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月光鋪滿螳螂河(散文)
夕陽已經(jīng)從螳螂河里撤出來,離河面越來越遠(yuǎn)了。夜色漸濃時,螳螂河里多了一縷淡淡的光。突然就想去看那一束光影,普照螳螂河的魅力。
在圓月皎潔的初秋之夜,我站在了螳螂河畔,我在月光里看到了垂柳的風(fēng)姿,還有隱約的遠(yuǎn)山。月光與螳螂河上的燈影融在了一起,柔和的掛在了水中的枝丫上,柳葉兒在水中被月光纏繞著,細(xì)看那些個倒開的花都染了月光。習(xí)慣了這些燈影,已不足為奇,可這月光里的螳螂河竟別具韻味。當(dāng)光與影、與水的和諧潑墨成一幅畫,旋律化成曲,便成了烙在心里的景。聽那月下河水的激昂,合著這座小城,可是英雄輩出的地方。穿城而過的螳螂河,不止是潤澤河畔風(fēng)光,更是生命的起源。
一個人走在月下,許多的樹遮了月光,變成了斑駁的影子,我在其中。感覺也蠻好的。河畔有戀人說著情話,孩童跑在月光里嬉鬧。微風(fēng)輕拂,拂過行人的思緒,也搖碎了月光。然后,落在戀人的情話里,孩童的腳步里,還有夜釣者的魚竿上。那么,河水里泛著光蕩漾著的是水還是光呢?靜靜地,一瀉而下的是月光才對,怎奈到了河水里與燈影融在了一起,那水中的月光不再純粹,安靜。光影的色彩讓水添了情韻,多了幾分魅惑,讓人看著又心生歡喜??傁胫鹿馐庆o的,在這水波里卻要歡快地起跳,像月光里的孩童。
居于縣城,對白天里的水景公園極為熟悉,卻極少在這夜色里行于河畔,更不容易遇到一個滿月的夜晚,任由自己消遣。不易遇到,是我自己惰性使然,倒也不是因為多忙碌。怎么說呢?總要為自己的惰性找理由,總覺得月下景色要有一種心情欣賞,或者與愛的人共享才更有雅興。
而我,卻偏喜歡獨自一個人,安靜地,走在河畔彎彎折折的小路上。我愛熱鬧,也愛獨處。此刻,卻不是我一個人在走,而是很多人。愛上初秋的月夜,只是一瞬間?;蛘?,有許多次的遇見螳螂河里的月光,唯心動而動的思緒有記憶中的畫面。沿河畔曲徑通幽處,月影花木間,直到螳螂河大橋之上,再聽橋下的水流潺潺,皆因幾場雨讓河水漲了幾分激情,奔流。站在橋上遠(yuǎn)眺,全然不似在河畔低垂水面的景致。更高遠(yuǎn)豁達(dá)的俯瞰,不僅僅是站在高處,更是用心去聆聽。用心去感知。鋪在河里的月光被河水揉碎,與河岸的燈光相映,隨一朵朵浪花起伏,晶瑩著,明亮著。
我身披月光,在螳螂河大橋上站了好長時間,有人從我身邊經(jīng)過,偶爾會有人駐足看一眼,他們看什么我不知道,我在看什么也說不準(zhǔn)確?;蛟S是看一輪滿月,流淌的光影,光影里的水或者岸上的人。河畔行走的人是流動的景,有時候你無法撲捉到??蛇@河一直在這里歡暢,多少個月圓月缺,多少個春夏秋冬,不息地流淌,流成了傳說和故事,更流成了岸邊所有的風(fēng)景和遇見。
“萬家燈火春風(fēng)陌,十里綺羅明月天?!蹦X子里突然冒出這兩句詩來,用在這里是否妥帖且不說,眼前的景,的確有些醉人。多年前,我在橋上看到過全然不同的景象。有那么一刻,記憶重現(xiàn),如此清晰地看著那個捉魚的小小少年。那晚皎潔的月亦如今晚。也是這樣站在橋上,那個在河里捉魚的少年闖進我的視線。但我早已記不清四十多年前架在螳螂河上的橋是什么模樣了,河又是什么樣子呢?那時的我才十幾歲,第一次進城走親戚,鄉(xiāng)下人進城,感覺什么都新鮮。什么都好奇,卻無從問起。
那一次,跟著親戚過橋時已是月上柳梢。我站在橋上看著月光鋪滿河面,那么的寂靜,沒有今日燈光璀璨的融合。我不知道河水是從何處流來,甚至記不清河水流過的樣子。以為那河里河岸只可以裝垃圾,因為月光下成堆的污垢那么清晰。或許是河岸燈光單調(diào),月光才顯得更加明亮。亦是月光照在河邊的小小少年,看那背影的個頭不過十幾歲,能看清挽起的褲腳,雙腳的泥巴,手里提著的小桶里該是魚蝦吧。邊上一人拿著手電筒,光一晃打在小桶上。就是那一晃的光,讓我注意到了那個小小少年。月光男孩,是一瞬間在腦海里閃過。
匆匆歲月,我看到的那個背影少年該是如我這般年紀(jì)了。此時少年,無論身在何處,一定會記得一條河和一座橋曾經(jīng)的模樣,還有月光下赤腳抓魚蝦的樣子,甚至于一座城市的變化。不像我,只是一個站在橋上的看客,懵懂無知,看月光里的小小少年,竟然忽略了一條河和一座橋的模樣。那時的月光,亦如今晚的月光如水。那時的少年,一定不會知道有個站在橋上看他的鄉(xiāng)下丫頭,那個融在月光和手電光之中的少年,曾是那晚我看到的月下風(fēng)景。
也許,今晚在這鋪滿月光的螳螂河畔,在這人群之中,與那曾經(jīng)的少年擦肩而過,都是一樣的路過,都是走過的風(fēng)景,歲月翻過一頁一頁前塵舊事,留一頁嶄新與你我,與這月下之人和這座小城,還有城中的這條河,這月光這橋……都交織成了唯美圖集。陌生又如何,只要各自安好,能記得這條河,記得這座小城,記得螳螂河里的月光是什么樣子,便好。
靈魂對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時光變得更豐盈和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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