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我的青春他來過(散文)
青春里狂跑的人,眼睛一瞪,就想“噌噌”上天,何況是偷偷愛著一個人。
這是永久的密秘,沒有人知道,就像我的同桌,老是用他摳鼻涕的爪子揪我的屁股。女孩子的屁股能隨便讓人摸嗎?我臉紅也很冒火,咬著牙忍了,沒告訴老師,也沒告訴其他人。
喜歡他,只有風知道。愛上他,只有我知道。天知道這是為什么!
花兒喜歡春天,羅密歐愛上朱麗葉,這些都需要原因嗎?
然而,我并沒有喜歡與我同在一片大地上的花呀,草呀,風呀云的,當然肯定也不會愛上我的同桌或是同窗好友。我是誰呀!別看我生得斯斯文文,長著一張靦腆又白凈的臉,實際我心里裝著一片草原,一片大海,稍有風一吹,保準波濤澎湃,春花燦爛。
悄悄愛上一個人的感覺,你知道嗎?像果殼里的核,懷著天真的夢想,獨自開花,釀蜜。
那年,那個令我心花燦爛的人??!
——我的老師,那個站在三尺講臺,奉獻青春和智慧的人類靈魂工程師。我喜歡他,愛著他。
那一年,我喜歡他
風里有他,夢里有他
我青春的張狂里全是他
我緘默的話語里也有他
然而,沒有人知道,我喜歡他,包括他自己。后來,我明白了,一個心里藏了住事,嘴上不到處張揚的人,真的了不得,一定就是個有心有骨有內(nèi)核的人。
那年,我在山坡上看風吹樹葉,背著背蔞的嬸子路過人家玉米地,掰了幾個又粗又壯又漂亮的苞谷我沒說;那年,我路過房檐下,看見那……那……那個老師抱著師娘親嘴我也沒說;那年,我翻箱倒柜尋找母親放的瓜子,花生,糖果,吃得一干二凈,咬牙也沒認帳;偷偷喜歡他,愛著他,所有這些事,我不說,打死都不會說。
就像年輕時候,我們激揚文字,指點江山,天天嚷嚷著要“和統(tǒng)臺灣”還是要“武統(tǒng)臺灣”,至于什么時候打,誰會說呢?甚至癡心妄想,若是某某人在自家研究,生產(chǎn),制造核武器,誰會告訴別人呢?所以啊,有一些話咬碎牙也不能吱聲,一些事放在肚里,發(fā)霉了,爛了就好了。
我一廂情愿偷偷喜歡他,心里裝著他,多好啊!我獨自分享著這樣的美食,像蜜蜂尋找花朵“嗡嗡嗡”,充實又快樂。
那年,我喜歡他,愛著他。確切地講,應該就是喜歡,十幾歲的年齡,哪里懂愛是什么,這不是瞎扯嗎?
我喜歡他,喜歡是什么?就是憑感覺,糖果含在嘴里是甜甜的感覺,微風吹在臉上是柔和的感覺,我看見他,有青草尖尖冒出泥土的感覺。后來我也知道,有些人,就算你用了一生的光陰來糾纏,也沒多大意思。有些事物,表面看上去絲滑柔順,當你要和他掰扯掰扯,像剝洋蔥和大蒜一樣,一層層剖開,卻嗆得人眼淚一個勁地流。
記得那年,校園里的桂花唰唰地落,花的香味一個勁的飄。吹簫的少年,悠揚婉轉的歌聲仿佛要把天空的云朵摘下來。天藍得那么熱烈,我的心兒像韭菜發(fā)芽,蠢蠢欲動。青春??!他們都耐不住寂寞,他們都在訴說,他們都在抒情,該開花的時侯盡管妖,該愛的時候大膽愛。不負如來不負卿,我寧愿沒有佛心,也要喜歡愛著他。
喜歡就喜歡唄,人的這一生,誰會沒有暗地里喜歡過一個人呢?當你偷偷喜歡別人,也有人偷偷喜歡你,沒有人喜歡,也太沒魅力了吧?
有人喜歡過我嗎?
我從來不知道,也滿不在乎。因為我看不見??!就連走路,我的眼睛都望著天呢?我的頭頂是星星和月亮,我的星星是他,我的月亮也是他。我的眼里,心里全是他。
我只喜歡他,希望天天能看見他。
他長得好看,舉止斯文,連走路都顯氣派。他穿的衣服順溜溜的直,有棱有角,他的頭發(fā)與衣服一個樣——“順”,決不左撇右捺。他無需聲張,然而他的美卻帶著飛揚,跋扈的味道襲擊著你。他無需抒情,就像一幅立體畫,源源不斷地向你述說著藝術的硬核之美。
我喜歡他的課。不知道是先喜歡他的課,還是先喜歡他,反正我都喜歡。他是位好老師,我們大家都喜歡他的課。他有淵博的知識,不乏生動的講解。課堂上,我的兩只耳朵認真聆聽,另外,我的兩只眼睛賊迷賊迷的品賞他飛揚的激情。他臉紅彤彤的,似乎有害羞的意思。
因為喜歡他,我的功課也特別認真。他給我推薦的名著,文學之類的書籍,還借我書看。有我喜歡的,也有我不喜歡的,有看得懂的,也有看不懂的,反正是他的書,我都看了。我這人沒什么理想和大志,也沒做出什么成就,許多年后的今天,也不過偶爾寫過幾篇閑散素淡的文字,與我家的花花草草,貓貓狗狗一樣呆在家里,泡一杯新茶,來一杯加糖的咖啡,睡覺前看幾頁文字,有時也會想起他。
想那年的桂花,藍天,白云。那年的他喜歡在校園里散步,有時也會出現(xiàn)在藍球場,生龍活虎的樣子,讓我大吃一驚。他也寫文,詩和論文,他是校園里一道絕美的風景。許多時候,我借機溜出教室,其實,我并沒有看桂花樹,也沒有看藍天,白云。老實講,我一直在尋他,看他,排得滿滿的課程表,我還是在尋他的課。晚自習,他會來教室巡邏一圈,二圈,決不超出三圈。輕柔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他來了,我的心開始熱烈地跳動起來。他從我身邊走過,停頓了一下,瞬間,我與空氣疑固一塊兒了,金屬一樣堅實。他走遠了,我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濕漉漉的。
喜歡過一個人,真好。那年的青春,我無怨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