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新】行走在西安漢城湖(散文)
陽光明媚的一個五月上午,我從封禪門走進西安漢城湖,撞入眼簾的是高臺上一座氣勢恢宏的黑色雕像。歷史深處那個陽光明媚的一天呼嘯而來,一位意氣風(fēng)發(fā)的十六歲少年身穿天子龍袍頭戴皇帝通天冠威嚴(yán)發(fā)出“眾卿平身!”從此,大漢帝國誕生了一位具有雄才偉略的杰出君主,史詩上留下了中華民族輝煌的篇章。
我以朝圣的心情沿著長長的青石臺階,緩步走上高臺,穿過回廊,站在雕像的腳下。抬頭仰望著這21.5米的身高,在腦海中歷史知識的儲存庫里尋找著西漢統(tǒng)治二百一十五年的興與衰;踮起腳尖撫摸著雕像下7米高的基座,回望著這位西漢第七位皇帝一手執(zhí)劍安邊一手樾澤眾生的豐功偉績。
我看到了他開創(chuàng)察舉制度選拔人才,頒《推恩令》,消潘國勢力;我看到他罷三珠錢鑄五珠錢,始定漢幣制;我看到他開辟絲路,建立年號,開創(chuàng)了中國歷史上皇帝年號紀(jì)年;我看到他率十八萬騎北巡,遣使渝告匈奴單于臣服,封禪泰山……
“這是漢武帝劉徹,金屋藏嬌的成語講的就是他與皇后陳阿嬌?!鄙砼?,一位老者牽著小孫女的手,講述著成語里的遙遠故事。
“望中庭之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歲兮,懷郁郁其不可再更?!边@首傳古流傳的詩句驀然回響在耳邊,勾起了我同為女人的感傷。金屋藏嬌只是兩小無猜歲月的許諾,一篇如訴如泣的《長門賦》又怎能喚回易變而冷酷的心?后來人站在這巨型雕像下,感受漢武帝一統(tǒng)江山、胸懷萬里的豪邁氣概時,又有幾人想到飄零在霸陵郎官亭東墳頭的哀怨?我想,這位老者給孫女講的也只是那兩小無猜的美好歲月。
輝煌的歷史成為了民族的驕傲,宏偉的英雄史詩值得千古傳頌。帶著對這位創(chuàng)造世界和抒寫歷史的帝王的崇敬,下臺階走小徑穿林道過小橋,開始漢城湖的行走。
曾經(jīng)繁華忙碌的漢代運輸漕運河留在歷史深處,一個人民當(dāng)家做主的休閑健身園林公園款款深情走來。望一眼,綠水如綢,滿園葳蕤;再望一眼,廊橋通幽,游人如織。行走其間,頭頂飛翔著鳥語花香與歡歌笑語,腳下流淌碧波與劃漿的號子聲,身與心被綠波包圍、浸染,似乎生命都成綠色了。行走在闊道,水在腳下,藍天白云倒影水中,一時竟分不清天上人間;行走在小徑,水在身邊,似乎伸手可觸,綠樹、紅燈籠與仿漢建筑掩映其中,便忘了今朝是何夕。
我選擇走小徑,與水近距離同行,那種美感妙不可言。清冽冽一湖夏水微波蕩漾,水體蜿蜒起伏,水面柔美嫵媚,如一位風(fēng)情萬鐘的少婦,張揚而羞澀,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卻又怕唐突了它的美。湖面分布著仿古畫舫、現(xiàn)代快艇、龍舟、漿板、小木船,以各自不同的形狀、不同的速度、不同的聲音在水面上創(chuàng)造著不同的景致,載著游人的思緒在漢代與現(xiàn)代、江南與此地穿越。湖壩綠植護堤,堤邊依次為柳樹、大葉女貞、白楊、洋槐、油松等不同種類的樹木而延展,與闊道上柳樹相接,高高低低,時而層次分明,時而疊加分不清誰是誰,鋪成了壩面、堤岸、小徑深深淺淺的綠,蔥蔥郁郁,油綠欲滴,形成了蔚然壯觀的湖邊風(fēng)景。偶爾可見水中翠綠的蘆葦,浮在水面的荷葉,情不自禁對盛夏出水芙蓉與秋日葦花有了美好的遐想。
湖面或?qū)捇蛘?,窄處可隔湖對話,寬處隱見人影,兩岸由形態(tài)各異的白色石拱橋連著,橋或直或曲,或一孔或三孔,或古樸或創(chuàng)新,或威嚴(yán)或可愛,連著湖的兩岸,連著西安城的道路。有的如半月出水,有的形若彩虹,有的神似臥龍,每個橋都有自己的名字,寓意各異,或紀(jì)念和平,或展示漢武帝威嚴(yán),或憧憬未來。
“大風(fēng)起兮云飛揚,威加海內(nèi)兮歸故鄉(xiāng),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突的鉆入耳蝸,我才意識到已經(jīng)走到了大風(fēng)閣。此處是漢城湖最高建筑,分為七層,可觀解讀歷史密碼的文物,可讀漢文化服飾和軍事戰(zhàn)役等。若站在七層的觀景臺,漢城湖美景及漢長安城遺址盡收眼底。我沒有登高,站在大風(fēng)閣正前方許久,似乎聽到一個闊別故鄉(xiāng)十年的游子再次見到父老鄉(xiāng)親的涕淚縱橫。
大風(fēng)閣背面是漢長安東南角遺址,中間隔著湖,我站在欄前遙望千秋,入目的卻是林立的現(xiàn)代化高樓大廈。大風(fēng)閣一側(cè)是氣勢雄渾的天漢雄風(fēng)浮雕,腳步跟著目光走過這長長的二百米,我讀到了文景之治的輕徭薄賦與民休息;我讀到了張騫出使的絲綢之路;我讀到了班超收服西域五十多個國家;我讀到了昭君出塞帶來和平與安寧;我讀到了蘇武牧羊堅貞不屈氣節(jié);我讀到了漠北之戰(zhàn)的鐵騎與凱歌;我讀到了兩漢四百年政治濟文化科技的璀璨成就!心靈被深深地震撼,敬意肅然而起,因為歷史的輝煌,因為浮雕的壯觀。
離開浮雕后,我改成了走闊道,湖面在綠蔭中時隱時現(xiàn)。大道兩邊處處可見秦磚漢瓦的標(biāo)志,楚漢風(fēng)云載著身心飛越時空,行走在歷史的甬道,觸摸一個民族盛世的發(fā)源地。
不經(jīng)意向湖面望了一眼,一座被綠植包圍的湖心島躍入眼簾。我驚喜萬分,順著窄窄的青石臺階下到親水平臺。雙手扶欄,雙目環(huán)視,這一片風(fēng)光美得讓人心醉。水面寬闊,水體蜿蜒,水天一色,曲廊環(huán)繞,曲徑通幽,流水潺潺;湖心島從湖中突兀而出,湖中的景色很美,水、橋、以及岸邊的建筑、樹木都與島融在一起了。悅耳動聽的鳥鳴從島上傳來,此起彼伏;一群鳥兒從島上飛出,一群鳥兒飛回島上,讓人懷疑這島就是西安城里鳥兒的娘家。
月季園、牡丹園、桃樹道、杏樹路、穿插分布在親水平臺周圍,中間點綴著高大的玉蘭、紫槐、秀麗槭和低矮的木槿林、石榴垛、紫荊叢以及許多叫不上名字的花樹,與湖心島相呼應(yīng),形成了獨具風(fēng)采的鳥語花香的世界,宛如一個童話世界。此時,月季花姹紫嫣紅,芍藥花千姿百態(tài),榴花如火如霞,紅葉楓如頂著紅蓋頭的嫁娘,星星點點的野花與青青的草耳鬢廝磨。桃花杏花雖已凋謝,枝頭卻是奢侈的綠,而一樹繁盛的小果子勾起了我對春天所有的想像。
我伸出手從空中扯一片鳥語,甩開衣袖沾一縷花香,依依不舍離開,沿大路前行。高大的柳樹從路的兩邊在空中鋪著一樹一樹的濃蔭,蓋了五月的驕陽,讓人非常舒服。遠望近看,隨處可見唱歌的、跳舞的、跑步的、走路的、賞花的、泛舟的,讀書的,作畫的,路邊散布的連椅上坐著三三兩兩的人,說著家長里短,說著國家事與世界新聞,不時會聽到“現(xiàn)在社會好的很”“十四運會讓西安變得更美”,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知足和幸福。
欣賞著新時代的大好風(fēng)光,聆聽著普通民眾的聲音,不知不覺走到了終點三杰廣場。面水而建的三杰廣場矗立著張良、韓信、蕭何的塑像,默對塑像,隱隱如聞金戈鐵馬聲。我欣賞張良不被名利所累,舍得急流勇退;我惋惜韓信這個西漢建國功臣卻落得被呂后誅殺,留給民間一句“成了蕭何,敗也蕭何”;我嘆服于蕭何內(nèi)心端直,行事機巧,落得善終。
“我要穿越到大漢盛世!”身后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我轉(zhuǎn)過身,兩個穿著漢服的女孩站在親水平臺拍抖音。
遠遠地,我沖她們笑了笑。陶醉在穿越美夢中的她們,沒有注意我的笑。身處國家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新時代的我,是不會想著穿越封建帝王的盛世。再次移目塑像,我在想,韓信如果能穿越到現(xiàn)在,他該是多么的驕傲與自豪!
向三杰以鞠躬的形式,獻上后來人崇高的敬意。揮揮手,轉(zhuǎn)身離開。湖面上賽龍舟開始了,鑼鼓喧天,紅旗飄揚;湖岸上歡呼聲、吶喊聲一浪掀一浪。藍天白云下,處處是旖旎風(fēng)光,處處是涌動的幸福與快樂,處處是奔騰的熱情與活力。
喲,新時代是前所未有的人民群眾當(dāng)家做主的盛世。生在這樣的盛世,哪怕大漢再繁華一百倍,哪怕允諾我一定可以轉(zhuǎn)世公主阿哥,我也不愿穿越。
西安漢城湖,一個獨具特色的生態(tài)公園,歷史回音與現(xiàn)代之聲在這里碰撞融合,文化與文明在這里生氣蓬勃,景點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風(fēng)景美的無法形容,而我目光有限,閱力不深,只能記錄其中之二三,算是拋磚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