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探幽】也談電子鴉片 (隨筆)
說“也談”,不如“再談”更貼切,16年我在美國出版《中國教育的缺失》一書,第五章《快餐式電子產(chǎn)品》,講的就是電子產(chǎn)品的危害。記得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心情很沉重,今天再寫這個題目,心情更加沉重,無比沉重,無比以及無比極其沉重。時至今日,這樣的“依賴癥”因為微信、抖音、自拍視頻、泛濫的游戲而更加強烈,強烈到如同中了鴉片的毒一樣欲罷不能、欲禁難止、須臾難離,結果有朝一日也終究是逃脫不了欲哭無淚。
如果說這樣的電子鴉片依賴癥能夠不留痕跡、輕而易舉地摧毀中國的幾代人,似乎也并不為過。一個在電子產(chǎn)品面前毫無掙扎和分辨能力,只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斃而沒有絲毫自控力的人,是無論如何不能成為一個有尊嚴、有責任、有擔當、足夠強大的人。我不知道目前的中國有多少人是可以有能力對電子產(chǎn)品具備免疫的控制力,我知道的是這樣的人按人口基數(shù)算,一定少得可憐到稀有,稀有到稀缺,稀缺到珍貴,這樣的人絕對是現(xiàn)在的精英或者將來的精英。
一場新冠,不得不權宜之計的網(wǎng)課幾乎讓所有的家長和學生淪陷,讓歡欣雀躍的民間教育機構抓住新的商機,可以借機大肆吹捧網(wǎng)課。智能電子產(chǎn)品可以因之堂而皇之地被搬上臺面沉迷;超級沒有自控力的學生們現(xiàn)在可以名正言順地超級公開沉迷;宅在家里躲避疫情的人們也終于可以心安理得地找到沉迷的最好借口。無聊到真的無事可聊的人們在虛擬世界找到了新的存在感,甚至連拉屎都可以抖出一大堆粉絲,放屁也可以秀出新高度,娛樂至死變成往死里娛樂。當然,我這樣寫不是說網(wǎng)絡世界和電子產(chǎn)品一無是處,我說的是有絕大多數(shù)的人沒有把網(wǎng)絡和電子產(chǎn)品用到“是”處。
“低頭族”是目前中國人數(shù)最多的“族”,也是最忙碌的“一族”,忙到無暇他顧。忙到家庭失去了曾經(jīng)的歡聲笑語而變得出奇安靜;忙到聚會沒有了曾經(jīng)的熱鬧而變得出奇地冷漠;忙到連戀愛都沒有了往日的期待、心動和激情,被無限地虛擬、虛化、甚至出現(xiàn)了網(wǎng)絡婚姻,連麥睡覺;忙到荒廢了正業(yè),失掉了正直,沒有了正氣。我不敢設想,我真的不敢設想,我們的生活會被這樣的電子鴉片糟蹋到什么地步。喪失了民族核心文化的傳承,無限度地沉迷電子鴉片,結果只能是我們民族的整體戰(zhàn)斗力降低,凝聚力渙散,文明素質的無限退化和身體能量的銳減。
智能通訊電子產(chǎn)品作為一種工具,如果可以善用,固然是好的東西,問題是中國人的自控力超級可憐到超級可悲。中國人對電子產(chǎn)品的依賴到什么程度,絕對可以用可怕形容??峙轮挥虚]上眼睛的暫短時間里才可能依依不舍地放下,而且老少通吃,看電子書、刷朋友圈、刷抖音、刷視頻、打游戲,分分秒秒都離不開——真可謂須臾不離,是須臾難離。電子通訊產(chǎn)品——尤其是手機,成了名副其實的大眾情人,而且是最得寵、似乎永遠都不會失寵的大眾情人,連幾個月的嬰兒都會抓著手機使勁地碰觸屏幕,并成為最忠實的手機戀人。然后,腰椎、頸椎、心臟、眼睛就這樣漫漫地變得虛弱不堪;然后,成年人不安于工作,小孩子不安于學習,老年人不安于健康;然后,工作效率降低,生活質量降低,身體素質降低,民族素養(yǎng)降低,道德標注喪失,人際關系冷漠,親情友情愛情受到空前的踐踏和蹂躪。試問?這樣的生活真的是我們想要的生活嗎?!這樣的活著真的是我們活著的意義嗎?!
列強曾經(jīng)用鴉片打開中國的國門,讓中國戴上“東亞病夫”的恥辱標簽,為了撕碎這個牢牢地嵌在中國人額頭的標簽,不但引發(fā)了鴉片戰(zhàn)爭,也讓中國開始了百年的戰(zhàn)亂,無數(shù)的中華兒女為了尊嚴和自由付出了鮮血和生命的代價才讓中華民族重新站起來。時間的長河確實很是久遠,但是對于人類,一百年也是漫長的歲月,而且這樣的歲月會因為各樣的動亂和災害而更顯漫長,無數(shù)的生命會因為在這樣的漫長里無助、無辜、無奈、無聲無息地消失或者遭受非人的折磨。
治鴉片易,治電子鴉片難。電子鴉片在無聲無息里就不留任何痕跡地消磨人的意志,瓦解人的斗志,喪失人的理智。我們用漫長的近乎100年才在鴉片的廢墟上站起來,那么如今面對比鴉片強悍100倍的電子鴉片,我們要用多少年才能糾正過來?!我們有沒有機會糾正過來?!我們有沒有能力承擔傷害的結果,不,是苦果?!這些問題,我今天不能確切地回答。我能回答的是,不能再讓這樣的電子鴉片繼續(xù)實施潛移默化的毒害。必須盡快終止!必須!
“前車之覆,后車之鑒”,歷史是殘酷的,殘酷的歷史不是擺在書籍上的文字,它的終極意義是警醒世人,不再犯相同的錯誤。但是,似乎人性最大的悲哀就是健忘,健忘到可以漠視鮮血,可以不停地犯同樣的錯誤,經(jīng)歷同樣的磨難,忍受同樣的煎熬。
鴉片的毒害是小范圍的,電子鴉片的毒害是全民性的。一個全民中毒的國家就如同躺在火山口的嬰兒,隨時都可能灰飛煙滅。新冠并不可怕,至少可以有抗體,至少人們都渴望有抗體,至少可以研發(fā)疫苗。然而,電子鴉片連抗體都沒有,更不要奢望免疫力,甚至是不想、舍不得產(chǎn)生抗體,人為地抵制產(chǎn)生抗體,也就永遠無從免疫。
目前中國最大的危機,不是經(jīng)濟下行,不是失業(yè)流行,不是新冠飛行,而是電子鴉片橫行,并且持續(xù)橫行,而且橫行無忌。
想來很是有些人會說我在危言聳聽,“危言”固然是“危言”,“聳聽”確乎也是有的。然而,不“危言”不足以“聳聽”,不“聳聽”又何以能夠用心“靜聽”?!尚是,有人能夠因為“危言聳聽”而用心“靜聽”,也不枉我用心寫作的初衷。也堪稱“幸甚至哉”!
我一介文人,尚有自知之明,我的聲音在這樣強大的電子聲浪里是極其微弱的,甚而至于是微渺。但是,我不能因為自己的聲音微弱到微渺就不去發(fā)出呼吁的聲音。呼吁是文人的社會責任,我用文字呼吁,哪怕微弱到微渺的呼吁。
(經(jīng)編者百度檢索,此文為原創(chuàng)首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