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生死皆為大(散文)
人生自然規(guī)律使然,到了五六十歲,長輩的白事,晚輩的喜事,孫輩的滿月越來越多,甚至讓人應接不暇,記得有一月遇上三起白事,兩起鄉(xiāng)黨老同學父親、母親過世,一起過去老親戚,本家姑母去世,表弟電話來報喪,自然要去的。這是關中平原人家?guī)浊陙龛F的鄉(xiāng)俗,有些較遠的親戚雖不常走動,但在老人下世時那可是一定得去送最后一程。
其實前不久和表弟閑聊,談起姑母身體,近況不是太好,隨決定抽空回縣城表弟哪里看一趟,以表晚輩之衷情。不曾想這么快人去樓空,實在遺憾,連個年也沒過成。好在老姑已八十九歲,也算得上高壽之人,非一般常人所能及。
人老易懷舊,更重情和義。到我們這個歲數(shù)平常工作之余活的無非此類應酬,至于老家親戚及鄰里紅白喜事,也比過去任何時候看得重,只要家兄叮嚀,一定要去的。畢竟現(xiàn)代交通發(fā)達,家家有車,隨便一兩個小時可以到達老家任何一個地方。為什么不去承繼傳統(tǒng)盡忠盡孝呢!
前幾天有位同學老父親去世,大伙一起慰問。當年大家可都是從世世代代農家走出來的,個個苦水里泡大的苦兄難弟,高考制度恢復不久,硬是擠上獨木橋跳出"農門",如今霜染兩鬢,行將退休,有的甚至早早光榮退休賦閑在家。
平常大伙比較忙,碰上同學之間的紅白喜事難得聚聚神侃一番,此時完全卸下當世的“面具”,沒有職場的見面寒暄、無病呻吟,沒有官場的虛情假意、爾虞我詐,更多的是相互間的噓寒問暖、暢所欲言,當然少不了相互風趣自嘲、幽默調侃,或好事者的舌戰(zhàn)群儒、互掐斗嘴,往往惹得大伙棒腹大笑好不熱鬧。
時至周五,呼七號八驅車逐個各家門前請諸神出來,大家可是上班之人,早到肯定要報的,至于干什么并不重要。出得城來,走到五六十地的蔡家坡鎮(zhèn),高速已封,很是詫異;大隊汽車堵在高速收費站,不得已重新折回渭河河堤,順著百里長廊返回故里。
不曾料河堤上到處銀妝素裹,白雪茫茫,霧汽蒸騰,隱隱約約、猶入仙境,開車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緩緩前行。平常養(yǎng)神坐車的所謂官人,這會兒被乘者戲弄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哭笑不得,但心里卻是無比幸福的快樂著。此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看來昨晚東邊雪下得真不少。實在不解這么近的陳倉古城一點未落雪,真是神奇,天宮好似耍魔術似的。關中只聞夏秋季暴雨不過犁溝,可從未聽說過冬季下雪也涇渭分明,四五十里地兩重天。一邊只片未落,原野寂靜,一邊雪似鵝毛漫天飛,白雪茫茫似銀都,要不地上怎么會落這么厚雪。
老家一別四十載,當年讀書時,每逢隆冬季節(jié),時常遇到這樣的冰凌樹掛,甚為壯觀美麗。一路走著一路雪仗,有些好惡作劇者竟拿冰凌偷偷塞進別人脖頸里,搞得人家叫苦不迭;有時難得溜溜冰開開心,或五六人一組抬起一支腿在小廣場“斗雞”,有些干脆用圍脖系住腳腕斗,有時偷偷從后面偷襲對方隊員,搞得對家拌個“狗吃屎”,那才叫過癮呢,不過最終看那邊方陣堅持到底,哪怕一個人也算贏;或者一大堆人圍在教室三角仡佬里擠熱鬧,看誰能擠到最角且能穩(wěn)住陣腳,那才叫暖和,呵呵真是趣味無窮。
近幾十年很少見過如此真正美好的冬天,老是感覺冬天不像冬天,過年不像過年,無形中少了幾分年味和氣氛。于是大家紛紛下車趁休息之際,多拍幾張相片留作紀念。免得為看霧凇跑到東北,好雖好但路途遙遠實在不劃算。
快到青化鎮(zhèn)目的地又聯(lián)系縣城同學,有一波五六人已出發(fā)很快即到。每次都如此,西安、寶雞、咸陽、楊凌、眉縣三五成群,七八成堆一起行(hēng)情,也算一次難得的老同學聚會吧。
聽老同學說,過世的老父親已經九十又二,無疾而終,前后不過三五分鐘,當醫(yī)生的他,甚至沒來得及一個多小時車程趕回家見父親一面即已謝世,一天之后成殮再摸手掌,依舊柔軟如初,真神人造化登天,叫人不禁嘖嘖稱奇。
放在一般常人大多這樣那樣的病,躺在醫(yī)院病床上,被人周身插滿各種管子,一會兒輸液,一會兒排尿,連續(xù)不停的輸氧,身體的疼痛更是無以言表,最終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不如死。有些人常年累月不能下床,見見陽光都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你說這樣的人雖然活著有什么質量,有什么意義。盡管大部分人想通了這個道理,希望早早安樂死,結束此等生不如死的魔鬼日子,可這種違背道德倫理的做法各個國家法律都是明令禁止的,醫(yī)生也很無奈,有誰敢這么做!
此時,不由得想起可敬可愛的姑奶,老人家在世時為人親和善良熱心,下世時坐在廚房門前青石板上乘涼,不知不覺過世,好久才被人發(fā)現(xiàn),如同禪師坐化,無憂無慮,不疼不癢,自然而然安靜離世,當時只是覺得非常眷戀、無比傷心;后來靜下心細細思量,姑奶幸福安詳?shù)仉x開人間,去了天堂,也是很美好的事情,不知該有多好的修煉,才能達到如此境界,應該慶幸才對呀。
后來姑爺就沒那么幸運,心臟病復發(fā)沒有得到及時治療落下半身不遂,可憐老人家躺在土炕上有七八年之久,真是受盡折磨,每次去看姑爺都讓人心酸不忍,表叔在縣城工作,不在跟前,時間長了難免照顧不周,難怪古人云,久病床前無孝子啊。
看看我們這幫所謂的“外頭人”,工作輕松,生活安逸,只要邁過五十歲坎,大多百病纏身,很少無病一身輕。遠看還差不多是個人,近看身體變形、臃腫不堪,頭發(fā)稀少、臉大如盆、形若怪獸,十分恐怖,連自己都不忍自顧照鏡;碰上難以推脫的拍照留念,也盡量遠遠拍,唯恐看穿自己廬山真面目。
身體內部更是“零件”老化,百感不適,誰身上沒個毛病,要不血脂高、血糖高、血壓高;要不肝不好、胃不適、肺不暢;要不腰椎欠佳,要不腿腳不靈光,反正難得一個啥都正常的;這不得不引起大伙的深深反思,大家或多或少染上了現(xiàn)代文明病。
如今上了年紀,退居二線,工作清閑,來去自由,喝喝茶,養(yǎng)養(yǎng)花,看看新聞,侃侃大山,只等退休往回跑。至于工作已很次要,但為什么身體每每江河愈下,一年不如一年,實在令人費解??!
當然大多是常年不計成本的人生奮斗、過度揮霍,身體透支、日積月累形成的疾??;尤其不知不覺中各種不良習慣慢慢積累,發(fā)生質變也在所難免;當然身處社會之中,無所事事,人心松弛,缺乏鍛煉,自甘墮落皆百病之源。
世間蒼生所謂生生不息,綿綿不絕,就要求大家先動起來,散散步,做做操,打打太極拳;或跳跳舞,唱唱歌,吊吊嗓子舒口氣;或練練字,繪繪畫,了卻兒時書畫夢;或三五成群、七八結隊到祖國各地或世界各地自然人文、名勝古跡走一走,了解各地的人文景觀、風土人情,看看別人是怎么生活的,這樣的人生才無怨無悔,生有所值;游玩的同時才血脈通暢,精神倍增;尤其我們這些老年人看慣了世事,明悉了事理,頓悟了凡塵,更應少言慎行,即少說話,多運動。明知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何須無事生非,話人長短,徒增煩惱。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些人經不起風吹雨打早早夭折,化為微塵,有些人機遇好,慢慢長成參天大樹,棟梁之才,可大部分人還是默默無聞,奮力搏之,成為蕓蕓眾生里的凡塵俗子。
古人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為花甲,七十古來稀,八十為耄耋”,我們已到花甲耳順之年,還有什么沒經過,什么沒見過,什么想不通!
九折臂終成良醫(yī),靈醒了,成熟了,好比一種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輝;一種圓潤而不膩耳的音響;一種不再需要對別人察言觀色的從容;一種終于停止向周圍可憐兮兮申訴求告的大氣;一種不理會嘈雜哄鬧的微笑;一種洗刷了偏激執(zhí)拗的淡漠;一種無須聲張喧嘩的厚實;一種并不陡峭突兀的高度,一種我行我素獨往獨來的自信和淡靜。
人生在世要學會舍得,小舍小得,大舍大得。不是你的就放手,攥在手里也枉然,反倒牽腸掛肚鬧心累贅。好似伸手攥住細沙,攥得越緊越怕流失,越是不停的流走,調整好心態(tài),平常心抓緊反倒好一些。
兒女的事交由兒女們處理,能幫上就順勢幫一把,幫不上也不要愧疚,當年咱們一無所有白手起家的日子是怎么過來的。留財不如留德,自強必當自立。銘記祖先的古訓,兒女自有兒女福,莫為兒女做牛馬。
人生在世最大的事無非生死二字,所以人活著其目的是為了死亡,而最大的人生意義卻在生到死的整個過程。蕓蕓眾生處紅塵之中,有活得富足安逸,有活得困苦不堪,有活得清苦淡泊的,不管怎樣活法,都得努力撐著,每個人都演繹著自己獨一無二的精彩人生。
既然我們已來到世上,辛辛苦苦一輩子,年近六十,剩下二三十年光景,頑強會活到九十、一百的可謂龍鱗鳳角。說白了就是等死,那么我們還急什么急?!好好活著,活一天勝利一天,美好一天,快樂一天。每天清晨起床看到窗外的陽光,好好的慶幸一番,大笑一回,我還活著,原來生活如此美好。
中醫(yī)為中華傳統(tǒng)古老醫(yī)術,有著幾千年傳承歷史,被實踐反復驗證的優(yōu)秀醫(yī)術,即治表又治根,只是療效慢一些。而西醫(yī)雖見效快,卻往往只治表不治根,負作用大,即使當時不明顯,以后會越來越明顯,好似慢性自殺,終究走上不歸路。因此我們要相信祖先,大力弘揚傳統(tǒng)醫(yī)學,得病盡量用中醫(yī)治療,堅持吃中藥,針灸艾灸,熏蒸炙烤,打太極拳,這樣痛苦小一點,雖然見效緩慢,但非常穩(wěn)妥,常常會讓患者收到奇效,甚至創(chuàng)造奇跡,何樂而不為。
當有一天不幸面對不可逆轉、藥石無效的絕癥時,建議大家采取緩和治療。既不讓末期的自己孤獨等待死亡,建議放棄治愈幻想,莫要去追求“治愈”和“好轉”的虛假希望中苦苦掙扎,更不容許他們假“安樂”之名慢慢自殺,而是在最小傷害和最大尊重前提下讓我們最后時日盡量舒適、寧靜和有尊嚴。
幾年前的一個晚上,有位要好同學在比鄰醫(yī)院叫我過去,是家里兄長癌癥躺在醫(yī)院,剛從另一家醫(yī)院轉過來,肯定治愈無望人家也不想收留,幾個人商量商量,醫(yī)生是鄉(xiāng)黨,實話實說不繞圈,明知兩三月的事,花這些無味的冤枉錢干啥?活人看著心里也難受,肯定備受煎熬的,與其這樣,還不如拿錢出去旅游吧!
正如著名醫(yī)學家劉端祺教授的做法,直接對一些癌癥晚期病人說:“買張船票去全球旅行吧,能走多遠就多遠?!毕胍幌脒@是多么明智的選擇啊。
問好作者,祝寫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