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仰面瓊花快意生(散文)
事及所有,從骨子里習慣墨守成規(guī),也就是說,不喜歡多變,哪怕是創(chuàng)新。上周兩約,泡湯一雙,不由我不心生煩悶。
可今天不同,窗簾一開,滿樹梨花迎目來。看慣了晴天麗日,眼下不由得一陣狂喜,好大的雪!故穿庭樹作飛花的春雪,再次撥動我的心弦,開門出戶,只身一人一股腦撲進大雪里。
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一朵朵雪花,疊落在竹葉上,薄薄的葉片眼看著豐腴起來,涎水止不住從嘴角溢出,突然想起一種小吃———泡椒鳳爪,我和女兒的最愛。
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白居易先生比我幸運,我只看到瓊枝如成熟谷穗般低垂,卻未聞竹折之聲。那會是怎樣的一種聲音呢?可媲美莊稼生長時那拔節(jié)之音嗎?
鳳凰亭河邊新修的棧道上,已鋪了厚厚的一層雪,平展展的,不曾有任何痕跡。踩上去,咯嘣咯嘣,聲音清脆空洞。走上不足數十米,心里緊張感漸居上風,害怕用料欠佳(純屬杞人憂天),若失足跌水,那可不是好玩的。趕緊走出,來到大馬路邊人行道上。
鳳凰亭河邊新修的棧道上,已鋪了厚厚的一層雪,平展展的,不曾有任何痕跡。踩上去,咯嘣咯嘣,聲音清脆空洞。走上不足數十米,心里緊張感漸居上風,害怕用料欠佳(純屬杞人憂天),若失足跌水,那可不是好玩的。趕緊走出,來到大馬路邊人行道上。
路邊灌木叢頂,已落有寸余厚的白雪。這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潔白,讓我頓時穿越回童年,穿越到產棉區(qū)的老家,走進被家鄉(xiāng)人俗稱“干枝梅”的棉田。那時家鄉(xiāng)沒有梅樹,但習慣把幾乎全部綻放時的一樹棉花統(tǒng)稱為“干枝梅”,到現在我也沒弄明白其由來。
那時,村里人沒有副業(yè),多靠賣棉花收成養(yǎng)家糊口。盛開的棉花最怕下雨,沾了雨水的棉花,浮頭絲絮會變黃生“銹”,影響品相,繼而影響價錢。老百姓最講實惠,只有把棉花收進家里,換成實實在在的錢,才能睡上安穩(wěn)覺。若是滿田的棉花都開成“干枝梅”,雖不像“搶夏”那么急迫,也絕不敢掉以輕心。
一時恍惚,灌木叢頂上的白雪,真的變成棉花似的,我忍不住下手去拾。那侵人肌膚的冰涼,讓我打了一串寒戰(zhàn),手猛地抽開?,F在年紀一大,手觸涼物,寒涼便會淤積于腕部,難以上援。待寒意濃烈時,那種憋脹鈍痛,只覺唯有齊腕斬斷方可消之。小時候赤手玩雪,爽侵肌膚之感,現已無福消受。心雖向往之,但體已不支。
走在不熟悉的坡地,深一腳淺一腳,不小心腳一崴,滑跌在雪地上,出其不意坐了一趟滑梯,出溜下去一大截。于是乎,干脆平躺于雪地,看雪花飛舞,看銀裝素裹,看煙霧迷茫,靜聽天簌之音,頓覺自己仙子一般,再不濟,也是雪國之女王。
這時,一個農村婆婆教城市兒媳吵架撒潑的鏡頭,突然浮現于眼前??粗鴾喩砩舷碌难?,突發(fā)奇想,來一個雪地撒潑又何妨?再說這潑撒大了,說不定還能撒出一個活靈活現的雪人來———冰墩墩或雪容融,也未嘗不可。城市街頭不總有搞行為藝術的人,妝扮自己引路人好奇嗎?當然,在雪花飛舞的荒山野嶺,即使習慣墨守成規(guī)的自己這個雪人再逼真,再活靈活現,也許只是在錯誤的地方,選了個錯誤的時間,做了一件錯誤的荒唐事而已。靜寂的山野,目之所及,除了自己,還是自己,再無他人。即便這樣又如何,就算沒驚艷別人,起碼也愉悅了自己。
看,這白雪覆壓的松枝,是否像極了小時候過年時別在女孩發(fā)辮上的發(fā)卡,當然只是指樣式。新年到,新年到,閨女要花,小子要(鞭)炮……那花,說的就是粘在細鐵絲制作的發(fā)卡上的塑料花,顏色有紅有黃有紫有粉,還有綠稀布裁制的枝葉,所有顏色都是非常正的純色,閃著塑料的亮光。
記得有一年冬天,雪多且大,挨到年三十,跟姐姐踏雪步行十多里地,才去縣城買到。晚睡前小心翼翼地放在枕邊,以便第二天一早好戴?,F在想想真是可笑,單說那大紅大綠、大紫大黃,戴在頭上能有多好看?可那時心里的那個美,恨不得透過每一個毛孔往外溢,即使被調皮搗蛋的男孩子說成“禿妮子花,禿妮子戴,禿妮子戴上好涼快”,也只是白他們一眼,蹦蹦跳跳蝴蝶一樣“飛”開去。
墨綠的塔松林中,忽現一把彩虹傘,甚是奪目,緊接著一條身著迷彩服的大狗,咬著主人的棉衣袖囗,從樹后出來。
“需要幫助嗎?”
“不用,它就是想讓我陪著它玩兒?!?br />
我無語,只是呆望著它拽著主人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主人放下傘,撫摸它的腦袋后,陪它一同跑起來。
在主人的馴導下,我與狗狗終于也來了場雪地嬉戲。突然想是不是該接受女兒多次的建議,也養(yǎng)一只寵物?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吧,連自己都快懶得養(yǎng)了,免得它們跟著自己遭罪。
雪,一直在下。一踩一個深窩的雪,灌進鞋窠里,涼絲絲的,想著剛退不久的莫名發(fā)燒,踏上回程之路。
赴約,爽約,無論人為因素還是自然因素,全部將之拋到腦后,還自己一份安寧。轉憶同看雪后景,仰面瓊花快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