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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八一】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散文·家園)


作者:尚林夕 進士,6136.27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10638發(fā)表時間:2019-07-09 11:55:51

【八一】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散文·家園)
   這一場相見,我期盼了許久,炎炎夏日,抵不過我心中的火熱!這一場赴約,我在心里演練了無數(shù)次,當相見時,我還是沒能按著劇情而行!您可發(fā)現(xiàn),我心中的澎湃?您可看到,我眼里的期盼?
   媽媽,當我走進院子,看到您時,您也剛好看向了我。我快步走到您的身邊,向您懷里撲去,您摟住我,拍了拍我的背,說了句“我的兒啊”!我便知道,您還記得我這個老幺。
   媽媽,您知道嗎?為了讓您記起我,我特地穿了第一次見您時所穿的衣裳!您知道嗎?第一次與您親近,您便已住在了我的心上!您知道嗎?與您擁抱時,我的心里也惦記著我的母親……
   我的母親今年六十七歲,中等身材,一頭短發(fā)。原本身體硬朗的她,自打中風之后,因為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僅僅兩年的時間,她便在煎熬中變得異常憔悴。她的頭發(fā)不知何時由黑多白少,變成了白多黑少;她原本只有細微皺紋的臉上,變得溝壑不平;她的胳膊和腿也廋成了皮包骨,給她洗腳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想哭……
   在這兩年里,她一直還想下地干活,可她的右手卻使不上力,連筷子都拿不穩(wěn),每次用左手拿飯勺吃飯,都是吃一半掉一半。我們著急得很想喂她吃飯,卻不得不讓她自己鍛煉,畢竟我們還有小家要顧,不可能一直陪護著她,她總得自理生活。
   她的右腿雖然還能走路,卻也沒了以前的伸屈自如,每每走起路來,都拖著右腿向前撲行??粗呗返臉幼樱铱偸菗乃龝?,更怕她摔跤后,會給身體帶來更嚴重的問題。于是,我總是叮囑父親,要看好母親,不要讓她一個人出門。
   自打我記事起,鮮少看到母親流淚,除了外婆和爺爺去世,也沒見過母親放聲大哭。可在母親中風之后,我卻時常看到她無助地哭泣,甚至失聲痛哭。我們只能強壓心中的酸楚,盡量安慰她,讓她放寬心,和她說,醫(yī)生說了,只要堅持鍛煉,就會恢復得越來越好。原本就左腿不便的父親,也是細心地照顧著母親。他換著花樣給母親做有營養(yǎng)的飯菜,為母親洗臉洗腳,還和母親打趣,說他們老兩口如今一個左腿不便,一個右腿不便,一起相扶走路,更顯得和諧了!
   母親中風后,父親請人幫忙,勉強收了那一季的莊稼,便在哥哥的強烈要求下,把地出租給鄰居種了。于是,閑著發(fā)慌的母親,總讓父親開車帶她到鎮(zhèn)上看看她的孫子孫女,更是時常帶著父親蒸的包子饅頭,和菜園里的各種蔬菜瓜果,給我送到我家。母親總說我有兩個兒子負擔重,她總后悔當初沒有堅持阻攔我嫁給一窮二白的良哥,如今想要幫襯我,卻又力不能及。我只能勸她往開處想,和她說,只要心往一處走,日子總會越過越好。
   我這個沒用的女兒,雖然從小體質(zhì)就弱,卻總是小病不斷,大病沒有,可是今年春天,我卻得了場不算小的病。最初感覺頭暈目眩時,我便有了不好的預感,堅持了幾天,等終于有空去醫(yī)院檢查身體了,又出現(xiàn)了其他的狀況,檢查之后,才知兩種頑疾不約而至。
   醫(yī)生總是習慣把預知的問題說得更加嚴重一些,嚇得我在等最后一個結果的一個星期里,一直忐忑不安,生怕如醫(yī)生所言,最嚴重的后果,便是無法醫(yī)治。我不怕死,可我又不甘心,我有年邁的父母需盡孝,有年幼的兒子需照料,有心中的使命未完成……最后的檢查結果拿到時,心中的石頭落地了,我也終于笑了!
   住院前,我不得已,只能讓年近八十的婆婆幫我看顧孩子,并交待婆婆,若是我父母過來了,就說我去市內(nèi)打工去了。因此,直到我出院回家,他們都不知道他們的小女兒剛和死神擦肩而過。
   康復需要時間,我不便開家里的破麻木,一搖三晃著回娘家看望父母,更不敢和父母說我的情況,只能將謊言繼續(xù)下去。恰在此時,有人說能助我給孩子轉學到市內(nèi),我便趁機來了市內(nèi),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住下,并在當天就找了工作,開始上班了。
   母親每年都要住院調(diào)理半月,而每天都要吃藥的我,不敢去陪護,只能仗著母親的偏護,借口不能請假,讓母親把遠在廈門的姐姐給叫了回來。姐姐是知道我的情況的,也不和我計較,還給我買衣服,又給我孩子和我婆婆留了錢,讓我安安心心地待在市內(nèi)。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劉家簡樸菜的面點房做面點。這些活我在家時每天都做,我不怕苦累,可我的身體卻吃不消,畢竟飯店不同自己家里,只要有客人,就要不停地做主食。于是,干了十來天,我便病倒了,且發(fā)了兩天的燒。最后,我不得不離職休息,哪怕因為我沒有干滿半年,急辭工一分錢工資都沒拿到,我也不能不為自己的身體著想。因為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因為我要活下去!
   六月底的時候,我的病情漸漸穩(wěn)定。借著小兒子即將期末考試,要接他來市內(nèi)熟悉環(huán)境的機會,我終于回家了,并當天就回了娘家。父母聽到我喊門的聲音后,雙雙從屋里蹣跚而出,在我說著“慢點兒走慢點兒走”的時候,他們一起迎到了門口。父親開了大門,我一進門,母親就把我從臉上看到腳下,然后瞪我一眼,扭頭,蹣跚著進了屋。我很奇怪母親的表情,就看向父親,父親同樣瞪著眼睛瞅我,只是沒有丟下我不理,而是和我說:“你有病怎么不告訴我們?”他見我想要說話,又說,“別再騙我們了,你的情況我都聽說了。你也別問誰說的,人家把你的情況告訴我們,也是不想我們誤會你狠心不管我們。你記好了,千萬別干重活,不行就換工作,飯店廚房那么累,你咋受得了?”父親說完,就讓我進屋里歇著。
   我走進屋里的時候,母親已經(jīng)拿著一個甜瓜放進了水盆里。我知道母親是拿給我吃的,就趕緊過去把甜瓜洗干凈,又切成小塊裝在盤里,和父母一起,邊吃甜瓜邊聊天。這一次聊天,不是我問父母,父母回答我的問話,而是父母不停地問這問那,我不停地盡量選好的說。
   臨走時,我除了留下給父母買的東西,還想給他們兩百塊錢。母親無論如何都不準父親收下我的錢,還反把親戚來家里看她時,給她帶的牛奶盡量多往我包里塞,又蹣跚著走進菜園,給我摘了些苦瓜和甜瓜,讓我?guī)У绞袃?nèi)吃。
   第二天下午,我便帶著剛剛走出考場的小兒子,搭乘最后一班客車到了市內(nèi)。七月三號這天,我如約帶著兒子到了晚晴園,再次見到了兒童節(jié)前夕,給我當了一次媽媽的,小欣姐姐的媽媽。當時因為太投入,我就忘記了她只是小欣姐姐的媽媽,如今,我更是厚臉皮地和她說:“媽媽,以后我就是你家老幺了,這個是我的小兒子,您的小外孫?!?br />   媽媽喜笑顏開,一連說出一串好字。只是沒過多久,媽媽就找到了正在搟面皮的我,和我告我小兒子的狀,說他如何如何淘氣??磱寢屵@樣,我又想起了我的母親,每次我的兩個兒子被我?guī)Щ啬锛遥赣H也老是向我告狀。我笑了笑,如回答母親那般和媽媽說:“他是您的外孫,您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結果,媽媽亦如母親那般,和我的小兒子做起了“斗爭”,自然,最后敗下陣來的還是媽媽,不過,那個完勝的人卻被安排去廚房燒火了,那是他早就接受的,這一天的工作……
   午飯后,叔德老師如約給大家寫字。我亦隨心定了一幅,內(nèi)容是: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
   這句詩來自唐朝詩人王維的《終南山別業(yè)》,全詩為:
   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
   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
   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
   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我是土生土長的農(nóng)村人,也一直很喜歡這種愜意的生活。雖然農(nóng)民土里刨食的生活很艱苦,可農(nóng)村也有農(nóng)村的好處,比如環(huán)境優(yōu)美、空氣清新、蔬菜瓜果無害,最主要的是,落葉總要歸根,我根深蒂固的觀念,還是想在農(nóng)村養(yǎng)老,在田園生活中,回首往事,在道法自然中,隨心而活。
   一輩子不長,我們都曾任性而為過,余生已經(jīng)很短,我們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失去,總該有所改變,換個活法!
   感謝命運賜予我的一切,余生不長,我得很忙!我的親人和朋友們,不論你是否珍惜,在我的心里,每一次相遇,都是延續(xù)上輩子的緣分;不論你是否真誠,與你的所有互動,我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不論你是否明白,我對你,都是深情的!
   余生,不把命運交給別人,只把深情留給自己。用心地工作,用心地生活,用心地對待我的第二生命,努力去完善我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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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這篇散文,感情描寫細膩到位,景物描寫纖巧恰當,意味濃厚。文章由憧憬了無數(shù)次作者和小欣媽媽的第一見面場景,繼而引出作者見自己母親的第二場景。第二場景前,先寫了:母親中風后的剛強;自己得病住院對母親的欺騙;母親得知真相后對自己的寬慰;作者回家時,父母雙雙“蹣跚而出”,叮嚀作者“慢點兒走慢點兒走”,“一起迎到了門口”,三言兩語便是一幅血濃于水的至親關愛的感人的圖畫,背景模糊,動作凸現(xiàn),形象感非常強;送別時,母親給作者包里塞牛奶,摘甜瓜。兩個動作“迎”和“送”的描寫形象而深刻。作者見小欣媽媽的第一個場景安排為文章起筆和落筆,連續(xù)的問句,勾連起心底的牽掛;“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的佳句引用,描繪出作者淡然世事,適然人生的境界;想象力洗練、畫面優(yōu)美、語言簡潔、情感舒緩有致,胸臆表達清晰。 力薦賞讀!【編輯:極冰】【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201907110009】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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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極冰        2019-07-09 12:04:31
  感謝尚老師賜稿八一!o(* ̄︶ ̄*)o
  
   尚老師的文章,寫得樸實感人;人生無常,誰都有無助的時候。心有憧憬和希翼,活得就精彩!o(* ̄︶ ̄*)o
  
   祝福尚老師,家人健康幸福!自己美滿如意!o(* ̄︶ ̄*)o
極冰
回復1 樓        文友:尚林夕        2019-07-09 19:12:28
  謝謝老師,我已經(jīng)從一番無助里站了起來,正在努力著,上天對我還算仁慈,在我最困難的時候,賜予我恩人的關注!
2 樓        文友:閑妹        2019-07-09 12:15:47
  細節(jié)寫得不錯,讓人回味無窮。
歡迎來到室雅蘭香社團,共筑輝煌。
回復2 樓        文友:尚林夕        2019-07-09 19:13:18
  謝謝老師的關注和鼓勵,問好!
3 樓        文友:走樂        2019-07-10 11:41:44
  標題是亮點。文章開篇的文字很精彩!通篇語言干凈流暢不失柔和美!拜讀欣賞!
回復3 樓        文友:尚林夕        2019-07-13 15:13:43
  謝謝老師的關注,問好!
4 樓        文友:微波        2019-07-12 08:56:59
  拜讀老師的文章,從一個個感人肺腑的情節(jié)中體會著人性的偉大和家的溫暖
回復4 樓        文友:尚林夕        2019-07-13 15:14:27
  謝謝老師的關注,問好!
5 樓        文友:清揚婉約兮        2019-07-20 16:21:57
  拜讀佳作!
清揚婉約兮,原名謝瓊芳,江西修水人。中國水利作家協(xié)會會員,九江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上海閱文集團(起點中文網(wǎng))簽約作家,中國作家在線簽約作家。散文多發(fā)表于《中國青年報》《大江文藝》《學習強國》《安源工人報》《九江日報》《潯陽晚報》《江西投資簡報》《江西贛能雜志》《邊城晚報》《修水報》等報刊雜志。
回復5 樓        文友:尚林夕        2019-07-20 22:53:35
  謝謝關注,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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