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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初,正逢改革開放初期的年代,一天三晌,吃飯勞動勞動吃飯,天天如此,年復一年。雖然苦點吃的差、穿的爛,可誰也不笑誰,活的也快樂省心。
那個年代的婚姻大多都是父母說了算。有一天,在電信局工作的姐夫來到我家。對父親說:“我二弟也老大不小了,馬村有個姑娘長的怪水靈的,我托人問過了,對咱的情況挺滿意的。你看咋弄?”父親手拿煙袋,抽著嗆人的旱煙說:“老二是不小了,也到了婚齡了,如果倆娃愿意,那是好事??!可是這彩禮在那里啊?”“讓倆娃先見個面,一步一步的來,倆娃愿意了再說”。父親很嚴肅地對姐夫說:“那你看著安排吧,讓他們先見個面再說吧!”
姐夫把事情告訴我,我不好意思的說:“不去”。但心里偷偷高興起來。我家住在地下窯洞里,家里也沒什么像樣的家具,姐夫家當時算的上村里的條件比較好的家庭,三間讓人羨慕的磚瓦房,還有當時時髦的寫字臺、大衣柜和收錄機等等。姐夫安排在他家見面,姐姐姐夫非常的熱心,買來了好幾樣水果,還有洋糖。我當時既高興又害怕,高興就別提了,怕的是沒有和女孩接觸過,見了女孩說啥呀?
一切準備就緒,女孩和她母親來到了姐家,姐姐、姐夫和女孩的母親也相識,打過招呼后賓主就座。當我和女孩的目光相遇時,我仿佛觸電一般,?。√炫路?,美如天仙,直看得我木偶般地發(fā)呆。姐夫瞧著我發(fā)呆的樣子說:“你倆在那個房子聊去,讓我們大人說會兒話”。
我和女孩單獨在另一間房子自由地聊了起來,女孩說:“聽說和你見面我真沒信心,因為我見過你,你是一個大個子,人又帥氣,念書比我高兩級,是你班的優(yōu)秀學生,校長經(jīng)常在全校師生會上表揚你。而我一個普通女孩能和你在一起,我內(nèi)心高興”?!澳阏娓咛伊?,我沒你說的那優(yōu)秀。你人美心善良,是我心中最完美女孩”。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交談,倆個年青的人那火熱的心,一見鐘情,相見恨晚,在不知不覺中度過了短暫的兩個多小時。我們山盟海誓,互贈信物,我把家人為我準備的蘭花小手帕包著的一塊蜜蜂牌女式手表贈送給了心愛的女孩,她把一支當時很流行的永久牌鋼筆也贈我留念。最后我們戀戀不舍地結(jié)束了我們初次見面。
那個年代,在我們這里未婚男女多說幾句話都是要惹來非議的,能有兩個小時的長談,比口袋買貓進步多了,這已經(jīng)是相當奢侈的戀愛了。有些只是雙方家里人帶著街上照個面,就得拿出主意愿意或不愿意。奇怪的是這一面之緣的婚姻卻非常牢固,基本不離婚。
經(jīng)過漫長的二天等待后,托去說媒的人和姐夫一起來到我家,帶回了女方父母的意見,我當時看見姐夫憂郁的表情,就想情況不妙,最后姐夫道出了實情:女方父母對這門親事,非常的滿意,就是才給腿殘的兒子包辦了婚姻,彩禮八百元,現(xiàn)在一勺倒一碗,女兒的婚事也是八佰元。沒等父親表態(tài)我就發(fā)愁了。那個年代一個勞動日僅值九分錢,一個售貨員一個月也不過三十多元的工資,對我們兄弟四個的大家庭八百元真是個天文數(shù)字,哥哥結(jié)婚二百八十元的彩禮已把全家的錢用完了,我的弟弟也快步入婚齡。父親毫無表情的拿著煙袋抽著旱煙,一言不發(fā)。姐夫說“多好的一樁婚事,她大吃了石頭啦要的錢就是太多,比人高點也不能成倍的高”。說媒的媒人說:“兩個娃感情好著呢,要不把事情放幾天再說”。
我很失望的走出了窯門,望著樹上的麻雀發(fā)楞……
我驚愕我當初的愚昧和怯弱。面對從天而降的幸福,我竟然只能等待。我沒敢去找她,想辦法去溝通,解決面前的危機,甚至我們可以私奔,可是我甚至沒有想到要去找她……我只會聽命只能等待,我的無能讓我痛苦到憤怒……
我昏昏沉沉地在家睡了三天。三天后,姐夫傳來消息:我心中的女神,挨了她父親的一頓打后,在父親的威逼下,被迫同十里爛移村那個比她大五歲的病秧子張某人訂了婚,她家如愿地拿到了八百元錢彩禮。消息確定,我猛然眼前發(fā)黑,大腦都要暴炸了。天呀,世事對我咋就這不公平,就是人窮沒錢,就讓我們一對愛戀著的有情人,棒打鴛鴦各奔東西。我謾罵她父親的貪婪,心里恨起了家里的貧困,甚至對天一樣的父親有了大不敬的想法。猛然間,我想到了死,出家當和尚。當我看見我年邁的老父親一臉的無奈的表情,我又回到了現(xiàn)實,我咬著牙大吼一聲:“我要嫌錢?!?br />
就這樣我心愛的姑娘成了我人生的過客,成了別人的新娘。
我無愧一個男人的稱號,我對不起惦記著我的女孩。誰也不會把生活需要的一切都準備好,我只痛恨我無所作為。而把一切都責怪給了社會家庭,甚至父母。我把一切都歸結(jié)為因為沒錢。
幾天后我用蛇皮袋裝著一條小棉被,背著一個印有“紅軍不怕遠征難”的黃挎包,里面裝著兩個玉米面饃和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小說,懷里裝著父親給我的五元錢,坐著一輛通往縣城的大蓬客車,直奔我人生的另一個旅程,能掙大錢的金華山煤礦而去。
……
幾十個年頭過去了,多少回碰見她從街上過,她依舊熱情自然,但常常欲言又止……我圓睜著喋血的雙眼看她一眼,緊緊閉著嘴,慢慢低下頭,然后恨心地轉(zhuǎn)過身去……
唉,我到底是個啥球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