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最美丁香】不能說的問題(小說)
(一)
他目光呆滯的望著遠(yuǎn)方,遠(yuǎn)處那滾滾東去的江水,消失在山的轉(zhuǎn)彎處。
他輕輕地將夾在食指和中指間的煙彈了彈,火星猛然間亮了下,又被層層的煙灰包裹起來,暗淡下去,他抬起右手,將煙蒂在嘴中狠狠的吸了下,一大堆的白霧從他的嘴巴、鼻子中噴涌而出,他大口的喘息著,好像這才吐出的煙困擾著他不能呼吸,沉沉的咳嗽聲從那喉嚨深處傳出來,那呆滯的眼睛似魚死后那放大了的瞳孔,黑洞洞的,看不見任何影子。
“對,就這樣做?!彼莺莸膶⑹种械臒煹偃釉诘厣希夷_使勁的在煙蒂上轉(zhuǎn)著圈,好像輕輕地踩并不能將它弄熄,又好似有很多的怨氣在這圈圈中釋放出來。
遠(yuǎn)處的天空,露出魚肚白。那灰白的云層慢慢地鋪開,太陽在它的面前最終失去了顏面,黑夜降臨了。
街上,昏黃的路燈照著漆黑的夜,那忽閃忽閃的燈光,好像也難以掙脫這夜的侵襲,在黑夜的懷抱里顯得那么的柔弱,無力,那微弱的燈光好似一不小心就會被吞噬,夜,黑的可怕。
在水泥廠旁的一個槐樹下,突然閃出一個黑影,那黑影依在樹旁,一動也不動,整個身子都靠在上面,如果不仔細(xì)看,你真的分辨不出來。
“砰”的一聲,就像打開易拉罐時的聲響。雖然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黑夜中,這一聲卻格外清晰。
只見一個黑影從槐樹旁一閃,竄入到水泥廠的院墻里。
“汪……汪……”狗急切的叫著,它發(fā)現(xiàn)什么,脖子上的鐵鏈被它上竄下跳的繃的直直的,只叫了兩三聲,就聽到一聲很溫柔的狗鳴,就好像見到主人一樣的親切。不久,周圍又安靜下來,本被狗叫聲吵醒的保安,剛想罵兩聲,聽到狗不叫了,拉了下被單,繼續(xù)著他的夢。
(二)
天邊慢慢的泛起微白,一會兒,太陽露出了嬌柔的一面,微微橙紅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沒過一會,藍(lán)藍(lán)的天上浮現(xiàn)出層層的云浪。
水泥廠門外緩緩的駛進(jìn)一輛黑色的奧迪,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一個人,一身褐色的西服,依靠在座位上,可能是起的早,一臉的倦意,肥胖的身軀將車座壓的沉沉的。
坐在辦公室的旋轉(zhuǎn)椅上,吱吱的聲響不斷的傳出,只見他將旋轉(zhuǎn)椅的靠背壓的吱吱直響。他那靠在椅背上斜向上仰的臉上,露出一張讓人猙獰的笑臉,臉龐那肥碩的橫肉像被突然擠到顴骨上,那圓突突的,肥的發(fā)亮的臉頰上,一副得意的樣子,比狐貍那臉還要惡心。
轉(zhuǎn)著轉(zhuǎn)著,猛然間,他坐直身子,望窗外看了看,現(xiàn)在還在,工人還沒有上班。他走近窗戶,將窗簾拉上,又走到門前,特意的按了下門,看看門是否反鎖。然后高興地走到辦公桌前,坐在轉(zhuǎn)椅上,勾著背,右手從口袋中拿出鑰匙,輕輕的將右手邊的第二個屜子打開,拿出一個精致的小鐵盒。
只見他身子猛的一震,轉(zhuǎn)椅一下子推到墻邊,狠狠的磕在墻上,一道窄窄的靠背印深深的顯露出來。他把所有的抽屜都打開,翻了個底朝天,就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他迅速走到墻邊的柜子,快速的翻找著,沒有。還是沒有,他的腦海里搜尋著昨天的記憶,又快速的回到轉(zhuǎn)椅,再次的把鐵盒打開,將里面的賬本一張張的翻查,沒有。
此時,他依靠在轉(zhuǎn)椅上,眼睛望著天花板,呆滯的眼神里露出一絲害怕,腦海里努力的搜索著“那個U盤我明明放在鐵盒里,難道我放錯了嗎?”
(三)
“真他娘的該抓?!彼箘诺呐拇蛑娔X桌,“不行,不能就這樣輕饒了他。”
他迅速收好U盤,走出房間,關(guān)上門,使勁的推了下,下樓去了。
不一會,他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迅速的回到電腦旁,拿出電話,裝進(jìn)一張剛買的電話卡,撥打電話。
“你的U盤在我這里,10萬,你拿去。”
“你是誰?什么U盤?!彼逝值氖滞屏讼卵坨R,右手緊握拳頭,狠狠的捏了幾下,把包著的大拇指摁的響了好幾下。
“不要裝作不知道,否則我把U盤的內(nèi)容發(fā)到網(wǎng)上去。到時你別后悔?!?br />
“你威脅我,我可不怕,你到底是誰?”他肥碩的腦袋突然定住不動,眼神迷離。
“等會你會主動打給我,再見?!?br />
掛下電話,他迅速的瀏覽著U盤的內(nèi)容,原來這個里面,全是那個死肥廠長貪污的記錄,里面詳詳細(xì)細(xì)的記錄了他收受賄賂金額,克扣工人工資,私拿下崗工人的工資,下級員工給他送的禮……
他邊看邊敲擊著桌子,“如果有槍,一槍就斃了他。”“真是一個讓人恨之入骨的貪官?!薄罢娌皇菛|西,貪了我那么多的工資,讓我下崗,卻偷拿著我全額工資,每月只給我三百元的待崗工資?!弊彀屠镟┼┎恍莸慕辛R著,越看越氣,他將手里的煙丟在地上,狠狠的用腳踩了又踩,用腳揉了又揉。那煙在他額腳下,已經(jīng)看不出來了,只有那煙蒂里面的海面還能認(rèn)得,其他的都變成黑黑的。
更讓他氣憤的事,U盤里還有好幾個女人的照片,有一個竟然是他認(rèn)識的,真沒想到。他竟然用自己的權(quán)利讓這些女人屈與腳下,簡直禽獸不如,他狠狠地向地上吐了一口痰,用腳在地上反復(fù)的擦著。
他拿出手機(jī),迅速的在電腦前照了一張相片,發(fā)了出去。
不一會,廠長的電話打來。
“兄弟,這件事按你說的解決?!?br />
“誰和你是兄弟,你這人不被千刀萬剮不能平民憤?!彼鸬健?br />
這一吼真讓他解氣,從來沒有這樣的舒服過,想起以前為了要求上崗,低聲下氣的去求他,他盡然理都不理,還叫保安轟走,現(xiàn)在低聲下氣來求我,我怎能這樣讓你就了事。
“兄弟,這事很好解決,按你說的辦。”肥廠長壓著性子,低聲的說道。此時的肥廠長,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額頭上淺出細(xì)微的汗珠,右手不斷的抹去頸后的汗水,這一刻他的命運(yùn)全在這電話上了。他真怕一句錯話,就沒有挽救的措施了。
“好,明天上午九點(diǎn)在街心公園的銘心亭,到時再給你電話?!睊焐想娫挘男睦锖苁堑靡?,但是馬上他又坐了下來,點(diǎn)上一支煙,煙霧從他的嘴里呼的一下涌出,在他的頭頂上慢慢地散開。
“好,就這么辦。”他一下子跳了起來。將手里的煙猛吸了幾口。
(四)
第二天上午,廠長早早的起來,開著車子自己一個人來到街心公園,廠長在四周轉(zhuǎn)了幾圈,想找到些什么,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慢慢的朝銘心亭走去。
在亭子里,廠長看看手表,還有二十分鐘到九點(diǎn),點(diǎn)起一根煙,在廠長的眼里,現(xiàn)在一切的景色都不能引起他的欣賞。只見廠長目光焦急的掃視著四周,盼望著人影快點(diǎn)出現(xiàn)。
不一會,電話響起。
“你看到公園旁邊的那個賣紅薯的大叔沒,走過去,把錢給他,然后我再給你打電話?!?br />
“那U盤呢?”廠長焦急地問道。
“U盤我會給你的,別?;印!?br />
廠長快步走去,見到賣紅薯的大叔,將一個公文袋送過去。大叔看了看,審視了一分鐘,突然抓住他的雙手,一雙手銬結(jié)實(shí)的銬了上去。
原來,約好廠長后,他就報警了,警察將U盤看后,立即報告到市里,市長知道這件事后,決定按照舉報人的計(jì)劃,一舉抓獲這個貪污的廠長。
“還記得我嗎,廠長?”
廠長耷拉著腦袋,斜著眼睛看著這個人,突然眼睛瞪著,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原來是——他,這個曾經(jīng)來求他上崗的人卻被他拒之門外的人。
他嘆了一口氣,低著頭,被警察夾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