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韻】年味(散文)
二月三日是立春的日子,春的氣息漸濃。預示著新的一年開始。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節(jié)日“春節(jié)”也隨之而來。二零二零年似乎每個人都過得不輕松?;叵肴ツ甏汗?jié),處于疫情防控的非常時期,祝福語都是隔屏送去,自然失去了年的本味。城里的年味遠不如鄉(xiāng)下的濃烈,最讓人回味的還是小時候的年味。
過了臘八就是年,臘月是婦女們最忙碌的時節(jié)。準備過年吃的食物,那時候蔬菜最多的是自家種的蘿卜、白菜,再生上一盆白白胖胖的豆芽菜,加上手工制作的粉條。年,在一派歡樂祥和聲中年的序幕便拉開了。
過年第一大事便是殺年豬。村里的男丁們早早起床,五六個人一組,開始了每家每戶的殺豬工作。待女主人燒的一大鍋熱氣騰騰的開水用完時,殺豬工作便告結(jié)束。這時,男人們洗刷一番,換上干凈的衣服,只等待著香氣四溢的豬肉端上飯桌,再配上一瓶白酒,吃得酣暢淋漓。酒足肉飽的男人們個個額頭微汗,面帶笑容,談論著一年的收成,明年的打算。
農(nóng)村的年在臘月二十三過后顯得更加濃烈?!岸税衙姘l(fā),二十九蒸饅頭?!倍胚@天,我的任務就是去九爺家寫對聯(lián)。九爺是村子里的先生,寫得一手好毛筆字。村里各家各戶的對聯(lián)幾乎都出自九爺之手。一大早,我便拿著裁剪好的紅紙直去九爺家。一路奔奔跑跑,那紙條像一條條紅色的彩帶在空中飛舞,忽上忽下。到了九爺家,不用說九爺便知來意。于是,鋪開紙張,飽蘸濃墨,在那一豎一彎中飽含深情,揮腕潑毫,龍飛鳳舞。大字詩語,寫出了濃濃的年味,寫出了農(nóng)人對生活的熱愛,寫出了對美好未來的向往!
接下來是貼對聯(lián)。年三十早晨吃過早飯,哥哥和父親負責貼對聯(lián),掛燈籠。家家戶戶院子和大門上都掛上了圓圓的、紅紅的燈籠。把整個村莊點綴如盛景一般。紅色象征著喜慶吉祥,日子紅紅火火。而我和姐姐穿上漂亮的新衣裳,扎上紅頭繩,忙著貼年畫、貼門神,把一個個活靈活現(xiàn)的美圖貼在屋里最顯眼處。有胖嘟嘟的福娃,漂亮的山水畫,還有時下最時髦的明星畫。各個門上都有秦瓊敬得“把守”,不用擔心妖魔鬼怪的侵擾。一會功夫,院子里充滿了節(jié)日喜慶之氣,孩子們更是按奈不住喜悅的心情,像小貓一樣竄來竄去。
臨近中午時先祭祖。族里的男丁們不論老少,帶上各種美味佳肴,香裱紙張,依次在祖先墳塋前燃香奉食。不論生活多貧窮,祭奠祖先的儀式絕不可少。敬老愛幼,忠孝持家,弘揚中華民族的文化精髓。這種習俗禮教深深融進炎黃子孫的血液里,代代傳承。
吃年夜飯之前先祭灶神。各種美味依次擺放在灶臺前,點上三炷香,行叩拜禮。乞求灶神保佑來年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之后便開始吃年夜飯。母親早已準備了一桌香噴噴的飯菜,有粉條炒肉,蘿卜炒肉,雞肉丸子,雞蛋羹??傊?,平時見不到的好吃的統(tǒng)統(tǒng)都上了餐桌。按老家人的風俗,年三十是團圓日,不論是家里的成員身處何方,都要趕在年三十晚上回家團聚,餃子象征著團圓,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美食。一家人圍在飯桌旁,吃著、說著、笑著,其樂融融。
吃完年飯,父親便帶上我去給奶奶拜年。奶奶見我來了,眼睛笑的瞇成了一條縫。連忙下床,踮著三寸金蓮,給我找糖果、花生、核桃。直到我的兩個口袋被撐得鼓鼓的。那種美好的感覺始終珍藏在記憶深處。
記憶最深的還是奶奶家的屋頂?shù)拇罅荷?,每年白露過后都會擱著一個長長的編織袋,里面裝滿了核桃。那個年代,奶奶怕孫子們偷吃留不到過年,所以放置得很高,我和弟弟妹妹趁奶奶不在時,也曾嘗試過幾次,都以失敗告終。我們無不佩服奶奶的聰明才智,讓一群小屁孩望眼欲穿、饞蟲亂跳也無能為力。直到快過年了,奶奶才讓三爸取下來,然后牢牢鎖在柜子里。等到年三十孫子們都到齊了,打開柜子,按人頭分配。我最愛聽到奶奶取核桃時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那是世界上最誘人、最動聽的音符。多年以后,這種聲響還會縈繞在腦際,讓你魂牽夢縈。
中國年,包含太多的元素,富含深厚的文化內(nèi)涵,一切都體現(xiàn)在這濃濃的年味之中。
放花炮是孩子們最高興的時刻。有飛天吼,十節(jié)響等,花樣繁多,一顆顆火球在天空中的綻放,綠的、紅的、黃的、五彩斑斕。猶如銀河中閃爍的點點繁星。將農(nóng)村漆黑空曠的夜晚照的如白晝一般。映紅了人們幸福的臉龐。
俗話說:“三十的餃子初一的面”。除一早晨,在母親的叫喊聲中起床,日子在鞭炮的響聲中,在一碗紅湯臊子面的醇香中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