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那年丁香】閑聊“好馬不吃回頭草”(隨筆)
“好馬不吃回頭草”,是句俗語,早期應(yīng)用在文學(xué)作品中可能得算是清代李漁的《憐香伴·議遷》:“多承高誼,好馬不吃回頭草,就復(fù)了衣巾,也沒不得這場羞辱”。現(xiàn)代作家們使用的更是頻繁,在沙汀的《困獸記》、高陽的《胡雪巖全傳·平步青云》以及路遙的《平凡的世界》里都曾出現(xiàn)過,這也足見它的深入人心、影響廣泛。
??在廣袤的大草原上,牧馬人會任由馬兒自由自在的吃草。盡管給了它們充分的自由,可是那些寶馬良駒卻依然會秉持著家族遺傳的良好習(xí)性,沿著既定的方向一路向前吃下去,直到吃飽,基本不會“瞻前顧后”,也很少“東張西望”、左右徘徊、踟躕不前。
??俗語正是抓住了馬的這一鮮明特性,勸誡人們要專注于自己選定的方向,堅定不移的達成目標(biāo),不要沉湎于既往,不要為過去而煩惱,特別是不要走回頭路?,F(xiàn)實生活中,最常用的,一是對“跳槽”而言,此處不養(yǎng)爺,自有爺去處!既然選擇了離開,明確了目標(biāo),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堅定信念,克服困難,闖出一片新天地,不到長城非好漢,不達目的不罷休,南墻擋道咱就拆墻頭兒;二是用于勸誡戀愛中人,一旦被戀人甩了,即便對方找回來,也盡量不跟他第二次握手了。估計也是擔(dān)心之前的因分歧而分手會帶有心理陰影吧。哈哈,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非吃回頭草!
???生活中,這句俗語還常與“浪子回頭金不換”連用。這后一句說的是一個姓金的老員外晚年得子,起名叫金不換。由于過分溺愛,這孩子游手好閑、揮金如土。后來,在母親耐心的長期的教育引導(dǎo)下,幡然醒悟、改邪歸正,最后成為了一個品學(xué)兼優(yōu)的人。按理說,這兩句并沒有什么直接的關(guān)聯(lián),但組合起來卻成了蘊含人生哲理的一副巧對兒。
??跟這句俗語相對的還有另一句,叫“紫燕偏愛舊時家”,說的是燕子喜歡曾經(jīng)住過的窩。小時候,姥姥家是半磚半土坯的房子,坐北朝南三開間,在堂屋房梁和椽子的夾角處,常年有個燕子銜泥筑起的巢。每年的春分前后,就會有燕子飛來,每每看到小燕子們在屋前的院子里盤旋,姥姥總是先叫我們躲到東屋去,還不許大聲說話,她獨自一個人,站在屋門口,往院子里對空攘出一把小米兒或者高粱米,然后,她也回到東屋來,一邊兒靜等燕子回窩,一邊兒囑咐我們:小燕子喜歡住有善心的人家兒,你要對它好,它會記得,它們認(rèn)舊家,念舊情,可是膽兒小。它們剛回來,你們誰也不許對著它們大呼小叫的。說話的功夫,就能聽到堂屋傳來嘰嘰喳喳的叫聲,哇,這一定是小燕子們回到家里、回到它們的窩里來了……
???這兩句俗語看似反向,卻是異曲同工。兩句話所表達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態(tài)度,一個是志向堅定不走回頭路,一個卻是思?xì)w懷舊圖安穩(wěn)。
??然而,柳絲長,細(xì)思量,這看似截然相反的兩句話,卻恰好折射出人生兩大階段所宜抱持的生活態(tài)度:風(fēng)華正茂、年輕力壯之時,就應(yīng)當(dāng)志存高遠(yuǎn),像駿馬一樣勇往直前,沖出一片廣闊天地;及到夕陽西落,月是故鄉(xiāng)明,葉落需歸根,大都愿意回到熟悉的地方,過最簡單、最安定的生活,享受安逸和快樂。
??“馬”,是個象形字,長長的臉,大大的眼,鬃毛飛揚起來,四蹄張開。后來逐漸抽象,“眼睛”和“鬃毛”,“腿腳”和“尾巴”分別連在了一起;后來,腿腳和尾巴變成了繁體字中的四個點兒,直到簡體字的時候,再度簡化成了一條線,“馬頭”也變的更抽象了。
??傳說里,古時的馬那可太神威了!不僅可以四蹄生風(fēng),日行千里,它們還有雙翅,叫天馬,既能地上跑,還會水中游,更能天上飛,超威超猛,因此,被玉帝選中做了殿前御馬??墒?,被嬌寵的日子長了,不僅人會變,馬也會變。只因長期蒙受玉帝寵愛,這天馬也漸漸的驕橫起來,開始胡作非為。一日,天馬擅自離開天宮,直奔東海要硬闖龍宮,被守宮門的神龜帶領(lǐng)蝦兵蟹將一齊阻擋。這天馬惱羞成怒,飛腿踢死了神龜。玉帝得知后,盛怒之下,令人削去了天馬的雙翅,壓在昆侖山下,并且300年不得翻身??噢吡?00多年后,人類始姐人祖從昆侖山經(jīng)過,有御馬園的神官兒給天馬透了信。當(dāng)人祖經(jīng)過時,天馬大喊:善良的人祖啊,快來救我,我愿陪您去人世間終生為您效力。人祖聽了,生出惻隱之心,砍去了山頂上的桃樹,幫助天馬從昆侖山底一躍而出。天馬也是不忘恩情,同人祖來到人世間,不僅終生終世為人祖效勞,還遵照人祖囑咐,讓它的子孫后代全身心為人類服務(wù)。所以,我們看到的這些馬,平時,耕地拉車、馱物、任勞任怨;戰(zhàn)時,與主人一同披甲備鞍,馳騁沙場,不吝生死。后來,當(dāng)天庭準(zhǔn)備挑選十二種動物安排生肖時,馬,自然就成了人們必然推選的愛物。玉帝也知道了它知錯能改,而且深受人們喜愛,就允許把馬排進了生肖榜。
??馬,之所以在十二生肖中排在了第七位,據(jù)說這跟十二生肖的設(shè)計初衷是用以計時直接相關(guān)。古人把一天二十四小時分成十二等份,每個時辰倆小時,分別挑選在相應(yīng)時段比較活躍的動物,相當(dāng)于給每個時段配置了一個吉祥物,既易于聯(lián)想記憶,又便于提示人們做出相應(yīng)的生活勞作安排。比如,子時——夜間十一點至次日凌晨一點,正是老鼠趁夜深人靜,頻繁活動之時,稱子鼠;丑時——凌晨一點至三點,牛習(xí)慣夜間吃草,農(nóng)家常在深夜起來挑燈喂牛,稱丑牛;寅時——凌晨三點至五點,此時晝伏夜行的老虎最兇猛,人們常會在此時聽到虎嘯,稱寅虎;卯時——清晨五點至七點,天剛亮,兔子喜歡吃帶有晨露的青草,常在此時出窩,稱卯兔;辰時——早晨七點至九點,一般容易起霧,傳說龍喜騰云駕霧,又值旭日東升,蒸蒸日上,稱辰龍。后來把這種記時法,延用到了記年,這才有了現(xiàn)在的十二生肖。
??午時,也叫馬時——中午十一點至一點。依道家說法,中午,太陽當(dāng)頂,陽氣達到極點,陰氣漸漸增加,在陰陽換柱之時,人和大多數(shù)動物習(xí)慣躺下休息,此時,只有馬保持站立,即便睡覺也是站著,不僅很少躺下,在這個時段還尤其活躍,喜歡四處奔跑、仰脖嘶鳴。于是,就把午時對應(yīng)著歸屬了馬。
??民間傳說是虛構(gòu)的,但人類之于馬的親密情感卻是真實的,也是其它任何家畜所不能比的。自從進入農(nóng)耕社會,馬就成了人類精心伺養(yǎng)的牲畜之一,并且作為了六畜之首。馬,以它的聰明、勇敢、忠誠、耐勞,成為人類可靠的朋友,得力的助手。無論是在農(nóng)耕、狩獵、運輸、交通等方面,還是在古今中外的血雨腥風(fēng)的戰(zhàn)場上,馬,都為人類立下了不朽功勞。時至今日,盡管由于科技發(fā)達、機械化程度的提高,馬做為人類的助手作用已經(jīng)大幅度削弱,但千百萬年來那一幅幅天馬行空、老驥伏櫪、千金買骨、義馬救主的動人圖景,依然活躍在人們的心頭;追風(fēng)赤兔、踢雪烏錐、照夜玉獅子、昭陵六駿、…………一匹匹、一群群威猛駿馬的英勇形象,依然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