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從《綠皮書》想開去(隨筆)
這不是影評,純粹看過一部優(yōu)秀電影后,內(nèi)心激起的波瀾。
電影里黑人鋼琴演奏家唐,擱下高出三倍的演出費與相對溫和的種族對立環(huán)境,去種族歧視比較惡劣的南方巡演。無非是想利用自己三個博士的名望和卓越的才華,為自己的膚色,做一次尊嚴與平權(quán)的抗爭。
我不想過多的談?wù)撾娪?,只想談?wù)勲娪皞鬟f出的精神。唐明知道去南方,有危及生命的危險,還是要去。就像當年的魯迅先生,明知道文章會惹怒當局,還是要寫。
他們都是領(lǐng)先于麻木中覺醒,并想為這種覺醒引領(lǐng)改變的人。盡管唐一路走來,唯一改變的僅僅是他的白人司機托尼。托尼從一個種族歧視者,為了生計為出價不菲的黑人唐當司機。先是折服于唐的音樂才華;再為膚色抗爭的勇敢;與從小接受白人教育,為此融入不了黑人,又被白人歧視,導致他自己無法定位自己身份的深層孤獨打動。最后,托尼和唐成為徹底卸下膚色界限的朋友。
有第一個唐,第一個托尼,就有千千萬萬個唐、托尼。就像男女平權(quán),夫妻平權(quán)一樣,有人覺醒并進行改變,就會有成千上萬的人覺醒并奮起抗爭。
觀念與習慣不是一天兩天形成,同樣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改變。現(xiàn)代社會和平年代的居家女子,沒有偉大的斗爭。但是生活中,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關(guān)乎尊嚴的踐踏與維護、甚而抗爭。
就像我們的婚姻,如果一方辱罵毆打?qū)Ψ剑悴蛔龇纯?,漸漸就會成為一種生活常態(tài)。不僅僅夫妻,人與人相處,時時處處都需要維護自己的尊嚴。
我剛結(jié)婚那幾年,孩子小,沒有出外做事。公公去世,婆婆搬來與我們同住。一次聊天中,她以為仗勢自己兒子掙錢養(yǎng)活我,可以鄙視我掙不了錢。我想我不能讓她有這樣的觀念。但是,又該以怎樣的回應(yīng)來駁回她的言論,又不失一個兒媳的孝道。我輾轉(zhuǎn)一夜不眠,父母從小教育我孝順,但是孝順肯定不是建立在踐踏尊嚴基礎(chǔ)上的。第二天早晨,我一邊給她擰水擦背一邊說:
“娘,您不能這么說我,我能不能掙錢,要不要去掙錢,是我和您兒子之間的事。您兒子愿意養(yǎng)我,您有意見可以對他說?!彪m然會有短暫的尷尬,見我仍如以往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她沒有計較我的反駁。反而,從此,我們相處融洽,相互尊重,相互關(guān)愛。
我嫂子就不一樣了,多少年來,婆婆說什么她都不吭聲,到現(xiàn)在九十歲的婆婆享受著她的照顧,還要時常對她譏誚指責,到處散謾嫂子的這不好那不好。
人就是這樣,你一味地退讓,就會迎來更加強烈的變本加厲?;橐鋈绱?,社會亦如此。要不然,為什么魯迅先生會不朽呢?
說到平權(quán),我想到父母與子女。許多父母與孩子的相處,簡直就是極權(quán)主義者對待毫無反抗基礎(chǔ)的弱者。孩子犯事,不問青紅不問皂白,吼叫打罵。其實,只是一種情緒發(fā)泄,還要張揚自己不護短,仿佛打得越多越重,才是盡到教育責任。
我兒子有個同學,從小好動,仿佛醒著就不會安靜。他們的日常,就是喊叫打罵。孩子與小朋友相處,也照搬父母那套。上學后,每天都惹事打架,每天都讓請家長去學校解決打傷別人的事情。
我想他的父母從來沒認真接納過自己孩子本來的樣子。本來是個好動的孩子,用自己想像的乖巧懂事去要求。不能如愿,就想用暴力去歸正。結(jié)果,孩子以為,給小朋友相處也一樣,誰不按他的意愿與他交往就打。
我鄰居家孩子與之恰恰相反。乖巧懂事,見到人,父母讓他叫什么就叫。別人問孩子問題,孩子習慣了低著頭玩衣裳角,父母會為他回答。家里的大事小情,別說商量,知會一聲都不可能。(這樣長大的孩子,父母埋怨他沒有責任感,孩子冤不冤?不是從小父母就讓他們養(yǎng)成萬事與己無關(guān)的嗎?)孩子心里想什么,父母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了解。他們認為努力掙更多的錢,給孩子物質(zhì)上最大的滿足,就是愛、就是盡到責任。
上初中時候,在學校被高年級同學打得吐了血,父母才知道自己的兒子被人收了一年多的保護費。一年多,孩子說盡謊言從父母手里要更多的錢去給欺負他的同學,父母竟然毫無察覺。孩子真是可憐,從小的弱,弱不過父母給予的聽話教育,弱到長大自然養(yǎng)成任外人擺布的習慣。
幸好,我們身邊越來越多致力于開展“正面管教”的社會教育工作者,他們開設(shè)父母課堂,引導已經(jīng)成為父母、更想成為好父母的家長,傳授科學正確的方式方法與孩子好好相處。仿佛有新聞稱,似乎是上海,不知道是已經(jīng)有還是準備組建成立專門的父母學校。但愿,這個“仿佛”是真的,而且快速地在全國推行,讓我們每一個父母都能接受引導,都能學習到放下強權(quán),與孩子平等和諧的相處。
只要有人,就有不公正。永遠有弱者的抗爭,強者的鎮(zhèn)壓。孩子何嘗不是弱者,他們?nèi)醯胶翢o對抗的能力。電影里的唐,猶如我們聞一多先生、魯迅先生,有幸得到優(yōu)質(zhì)的教養(yǎng),有一分能力,就要為同胞們不公正的尊嚴與權(quán)利抗爭。刺激弱者的麻木、刺激強者的良知,社會才會逐步摒棄不良習氣,發(fā)揚有利于社會健康和諧的進步精神!看罷電影,讓我心久久陷入沉思,惟愿平等博愛遍及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