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
　　
　　 碰到不明的事物。如一塊石頭
　　 撿起，扔出去
　　 ——嗖的一聲
　　 擁有生命的小林子，像水一簇簇
　　 浪花是延伸高潮的更迭
　　 有鳥飛出，一艘船緊接著飛出
　　 看著，莫名我產(chǎn)生恨意，或者像兒時一樣專研
　　 跟蹤術。偶爾扔出的石頭是沒有回聲的，比如
　　 鳥不語，昆蟲緩慢爬行……比如我喊一個名字一千遍
　　 也是沒有回聲的，山崖做著山崖的事情
　　 有一種鳥巢喜歡臨危而建，風
　　 吹不動它們。偶爾也有扔出去的石頭被原封彈回
　　 這是我最想看到的。仔細去辨認
　　 石頭的性質已經(jīng)改變，捏上去軟軟的
　　 再捏上一次它會發(fā)聲“咯吱咯吱”地笑
　　
　　 ◎逆流者
　　
　　 蒙上眼睛，這是與身后事的決絕
　　 我與稻花的妻子已經(jīng)各自天涯。四月沒有情書
　　 更沒有穿綠衣服郵遞員傳遞或者搖醒那只耳朵，我們像鷹與山的距離
　　 像掬起一捧水灑于前襟，像我打開喉結會吐出一條魚……
　　 四月沒有情書？我討厭這重復著的敘述
　　 四月我和全世界背道而馳，四月孤獨的妻子
　　 羊群揚起皮鞭再催，柏油馬路我軟底靴子
　　 繞過水草茂密，野獸出沒和人類的文明，女星星們
　　 光著身子在銀河洗澡，她們膽大心細，她們忘乎所以
　　 我稻花的妻子不在，我沒拿起任何衣物。我在奔跑，林子，巨石也在奔跑
　　 因為奔跑我可能會死去，或者進化為掠食者
　　 脖頸的金色毛發(fā)，是榮譽，肩章、是統(tǒng)治一方的諸侯……
　　 此刻，我老了。確切地說我的呼吸微弱
　　 埋我之地荒蕪，埋我之地有船
　　 踏著閃電而來，埋我之地
　　 是藍色大海，有人扣動扳機
　　 十字架上我是你慈祥耶穌伯伯
　　
　　 ◎春天以浩大的聲勢向北推進
　　
　　 面對浩大的事物，我會像小獸一樣恐懼
　　 之后我會躲進一首詩里。顫栗著，將故事
　　 產(chǎn)生倒述。你走你的，我們反方向行走
　　 風鼓動一條河內(nèi)在，像麻花辮子，或
　　 一條魚吹著小曲摁下復制鍵。亦或者讓山中的羚羊做出
　　 挑逗姿勢。你走你的，我們不用回頭
　　 黑烏鴉去擁抱老年太陽，絆馬索，一字長蛇陣以及小草們蠢蠢欲動
　　 四月的鼓槌不敲，不響
　　 在人皮面料的鼓下，我們還需一一辨認
　　 熟知的我們說YES，不熟知我們說NO
　　
　　 你走你的，一路向北
　　
　　 ◎舊事
　　
　　 四月適合下一場透徹的雨
　　 允許它不緊不慢，允許它可以調(diào)戲萬事萬物。允許
　　 去阻擋一只鳥兒熱烈，甚至允許它以萬箭穿心之勢
　　 去啃咬，用力
　　 去完成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
　　
　　 四月是暴虐的孩子。允許它產(chǎn)生洪風去蹂躪一只鋼鐵船
　　 或你躲進一只白色帆里指揮萬馬千軍，你的軍隊
　　 比鋼鐵還硬
　　 比老虎還兇
　　
　　 如果我的心里防線是萬里長城。你是野蠻，而又鋒利的
　　 蒙古鐵騎。四月的雨湮沒賀蘭山脈，或許這只是一種假設
　　
　　 春風不度玉門關，而你敢……
　　
　　 四月的雨是多情無畏，山鷹盯住某一時刻
　　 一次又一次研習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