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石磨拾遺(散文)
石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生活物品。伴隨著歷史車輪,面對著如今家庭打磨機(jī)的不斷涌現(xiàn),也逐漸退出了固有模式的舞臺。童年的歲月,青蔥的時光都隨著年輪的光暈漸漸地一路走來,留給我們的卻是一筆永不磨滅的寶貴知識和往事的回憶。
石磨,第一次聽到它,是父親的異姓兄弟“浪子回頭金不換”的一段身世和父親關(guān)愛的教育。關(guān)于父親的這個異姓兄弟,原來是有手藝的,做的一手好豆腐,可惜年輕時候交友不慎被帶壞了,學(xué)會了吃喝嫖賭,因為這個原因其老婆規(guī)勸過很多次,最后把好好的家給敗光了,自己老婆看到無藥可救他,也跟著一個十分愛她的男人走了,就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以前酒肉朋友看他這樣潦倒和頹廢,都視而不見,有的歧視他,有的躲著他……慢慢長夜,直到他在人生40歲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jī)會,父親帶著我上街買菜,在街頭菜場的角落看到一個“要飯花子”衣衫破爛卷曲的躺在那兒,看著很是可憐,處于憐憫和同情,家境并不寬裕的父親,從衣兜里掏了一些錢放在他的手里,他看到后激動著拉著父親的手,淚流著感謝父親。父親也噙著淚水轉(zhuǎn)身地牽著我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讓我父親做夢也都沒有想到事情,卻這樣悄然而然的來臨了。那個“要飯花子”,一直在后面默默地跟著父親和我。父親多年跟隨著司令員當(dāng)警衛(wèi)的警惕直覺告訴他,他身后有問題,有經(jīng)驗的沒有立刻回頭頓足,而是拉緊我的小手繼續(xù)向前,并小聲的對我說:“三兒,你回頭看看,不要出聲,看看誰跟在我們的后頭。”此刻,我很聽話的點(diǎn)點(diǎn)頭,回頭一看是那個“要飯花子”,我慌張的小聲地告訴父親自己看到的情況。只見父親把他手里買菜的籃子讓我拿著,隨后把我抱了起來,我們走到離石油大院“一號院”不遠(yuǎn)處左邊的“真武派出所”,在派出所大門口右邊十字路口突然父親停下腳步,回頭對那個“要飯花子”笑了笑,伸出手招了招,叫他過來,緊接著父親也把我放下來,放在他的后面,讓我的小手抓著他腰上的皮帶,握了握我的手,我理會的抓緊那個皮帶,我知道那是父親在保護(hù)我的信號。父親沖著我點(diǎn)點(diǎn)頭頭,回頭就與那個“要飯花子”交流起來,從交流的話語里,我聽到“要飯花子”倒豆子似的講述自己以前的過往,父親點(diǎn)著煙一邊抽著,一邊用眼睛觀察著他,耐心地細(xì)聽著他的述說,在父親與他談話中,我知道他姓孫。父親也了解了他有一門手藝,父親就勸他痛改前非從新做人,靠自己的手藝養(yǎng)活自己,養(yǎng)活自己下半輩子。父親也答應(yīng)幫助他,資助他開一個養(yǎng)活自己的“石磨作坊”。石磨,就這樣走進(jìn)我還沒有看到的,只是這會兒聽到這個詞的腦海里。就這樣,忽然之間,孫叔叔“撲通”一聲給父親跪了下來,說自己沒有兄弟,要認(rèn)父親為自己的異姓哥哥,這是我看到孫叔叔第一次給父親跪下的場面,滿臉淚水,不諳世事我那時候還不明白這淚水意味著什么……第二次給父親跪下,是在父親去世后的靈堂前,也是哭的滿臉淚水,這時候我懂得了孫叔叔這淚水意味著什么……
石磨,第一次看到它,是父親帶著我去認(rèn)父親為大哥的異姓兄弟孫叔叔那兒去買豆腐腦。以前都是父親和母親來看他,因為母親要參加“石油部舉辦的各油田中小學(xué)勞技課技能大賽”,時間緊也就抽不出空來陪著父親,父親只好帶著剛做完母親布置課外作業(yè)的我。一進(jìn)門,就看見在房屋后面的右邊有一個磨房,磨房里面有一個石磨,石磨的磨盤是由兩塊石頭打磨出來,然后上下組合起來,上面石磨盤有一個小孔,小孔是可以用來放入磨成粉末狀的谷物之類的糧食。下面的石磨盤最底部有一圈凹槽,是可以用來讓磨制的豆子的汁水流到出口處一個木制的大水桶里。而在上面石磨盤還有一個神奇的軸孔與小孔成對角,軸孔里插著木制的轉(zhuǎn)軸,轉(zhuǎn)軸的長柄連著一個三角的把手,屋里的孫叔叔就是通過這個木制轉(zhuǎn)軸,手抓著三角的把手,不停地轉(zhuǎn)動石磨來工作。石磨旁邊的鍋灶上,正冒著豆腐湯汁飄散出來的香氣,而孫叔叔也滿頭汗水的在推石磨,看到我父親和我進(jìn)來后,趕緊停下手里的活,進(jìn)到屋里拿出父親愛喝的茉莉茶,父親也關(guān)心他最近情況,兩人有說有笑的交談著。
暮秋的季節(jié),天氣漸冷,沒有了秋老虎的熱勁。此刻,我坐在門口處的一個小竹椅上,四處張望這里的一切,能讓我此時最好奇的是門口也有一個和屋里不一樣的石磨,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上面的石磨盤的側(cè)面處有一個插孔是用來插推磨用的木制推把,下面的石磨盤沒有一圈的凹槽,而且這個石磨比屋里的大一倍,是放在用水泥和磚頭蓋起來的大圓桌上,但是這個石磨卻是小毛驢在工作。眼前的小毛驢,我知道那是父親和母親商量后給購買的毛驢,主要用來磨面粉和辣椒面等。望著小毛驢一圈又一圈的不停地走,我摸了摸它,當(dāng)摸到毛驢眼睛時,我呆住了,仔細(xì)一看是一個像眼鏡一樣的布制眼罩。我奇怪的走到屋里問父親,“爸爸,為什么要把小毛驢眼睛蒙起來?”父親把頭往外伸了伸,看了一眼小毛驢,笑著回答道:“讓孫叔叔給你最佳答案?!边@時,孫叔叔滿臉洋溢著幸福的走過來,一邊給我拿出自己炸好的油豆腐給我吃,一邊哈哈笑著說:“驢子嘴特別饞,如果不蒙眼,那驢子會不停地偷吃糧食。還有啊,驢子喜歡偷懶,給驢子蒙上眼睛,它會不停地拉磨,反之偷懶不走。”聽著大人們的解釋,我明白了這簡單的道理??粗煌5剞D(zhuǎn)圈的小毛驢,我心疼的、可憐的再次走到跟前,摸了一摸小毛驢,摸了一摸小毛驢工作的石磨,這一摸就再也沒有摸過它……
石磨,多年后,我才深層次的明白了那簡單道理的內(nèi)涵和內(nèi)涵背后的故事:就是男的交友不慎誤前程,女的交友不慎誤終身;就是絕處逢生,人的身體極限;就是只有明白人生的自我價值,才能不停地?fù)碛行腋5纳睿拍茏屪约旱纳钣袀€盼頭,才能對得起你要感恩的人……
——我也是,后來換成機(jī)械豆?jié){機(jī),如今換成微型豆?jié){機(j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