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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柳岸?憶】自在(小說)


作者:云游道人 布衣,486.03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6314發(fā)表時間:2020-09-05 19:01:46
摘要:石頭寨,其實是黃土塬皺褶里黏著的一顆米粒兒,倒是塬上拱起個碩大的石包山,像戴頂帽子,很是大氣。寨里的漢們把石包山的石頭摳出來,抬進寨里,鍛成了石磙、石槽或是墓碑。寨子外甕河上的石橋,就是用石包里的鍛石修的,這樣石頭寨的名字叫的更氣壯了。寨里的人家,街門兩個垛下大多安著雕了獅子的青石,在粗陋的黃泥墻里,青黑的光氣鋒利無比,如鼓起氣的河豚,咋咋呼呼抖著威風(fēng)。


   一
   石頭寨,其實是黃土塬皺褶里黏著的一顆米粒兒,倒是塬上拱起個碩大的石包山,像戴頂帽子,很是大氣。寨里的漢們把石包山的石頭摳出來,抬進寨里,鍛成了石磙、石槽或是墓碑。寨子外甕河上的石橋,就是用石包里的鍛石修的,這樣石頭寨的名字叫的更氣壯了。寨里的人家,街門兩個垛下大多安著雕了獅子的青石,在粗陋的黃泥墻里,青黑的光氣鋒利無比,如鼓起氣的河豚,咋咋呼呼抖著威風(fēng)。
   自在的院落在寨子的最高處,靠西在椅背形的塌凹里,掏出三孔窯。月光把院子石桌、石凳粉刷的白亮亮,光斑在黃泥墻閃跳著,沉寂了一天的院子活泛起來,黏著墻的樹影雜亂地扭著腰身,像一群騷情的婆娘,自在拿著灰彈,啪啪拍打著前胸、后背、褲腿還有干瘦的屁股,沾滿黃土的黑布鞋,像剛從土里鉆出來盜墓賊,灰頭土臉。坐在北窯門口的石墩子上,
   自在脫下鞋,拍镲似的,拍著兩只鞋,黃塵意氣奮發(fā),頓時弄出一團云霧,拍打聲沉悶而疲沓,像飛旋的舞者忽然閃了腰,挽起的褲腿里灌了不少黃土,自在把腳搭在杏樹下的石磙上,一層一層翻下挽著的褲腿,和挽起時一樣仔細,他不會像村里的漢們雙手順褲腿往下劃拉。自在曾拿余光偷偷瞧他們放過褲腿。漢們本來看著自個兒就日怪,他不想讓漢們再拿他放褲腿笑得上不來氣。不過他很享受把自個兒擱在翻褲腿的時間里,仿佛是破碎了的泥人被重新粘合起來,一遍一遍摩挲著接口上的疙疙瘩瘩。
   自在快三十的人了,人們的取笑像石包山上的圪針,扎得自在老皮一層摞著一層,跟書頁一樣。起床,吃飯、走路、挽褲腿,干活、翻褲腿,拍鞋,習(xí)慣似上緊發(fā)條的鐘從沒有停下的意思。自在想改改過去的臭毛病,試過幾次,都沒弄成。拉球倒哇!自在依然做著讓漢們笑掉大牙的動作。自在倒是不怕笑話,寨里的人都煩了,怕見自在,能躲就躲得遠遠??匆娮栽诘娜切艃?,不笑哇,自個兒的嘴不聽話,上下嘴皮用力包著,一個勁兒的憋,最后還是噴了出來了,口水淋漓,頭暈氣緊,眼冒金星,真夠人受的??粗蠡飶堉笞?,捂著肚子,哈……哈……使著勁兒,氣還是沒拉上來,自在渾身不自在,讓人家受這份罪!好在,自在和大家伙都為這費著腦袋。
   寨里的壯勞力要被拉到水庫工地砌石頭,幾十號漢們裹著灰藍綠黑各色棉大衣蹲坐在寨子通往寨外石橋的坡路邊,路面雨水沖刷出的褶子在冬日里越發(fā)堅挺,和漢們額頭的皺紋一樣,單等冬天過后春雨的滋潤,路的兩旁被寒風(fēng)舔噬得一根雜草也沒有,殘留的草根瑟瑟的抖著,做著無謂的堅守,跟自己那個大冬天穿著褲衩站在大隊院子里認罪似的。
   “還是摟著婆娘暖和!”“到了工地,晚上誰給你暖被窩??!”“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啊!”“聽說工地伙食不賴,最起碼能撐飽肚皮。”“只能顧一頭,顧了上頭,就顧不了下頭。”“拔了蘿卜地皮松,筷子也能少一雙,娘兒們能多喝一口稀稠”……
   吃飽肚子無論如何是大伙最上心的事,婆娘暖暖的奶子瞬間被嘴里涌起的口水摁倒在哈出的白氣里。
   “熱的,拖拉機咋還不來?”“你著急了,上了拖拉機,凍爛你個球!”“……”
   岔個話題,換換肩吧,剛起個頭就被踩在硬邦邦的腳下。拖拉機不來,就走不了。等待長得沒邊沒沿,像漲水的甕河,漫過了漢們的焦躁。趙家寨的漢們里,就自在這個怪吊看那些不頂饑飽的破書,他沒婆娘,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自在的名號就是這么來的。他爹給起得啥名,人們都忘了。黑夜睡下,自在想過女人,撐得鼓鼓的前胸,顫巍巍的,幾乎要炸開了。在小說安娜卡列尼娜里,自在翻看著女人身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連日子都過成了只有他能看懂的一個個句子。
   逃過擔圊出圈積糞臭烘烘的營生,聽不到隊長嘰哩哇啦的吆喝,漢們沒鬧沒摸,幾個坐著的霍地站了起來,捅著手,跺著腳,嘴里噴出一團一團的白氣,婆娘給換的燈芯絨棉鞋一整整,一看就知見世的時候不多,婆娘們就是會過日子。她們早聽說了,工地上的人頂?shù)蒙蠋资畟€趙家寨,漢們的穿戴就是咱的臉,哪怕在家光屁股露蛋,再咋也不能把臉丟到外頭。自在依舊蹲坐在那坨漢們的圈外,那是他和大伙都覺得舒坦的位置。自在看看自個兒的腳,他就腳上這對棉鞋,也快三年了,還是垴后的本家三奶給做的,為這,自在幫三奶他們家砍了一冬的柴。三奶家有勞力,倆小子還沒成家。有勞力是人家的,人家?guī)驮郏劭偟没貓罅送?。黑棉鞋,自在護得緊,燈芯絨上的絨楞楞有幾處掉了,狗啃了似的,丑看些,還沒磨透,支應(yīng)一冬差不多,要是到了工地,一天在石頭堆里滾打,是不是支不下來?
   自在犯起愁來。黃皮日頭和漢們一起被凍住了,漢們一會兒蹲下,一會兒坐下,一會兒又站起來,跺幾下腳,黏在一起始終闡不開。水娃從大衣袖里抽出手接住遞來的紙煙,煙卷上模模糊糊的鉛筆字跡和鮮亮的紅墨水印,水娃轉(zhuǎn)著看了半天。要不是今日有閑功夫,水娃才不看呢,那些枝枝杈杈,要婆娘干甚了?像栓在圈里的騾子、驢子,漢們再咋活騰,始終逃不出光屁股的土坡。黃皮日頭還沒燒紅,瞇瞪瞪的盯著山洼里的石頭寨,和腸子一樣山路邊的漢們??磥砣疹^遠沒有漢們醒哨,要不是拖拉機遲遲不來,七拐八繞的大路上早就旋起寒風(fēng)一樣硬咣咣的說笑聲。漢們的日子是一個活一個活接起來的,沒活干的時間如拉面的劑頭都要被掐去,再能顯擺婆娘懷里的暖和也不算數(shù)。
   像曬場里拉滾的驢,自在始終被人們牽在手里,醬紫色的身板,如縣城里程字號醬排骨,被日月熬出剛健的光澤。灰彈過處,像招惹了馬蜂窩,塵灰霎時化作黃霧,翻卷著把自在給籠住了,稠糊糊的土腥氣嗆得自在哈嚏哈嚏連打幾個噴嚏。熱的……咋和叫驢一個德行,卸了套子總要噴倆響鼻,自在罵著。噴嚏過后,酸困的胳膊腿似乎從軸著的乏困里抽了出來。
  
   二
   打小,自在就在漢奸崽子的叫聲里長大,和發(fā)小相仿的年齡漸漸模糊起來,連接童年的臍帶越來越細,幾乎到了消失的境地。甕河灣,那可是水娃、泥娃的領(lǐng)地。倆人帶領(lǐng)著伙伴們可著勁兒的嬉鬧,自在只能在河邊的田地里遠遠的望,還得不時的低頭在亂草間踅摸一陣,做出剜灰灰菜、麻麻菜的樣子。水娃遠遠望見提著筐子的自在,磨盤大的筐子掩住自在大半,老鼠一樣的腦袋不時地從筐后面探出來,濕濕的頭發(fā)貼在腦門上。漢奸崽子歇歇哇!水娃喊一聲,自顧鬧騰去了。遠遠的看著水娃一個勁兒的撓泥娃的疙腋窩,泥娃彎下了腰,笑聲像是憋了好久終于爆發(fā)了出來,哈哈哈哈……河灣那片小樹林的也坐不住了,唰唰唰唰的抖擻起來。自在覺著自己的疙腋窩也癢癢,有東西竄著,鉆進去了蟲子?自在顧不得手上沾滿的泥土,左胳膊抬了起來,右手指從短袖口探進去劃拉,土渣掉進了褲腰,自在才不管這些,倆眼望著河邊,捂著張開的大嘴,他努力把聲音壓在喉嚨下面,不讓它跑出來,發(fā)小們沒有攆走他,讓他遠遠的看,自在很滿足。隨著河水嘩啦嘩啦的潮漲潮落,沾著腥味的笑聲被清風(fēng)吹過來一絲半縷,足夠自在躺在炕上回味幾黑夜。自在感激水娃,盡管平日水娃總是扯著自個兒的耳朵嬉鬧,讓自在低頭拼命尋找著地縫,此刻的笑聲,似乎可以將平日的羞辱一筆勾銷了。
   四五歲的娃娃,自在有時會從半懂不不懂的水滸傳里嘗到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痛快,無論如何比不上水娃他們舍給他的歡笑。喜歡一個人呆著,已是自在十七八歲的時候了,長成后生的水娃他們不明白自在一個后生悄無聲息鉆在破窯里咋樣揉搓時間。
   自在鼻子一陣癢癢,直往頭頂竄去,趕忙拿右手的拇指食指使勁捏了捏鼻梁,像被吊起腦袋終于松了下來。跟辛寡婦在東山的避雨洞里鬧騰的情景自在總也忘不了,整個人幾乎要被麻癢吞沒,渾身的肌肉不停的顫著,辛寡婦喃喃著,像溫潤的撫摸,就在沖上峰頂?shù)膭x那,突然像河壩垮塌,自個兒癱成了一灘泥。自在想就那樣死去,流進甕河里,沉入幽黑的河底。生和死,始終在一根線上奔跑,他小瞧那些把死說的那么可怕的寨子里的男女。爹已然掘了一口深井,無望的攀爬,榨干了自在稀薄的憧憬。蘭妮水汪汪的眼睛時隱時現(xiàn),終于要隱沒在厚厚的霧氣里。
   孩童時,書里的故事,自在總愛給垴下的藍妮訪訪,一訪總誤了吃飯,藍妮撲閃著眼睛,似乎也有很多疑問。梁山上的肉有多少啊。比財主財旺家的還多。財旺是塬上這一帶最有錢的,祖上曾是錢莊的掌柜,聽大人們訪他家給兒子娶婆娘,上的酒菜摞了好幾層。那么多,人家的婆娘一定很好看。做好看的婆娘才是藍妮最美的夢。梁山里的婆娘比財旺兒子的婆娘好看多了。潘金蓮可好看了,她嫁了個矮子,跟咱寨上的劉旺差不多。那么矮!藍妮的驚訝感染了自在。也不知爹娘會把俺許給誰呢?要是許個矮子,俺就嫁你吧。自在的臉暖暖的。梁山吃肉的故事被自在和藍妮攪和成嫁人的恐怖。藍妮要嫁俺,俺可得把藍妮好好打扮一番,一定要超過財主財旺兒子的婆娘。他不明白爹給黑狗子當伙夫已經(jīng)在祖宗臉上抹了一把黑灰,咋還當上黑狗子了。吃花生那一夜,自在三歲,他不知道爹一聲不吭,究竟咋了?娘只是說你爹給人當伙夫是被抓去逼得。
   那夜之后,爹就沒再回來。娘也從來沒跟自在提過,總是一倆月頭上,會有陌生人來家里放些玉茭面,小米,有時放幾張鈔票。即便很少,也足夠娘倆念叨好幾天。石頭寨的地薄,逢個少雨的年月,就缺吃的,好在塬上的石包山里野菜,野果,獾豬甚,像財主家的糧倉總也吃不光。塬上旱得樹葉能著了火,石包山里卻濕漉漉,陰深深,石頭縫里都能鉆出一人高的樹叢來。石包山是石頭寨的寶貝疙瘩。平??巢?,小苗苗,再省勁也不動心;長成材地的也不砍,等著打個柜子、桌子才舍得??车亩际遣怀蓺L氣的黃櫨柴,黃櫨柴和酸棗、小刺槐擠在一起,酸棗、刺槐的圪針,張張揚揚,常常刺在干硬的手背上,可圪針絲毫占不到便宜,盾牌一樣的硬皮,讓圪針紛紛折戟沉沙。龜殼樣的裂口爬滿手掌,像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將,在圪針窩里才能看到山里人的底氣。惜家是老人傳下來的規(guī)矩,沒人打破,對石包山也是這樣。
   去年少雨,家家吃的東西都緊巴巴,大都到石包山討生活,爹像是在家盯著娘倆的日子似的,瓦缽里的米面見底的時候,給捎了回來些吃的。多少年后,娘和自在還念,你爹的魂是不是沒走?自在從來沒記住陌生人的模樣,眼里全是一聲不吭的爹,熬過旱的冒煙的日子,再沒有陌生人來,糧食也沒影了。聽說縣城解放了,共產(chǎn)黨趕走了國民黨。還聽說梁腳、嶺頂幾個吃糧當兵的都回來了,自在爹還是沒回來。一個后晌,娘打發(fā)自在去十字坡姥姥家看姥姥。娘你咋不去?娘家里走不開。從姥姥家回來,月亮已經(jīng)爬上槐樹梢,街門掩著。娘……自在的喊聲被滿院陰森吸去,沒一絲動靜。自在推開街門,怔在院當間。吱扭……走扇的街門扇再次被推開了,娘呼呼的喘著粗氣。姥姥問俺爹回來沒有,俺說沒有。娘開門進了北窯,窗戶的麻頭紙慢慢洇出了杏黃的亮光,娘不說一句話,倆腮掛著腮紅,云一樣薄。自在默默的看著娘抓了一把豆萁拿洋火點燃塞進灶火的火口,灶臺的肚子里嗡嗡的叫起來,風(fēng)箱跟著啪嗒啪嗒喘起氣來,自在跑過去,小手幾乎還抓不住風(fēng)箱的把兒,呼哧呼哧的拉起來,娘從窯腳的瓦缽里盛了一勺米,倒進熱浪滾滾的鍋里,拿木勺攪一攪,蓋上木鍋蓋,鍋蓋還是爹在家時候,從石包山砍的松樹樹割的,那次砍的樹,做了張小桌子,一個凳子,爹說讓自在念書用,剩下的邊角,合了個鍋蓋,都是爹自個兒做的,爹在寨子里算個能人,手頭的藝道都能耍幾下。娘嫁給你爹,十字坡的人都眼紅著呢。自在睡下的時候,娘就一人獨說。自在閉著眼睛,聽的真真。娘知道自在沒睡著。長大了要學(xué)你爹,勤謹些,多學(xué)本事。
   你家掌柜讓俺給你捎些東西,陌生人總是一句話。娘再問,搖搖頭轉(zhuǎn)身走了。幾十年過去了,自在一直默念著那句話里,話里似乎藏著爹的秘密。自在是在惦記著爹帶回油糕、肘子的妄想里一天天長大!直到水娃他們喊漢奸崽子。娘被自在死纏煩了,才吐露一半句,爹在縣城干的營生,是從走家串戶賣針頭線腦、蓖梳小鏡的貨郎嘴里傳出來的,貨郎是北溝十字坡的,和方圓數(shù)十里的人們都熟。他說那天他到縣城雜貨店里盤貨,見自在他爹穿著四斗黑衣,腰里好像挎著槍,領(lǐng)著三五個黑狗子在街上溜達,貨郎還說,自在他爹還跟他打了招呼。
  
   三
   低眉下眼的日子如洪水退去,唾沫亂飛如亂石滾落一寨子,開腸破肚的卯塬,依然讓自在膽顫。紅叉將名字切割的七離八綻,鐵絲套在脖子上,爹在震天的喊聲里幾乎成了全寨人頭頂?shù)臑踉?。自在想替爹去死,那樣可以贖回心中高大的爹。掛個輕飄飄的紙片,根本剔不盡殘余的親情……酥香的花生,在胃里泡得白白胖胖,跟奶水吹起的嬰兒一樣。哎,花生長出了一層絨毛,綠綠的,眼看著把白胖的花生裹住了,像蠶寶寶積成的繭,繭咋慢慢變黑了?跟墨水倒在綠單子上一樣。一股霉爛的氣味,撲過來,綠黑夾雜的絨毛掛滿了粉嫩嫩的胃,撲騰撲騰的心臟也被洪水一樣的絨毛淹沒了,心臟不住的探著頭,像落水的娃娃,拼命的喊叫,卻聽不到聲音??嗬蔽对谏嗉狻⒀揽p里頑固地亂竄,蛇一般。針摳,根本頂不上事,自在在水甕舀了瓢水,灌進嘴里,呼嚕呼嚕再咋漱口,嘴里還是苦苦的,喉節(jié)一個勁的跳動。必須吐出來!手指在嘴里胡攪,心疙窩像被人捅著,一陣緊似一陣抽搐,人越來越小,縮到心疙窩那么一點了還在抽,整個人都要變成絲從嘴里吐出來。喉嚨有把刀劃著,最后幾絲苦膽汁里,一星點花生末也沒有。一股老鼠屎尿的騷味,跟大隊給分的玉茭一樣。自個兒蹲在茅坑上,滿眼淚水,吃力地跟給了他花生的爹做著決斷……

共 31081 字 7 頁 首頁1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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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小說《自在》,洋洋灑灑三萬多字,講述了主人公趙立新多半生令人心酸凄涼的生活故事。這位趙立新,人們從小都叫他自在,因為他沒婆娘,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自在”的名號就是這么來的,他多年來都被當做是一個黑五類的崽,為爹贖罪。原來日本人侵華占領(lǐng)縣城那會兒,他爹名叫趙成,被抓去給縣城的警察局當了伙夫,后來聽人說那叫偽警察。在他印象中,那時候爹都是大半夜回家來,天不亮就走了,跟賊一樣。在當時,他爹的罪過是一個永遠填不平的深井,而且爹的罪責(zé)耗去了兩輩人的幸福。自在從小背上漢奸崽子的名聲,人們像對狗一樣吆喝著他。年輕的時候,他不敢讓心愛的女孩藍妮因自己受一丁點影響,而躲著藍妮。同村的辛寡婦男人死后,也像漚在泔水里一片菜葉,螻蟻一樣的活著,自在常幫辛寡婦干活,自在不愧是常看書的,聽人講話跟聽課一樣。辛寡婦打心里佩服自在。跟小自己二十歲的辛寡婦在一起,自在也感覺到他才是活的人,話也多了,就像酒醉的人,絮絮叨叨,只想把滿肚的話一下倒出來。辛寡婦用生命喚醒自在的尊嚴,自在打心里感激。到了自在老年的時候,外省的政府官員找到他,講述了他爹趙成原來在當?shù)禺敽诠纷?,期間認識了當?shù)乜谷沼螕絷牭娜耍粊硪煌挥螕絷牭目谷樟x舉打動。當時正逢干旱,游擊隊缺衣少穿,沒有彈藥,條件十分艱苦,趙成利用自己的身份,幫助游擊隊弄些布匹、糧食,彈藥。游擊隊感謝趙成的幫助,曾派人暗暗地給自在家里送過糧食。后來趙成幫助幾個游擊隊員和國民黨兵秘密逃跑的事情,被日本鬼子發(fā)覺,遭到了槍殺,最終被定性為是一個有血有肉的英雄。小說讓更多的人了解了在外敵侵略的的嚴酷年代,一名普通群眾如何走向革命道路,為革命事業(yè)做出了怎樣的犧牲。自在爹終于被追認為共產(chǎn)黨員。自在也把自己編笆攢的錢都替爹交了黨費,自在后來被縣里安排住進了石頭鎮(zhèn)的敬老院安度晚年。小說構(gòu)思奇巧,想象力豐富,涉及面廣,所講述的故事年代跨度較大,意境悠遠蒼涼,情感真摯渾厚,情節(jié)跌宕起伏,感動人心,尤其是心理描寫細膩生動,人物刻畫很有獨特之處,特別是主人公父親的傳奇故事峰回路轉(zhuǎn)、出人意料,提升了作品的內(nèi)涵和意義,加深了讀者對小說的印象。問候作者!熱情推薦文友共賞?!揪庉嫞喊财届o好君】【江山編輯部·精品推薦202009080001】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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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安平靜好君        2020-09-05 19:03:19
  拜讀佳作,問候老師!
   歡迎您投稿柳岸花明社團!
2 樓        文友:安平靜好君        2020-09-05 19:06:23
  欣賞老師文筆,感悟作品深意,分享老師才華!
   祝福寫作快樂,生活美好!
   再次期待新作投稿柳岸花明社團!
3 樓        文友:北方天馬        2020-09-05 20:35:43
  有賈平凹的味道。
4 樓        文友:云游道人        2020-09-05 22:03:49
  謝謝編輯老師點評。請不吝賜教!
5 樓        文友:老百        2020-09-06 10:36:24
  佳作欣賞,已向江山精品審核組申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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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樓        文友:迎冬寒梅        2020-09-06 12:34:20
  欣賞作者精彩小說。
共 6 條 1 頁 首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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