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巾短情長話通信(散文)
每個孩子都是天使,都是上蒼賜給我們的最好的禮物。無論孩子長到多大,無論孩子離開我們的視線有多久,我們總會時時處處把牽掛和祝福送給他們。昨日閑來無事,又想起只身在外求學的女兒,想起她的一顰一笑和時常的鬧。不忍思念,于是提筆爬格子寫下一封千字文,輾轉(zhuǎn)郵局裝了信封、貼了郵票、投了清冷的郵筒。我知道,再過幾天,通過或長或短的郵路,這封滿載著我期望和祝福的信一定會抵達女兒的身邊,我不敢保證這封信會否在女兒的心頭激起什么樣的漣漪,也不敢保證她會領悟到什么深意,但我已經(jīng)對她表達了我的愛意,這已經(jīng)足夠。
從小到大,女兒應該沒有經(jīng)過郵局收到過信件。在手機充斥生活,網(wǎng)絡盛行的時代,人與人之間即使相隔千里萬里,但是在熒屏之上也是沒有距離,誰還去選擇使用寄信的方式交流生活和表達感情呢?是的,自從我大學畢業(yè),參加工作之后,幾乎再沒給誰寫過信。可是回味青蔥的大學時光,那時候是我寫信最多的時候。
二十多年前,一個二十出頭的幾乎還沒怎么出過遠門的女孩,離開了寂寞的故鄉(xiāng)小山村,來到自己所屬的市中心臨沂師院學習。那時候交通和電訊都不發(fā)達。當時去報道,父親怕我走丟了,讓本家唯一一位識文斷字的五叔送我的。記得去的那天大約四點鐘就起床了,因為要到鎮(zhèn)上去趕早班車。當我們一路咨詢著經(jīng)過三四個小時終于找到學校后,五叔幫我報上到,然后還要趕車回程。當我望著五叔遠去的背影,我的心變得空落起來。幸好還有同縣的一位女同學和我一個班,于是我和她成為了最好的同桌和朋友,于是我們同吃同住同學習,就連向家里寫信寄信也是一塊。
我是屬于那種學習很用功很努力的女孩子,所以我把很多時間用于學習上,課外時間大多也是去圖書館讀書,我得以閱讀中外的文學名著也是得益于那個時期的閱讀。其實我是一位心思很重的女孩,窮人的孩子嘛,心思細膩而敏感。我離開了家,非常想念家中的父母和哥嫂以及剛來到人世不久的小侄子。所以我?guī)缀趺績芍芑蛘咭粋€月就要給家里寫一封信。我在學校里從來不敢多花一分錢,每次寫信都跟家里說自己在學校里各方面都很好,飯好吃,錢夠用。我特別不放心身體不好的父親,每次都問安。因為我和哥都不在家,家中那將近十畝地,父母該是要怎樣地起早貪黑地耕耘和收獲呢?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我眼皮一直跳個不停,擔心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抽了一個周末我回到家。結果我發(fā)現(xiàn)父親的嘴巴歪了,話也不會說了。原來父親得了“吊斜風”,卻不讓我知道,怕我擔心,影響我的學業(yè)。哎,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因為沒有電話,所以也無法與家里通訊,只能選擇寫信這樣的方式。
后來,我戀愛了,認識了一位已經(jīng)參加工作的醫(yī)生。初嘗戀愛滋味的我,在繁重的學習和豐富多彩的校園生活之外,總擋不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女兒心。每到周末心里總會特別期待,希冀信使(郵遞員)會帶來遠方的信息,同時也把自己對他的思念帶去。每個周末都會給思念的他,給那個自己設想了無數(shù)要次嫁給的人寫情書?;匚懂敃r寄信收信的心情,真是特別美好,那種發(fā)自心底的歡呼和雀躍是當今發(fā)達的信息交流無法達到的。
再后來,當我從學校畢業(yè)之后,回到縣里被分配到鄉(xiāng)鎮(zhèn)上工作,然后就在那個小鎮(zhèn)上完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結婚和生子。很快手機就成為了人們普及的一種通訊方式,所以就用不著寄信了。我如果想和娘家人聯(lián)系,再沒有必要通過郵局送信,而是向家里打個電話問好,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通過電話商量。后來,又有了電腦和智能手機,人們更可以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來語音或者視頻,人和人之間的見面、轉(zhuǎn)賬和購物都可以在網(wǎng)上完成。不能不說我們現(xiàn)在確實是生活在一個十分便捷的時代,不是有很多年輕人都在說:一機在手,世界在手,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是啊,現(xiàn)在的年輕人基本不用逛街,便能購買自己中意的物品;不用出門,便可預定自己愛吃的茶點和飯菜;不用去銀行,便可刷卡打車坐飛機和輪渡。
不管怎么說,通訊發(fā)達為人們提供了便利的同時,也讓人們漸漸地淡忘了一些最本真的東西?,F(xiàn)在的年輕人無論如何都不能體會當你用了一整晚的晚自習或者一個周末,寫了一份情意綿綿的信,在烈日炎炎或者寒風凜冽中花一兩個小時送到郵局郵遞出去的心情;也體會不到當你收到家人或者戀人的來信,躺在被窩一遍遍閱讀的那種甜蜜的感覺。是的,隨著社會的進步,有多少東西或者行業(yè)會在現(xiàn)實中消失呢?實際上現(xiàn)在的郵路也并未消失,而是更加發(fā)達了。你看當今的快遞時代,不是更大的郵路嗎?
周末的時候,女兒回到家里,我向女兒打探我深情筆墨凝成的信件她收到?jīng)]有?女兒竟然告訴我:“媽媽,你以后可不要給我寫信了?你知道我去拿信有多么費事嗎?學校的大喇叭廣播了好幾遍,我還得和班長以及老師請假,走過好幾座樓到學校傳達室里去拿,回來之后還耽誤了上課!”
“哦,媽媽知道了!以后不給你寫了!”說完這話,我的心里掠過一陣失落。我想時代確實變了,而改變了的不只是交流的方式,也包括親情的濃度?,F(xiàn)在的女兒無論如何都不是當年也做父母女兒的我了。我忽然又想起了我當年收到母親來信時的那種潸然淚下和默默流淚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