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PK大獎賽”】逝去的村莊(散文)
總有一些經(jīng)歷讓人難以忘記,總有一些東西會隨風逝去,比如花香,比如容顏,比如村莊……
從未想過故鄉(xiāng)會變成什么樣子,更沒想過故鄉(xiāng)的村莊會在眼中消失,但未曾想到的事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事實。
站在那片故土上,腳下是一片荒蕪,完全找不到老房子的影子。故鄉(xiāng)的房子那時雖然大多是低矮的茅草房,卻也給了我溫暖快樂的童年,給我留下了許多美好的記憶。
一個人的夜晚,思緒常常從村莊開始……
人類的文明,起源于村落。位于小城邊緣山腳下的村莊,是自然形成的一個村落。來自不同地域的異鄉(xiāng)人,因為貧窮背著鋪蓋闖關(guān)東,來到了這處有煤礦的荒野,在煤礦謀到了營生,就在這處村落安了家落了戶。
憨厚樸實,是這些難兄難弟們的共同性情;豐衣足食,是他們最美好的生活向往;相互幫助、和睦相處,是相互間自然形成的風氣。
正因為生活的簡單,因而就少了塵世的喧囂雜亂,也沒有那些陰晦的勾心斗角。樸實勤勞的人們遵循著煤礦的作息晝夜勞作,勞動也是這群漢子最為快樂的事,因為他們滿足于自己有飯吃,老婆有飯吃,孩子也有飯吃。
想到村莊,必然會想到辛勤勞作的父母了。夕陽下,看到母親在灶臺前忙碌著一家簡單而又豐盛的晚餐,也看到下班后的父親在小菜園里耕種著那點點的小蔥白菜,看到了母親在昏暗的燈光下為我縫補衣衫,也看到了父親在星光下輪斧劈柴……
記憶中的父母,時時刻刻都在不停地勞作著,似乎有著永遠做不完的家務。我的父母,只會寫自己名字的老人,寧肯自己餓肚子,也攢下學費把我們兄妹五人都送進學堂。我不會忘記,晚自習回來時,母親站在門外一直眺望著我們歸家的路口,父親在灶臺前為我們烘烤淋濕的衣服;也不會忘記,母親把做好的飯菜端到桌上,看著一家老小狼吞虎咽,自己躲在灶間吃窩窩頭,父親走東家訪西家為我們?nèi)ソ鑼W習資料……
想到村莊,不會忘記那些相互幫助的鄰里。那時的鄰里,雖然是隔段院墻各自開門,卻是親如一家勝過遠親。誰家有大事小情,都會互相幫上一把。出去買糧買菜或去地里干活,隔著院墻喊一聲,就放心去做自己的事,鄰居不但會幫著照看家,還照看孩子。記得那年冬天,我們兄弟三人同時感冒發(fā)燒,父親一時照看不過來,隔壁的鄧叔和蘆叔連續(xù)幾天和父親分別用自行車帶著我們?nèi)メt(yī)院打針;父母偶爾出門辦事或去串親戚,到了中午吃飯時間,鄧嬸或蘆嬸就會把我們叫過去,與他們一家人一起吃一頓簡單的午餐。
平時誰家殺只雞包餃子,出鍋時都會送過去一碗。鄰里之間不需要請客吃飯,而彼此都放在心上,想著對方的難處,該出手時就出手,關(guān)系自然越來越密切了。父母去逝后,我與鄧叔始終保持著聯(lián)系,直到今天,鄧叔家的大事小情都少不了我的身影。
想到村莊,自然會想到童年的玩伴了。童年時光是天真爛漫的,是充滿快樂童趣的。和那些熟悉的玩伴每天在一起打打鬧鬧,盡情享受著快樂時光。
生長在鄉(xiāng)村的孩子,大自然是我們快樂的天地。春日的山花,暮歸的牛羊,都為我們留下了無盡的歡樂。夏天在小河里游泳,在田間捉蝴蝶,在山上抓蟈蟈;冬天滑冰鞋、打爬犁,背著鳥籠子去山上捕鳥。村子的大街小巷,山間的田野地溝,東家西家的土坑上、院子里,在鄉(xiāng)村的廣闊天地里,到處都是我們孩子開心的樂園。
想到村莊,就會想到那寂靜美妙的自然環(huán)境。鄉(xiāng)村的月亮,又圓又大又亮,月光下能看到遠山的輪廓,也能聽到山風搖動樹林的聲音。
鄉(xiāng)村的夜晚是寂靜的,靜得能聽到星星眨眼睛的聲音。村莊那時沒有葡萄架,在中秋之夜月圓之時,我和小伙伴們就鉆到黃瓜地里傾聽嫦娥和吳剛的悄悄話。聽過之后,有聰明的孩子會搶先說:“我聽到了,我聽到了,嫦娥的聲音真好聽??!”
鄉(xiāng)村的夜晚又是活躍的。秋夜的青蛙不甘寂寞,在田地間,在池塘邊,展示著自己悠揚的歌聲,用美麗的歌喉唱響了豐收的秋天;一些不知名字的秋蟲也隨聲附和著,長短不一,高低起伏,此唱彼應,好似彈奏著美妙迷人的樂曲,為這寂靜的夜晚平添了幾分神秘感。
……
兒時的記憶,依然依然清晰美麗;逝去的村莊,仍然深深地留在我的心中。
走在故鄉(xiāng)荒蕪凄涼的土地上,眼前不禁浮現(xiàn)出了一個個往昔溫馨的情景。在那草垛子的后面,仿佛看到了探出頭耍鬼臉的玩伴們,咯咯的嬉笑聲久久回蕩著;在老樹枝的隨風飄搖中,我仿佛看到了從煙囪中飄出的一縷縷帶著飯香的炊煙;在歡聲笑語中,我仿佛看到了母親與鄰家的嬸子坐在矮凳上聊著家常納著鞋底;在房前的那個小菜園里,我仿佛看到了父親與哥哥拿著镢頭彎腰翻挖著一攏攏土埂……
如今,遠處綿延的大山依舊,可曾經(jīng)的故人、門前的老樹和大片的村莊都不見了蹤影……
故鄉(xiāng),是充滿回憶的地方,失去了村莊,是一種無法彌補、無法愈合的傷痛……
我的故鄉(xiāng)不見了,而故土還在!
當我漫步在城市的廣場,感受著從遠方刮來的清風;當我站在城市的高架橋上,沐浴著從遠方飄來的雨,我聞到了故土那溫馨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