小腹上，腳后跟磕到了一個危險部位，輕輕彈了兩下。自笑，笑中漏出淫意?？吭谝伪成希仙涎?。腳后跟暗中增加壓力。
　　 他一邊看段子，一邊手在她腳上、小腿上滑動，在膝蓋上停靠一會兒，繼續(xù)向上。她沒有睡著，臉上泛出滿足的笑容，真迷糊了。
　　 他繼續(xù)看手機，一手掀開浴衣前襟，露出了肚皮，也露出了一叢胸毛，露出了兩團厚實的胸大肌，不由得自豪地撫摸著。
　　 鄰座上的男人差點伸腳把他和她踢開，白了他們一眼，也走開了。
　　 她壓根兒沒睡著，沒驚動他，把椅子挪到他對面，兩椅基本連接了。簡直就把兩把藤椅當作她家里的床。她把兩腿伸到他肚皮上，擺好，兩腳尖朝天，左右搖晃。兩條腿直越他的那個部位，他有感覺，先笑了。
　　 他接受著，也回報著，一只腳裝模作樣地踹她一下，觸到了要害處。兩人心照不宣地笑著。周圍全是白眼、斜眼。
　　 他的手機突然響了，即刻和她脫離親密，看了微信后，說：“有消息了！沒錯吧？我能第二次入伍，再當我的輪機兵！”
　　 她說：“我要是不堅持來，這次溫泉也泡不成?！?br />　　 “走！不泡了?！彼酒饋?，“快準備報到去！”
　　 她說：“你這個樣，報了到也會退回來！”
　　 他抓住她的手摸摸胸大肌和腹肌，說：“召之即來，來之能戰(zhàn)，戰(zhàn)之必勝！”
　　 兩人手拉手，匆匆更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