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山神廟(小說)
在康熙年間,太行山下有一個山清水秀的小村莊上莊,四面是山,村子朝南有一道窄窄的、很深很深的溝,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通向山外。村莊坐落在北山腳下,很向陽,只要是白天,大部分時間被太陽照著,有二十幾戶人家,百十口人,大部分村民都姓李,村子里,民風(fēng)淳樸,村民都和睦相處,很少有生氣斗毆的,村子前面很平坦,是一塊塊田地,人們很勤勞,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由于溝深,離外面的世界遠(yuǎn),聽老人們講,國家?guī)状螒?zhàn)火都沒有殃及到這里,村民們在這里繁衍生息,安靜的生活。
自從那年秋后搬來了一戶性劉的人家,村里連出禍端。
村里有一戶姓高的人家,住著一處大院,人丁卻不旺,幾代都是單傳,到了這一代,只有一兒一女,閨女出嫁到了山外,兒子沒有娶上媳婦,爹娘死后一個人過,他妹妹看他日子過的艱難,就把他接到她家里,給他養(yǎng)老送終了。
這年,秋天剛過,一連兩天都來了兩個貨郎,擔(dān)的貨卻很少,村民們很稀罕,這么深的溝,村里幾年都見不到一個貨郎。一個皓月當(dāng)空的夜晚,村民們真正酣睡,一陣噠噠的馬蹄聲打破了村莊的寧靜,把村民都驚醒了,膽小的不敢出門,趴在窗戶上聽,膽大的穿上衣服出來看動靜,看見好幾個人,趕幾匹騾子,馱著滿滿的貨物卸在了高家院里。此刻,村民們才明白高家大院賣了,前幾天有兩個貨郎來過,那是踩點的。
天明后,村民圍著高家大院看動靜,從里面走出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穿戴整齊,面目和善,和村民們打著招呼,自我介紹說他姓劉,名字劉之善,以后就是鄰居了,請大伙多多關(guān)照,這里的人們都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平民百姓,看著這個能說會道的陌生人,只是憨厚的笑笑。
劉家來后就大肆動工,請了當(dāng)?shù)厥衬窘嘲盐堇镂萃庠豪镌和庋b飾一新,院子后面有一塊地也蓋成了房子,前后院通著,并在院子的周圍圈起了高高的圍墻。村民們每天晚上都能聽到噠噠的馬蹄聲,或者是送東西或送人。把東西歇下來后,連夜就走,這給村民們帶來了好多的疑惑和不安??磥韯⒓沂莻€有錢的財主,可他們?yōu)槭裁匆獊磉@個偏僻的小山村呢?搬家為什么都是晚上呢?人來的時候也是晚上呢?
開始的時候,劉家人和村民還很好,邀請村里的村保和大輩分的人去他家做客,喝酒品茶。村民們在他家里大開眼界,家里富麗堂皇,有丫鬟侍女,廚子,吃叫不上名字的山珍海味。
可過了一年,本性暴露,把村里一個叫白小的幾畝好地給霸占了,這幾畝地是村里最好的土地,誣陷白小偷了他家的銀子,要拿土地頂還。白小非常憤怒,和他理論辯解,劉家就讓家奴把白小打的皮開肉腚,并放出狼狗去咬白小一家人,嚇的白小一家人不敢出門,夜里偷偷地逃到外地投奔親戚去了。到了晚上村民們常常聽到在他家傳出的女人哭喊聲,十分恐怖。于是,村民們都非常害怕,恐怕大難臨頭,私下議論紛紛,這一家人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搬到這個偏僻的地方呢?幾個比較來到他家兩個管家
在村里最擔(dān)心害怕的是在劉家的近鄰李喜家,李喜家有一兒一女,兒子十五歲,女兒十八歲。女兒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女兒長的特別的標(biāo)致,身材窈窕,臉蛋白如梨花,粉如桃花,白里透紅,水水靈靈的大眼睛,長睫毛,性格溫順。村里有個好后生,和他閨女青梅竹馬,李喜嫌他家窮,這么好的閨女,李喜喜一心想讓女兒找個好婆家,可高不成低不就的,媒婆給介紹了幾個李喜也沒有看上。劉家剛搬來的時候,看見劉家有兩個兒子,長相也不錯,看這家的氣派肯定是個財主,他還動過兩家結(jié)親的念頭??蛇@家人越來越不地道,有一次女兒出門,被劉家的兒子看見,色瞇瞇的眼睛盯著女兒不放,特別是晚上傳出女人凄厲的哭聲,嚇的他膽戰(zhàn)心驚。他思忖著得趕忙給女兒找個婆家嫁出去,以免出大事。
走出大山里的鄉(xiāng)親們投親訪友,到處打問劉家的來歷,也打問不出實情,見過世面的親戚們分析說:這家人不是強盜相互慘殺,結(jié)下仇家來大山里躲避,就是犯了法的惡官,平民百姓不是這等派頭,村民們一個個只能無功而返。
怕什么就來什么,李喜這天正準(zhǔn)備出門,卻從大門里進(jìn)來三個人,一位老著,跟著兩個兇神惡煞年輕人,老者自稱是劉家的管家,他兩手抱拳向李喜說到:恭喜恭喜。
李喜心里撲通撲通地跳著,問到:喜從何來?
管家說:劉家大少爺看上你家閨女,你真是修了好福氣,閨女嫁進(jìn)劉家吃不愁穿不愁,當(dāng)大少奶奶有丫鬟伺候,真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李喜說:這事萬萬不行,我家閨女已有了婆家,但等過門了。
管家頓時臉色大變,厲聲說到:不要給臉不要,把彩禮放下,三天后花轎來抬。說完帶著家丁揚長而去。
李喜一家是愁腸百結(jié),不知如何是好,不能眼睜的看著女兒的去火坑啊!整整一個晚上一眼沒合。一家四口商量來商量去,只有一個辦法:趕忙逃走。全家立刻行動,把能背的東西打成包,走的時候背上,劉家給的彩禮一點也不動,等劉家人來了拿回。白天不敢走,等到第二天晚上過了三更,李喜喜出門望了望,劉家沒有動靜,整個村莊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一家人輕輕的出了門,相互攙扶著走向村外。
到了離村莊十來里的地方,有一家小驛站,突然,從驛站里沖出了七八個虎彪大漢,大喝一聲,你們往哪里走?帶頭的又是那個管家,大聲的呵斥到:好你個李喜,你收了我家的彩禮,企圖逃婚。不容一家人分辨,幾個大漢把閨女抬起往轎子里一摔,抬上就走。
李喜一家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啊,萬般無奈只好有返回家中。妻子身體本來虛弱,加上一夜的奔波驚嚇,又受了風(fēng)寒,病倒了,李喜讓兒子去山外找郎中,抓了幾副草藥。兒子回來后說,看見有人跟在他后面。喝了草藥,妻子的病了點有起色,這天夜里又傳來女人的哭喊聲,妻子突然起身說她聽到了女兒在哭叫,悲憤交加,妻子忽然倒下再也沒有醒來。
李喜和兒子爬在妻子身邊抱頭痛哭一陣。萬般無奈,李喜喜讓兒子把村保叫來,和村保說:你去劉家報個喪,就說我閨女的娘去世了,讓女兒回來看看。村保說,你的要求很符合情理,我去試試。村保讓看院的通報了劉家人,回復(fù)說:他家剛過了喜事不能見喪事。村保也無奈,只好和相親們幫忙把妻子草草的埋葬了。
鄉(xiāng)親們紛紛給李喜出主意,有的說應(yīng)該去衙門告劉家,有的說我們團(tuán)結(jié)起來讓村保帶頭都劉家討說法。村保搖搖說使不得,他家有家丁有打手有狼狗,我們?nèi)チ藭装姿退赖?,至于去衙門告狀,那是可以的,能不能告到,可就難說了,凡是這種人家,多多少少都和官服有勾連,俗話說得好:天下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別進(jìn)來。有一個村民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有個好辦法,前幾天我在山東邊的村莊走親戚,都說他們村的三神廟里來了大仙,有求必應(yīng),特別靈驗。李喜說:謝謝鄉(xiāng)親們,你們都回吧,我靜靜再說。
李喜琢磨來琢磨去,覺得村保的話有理,和劉家拼命就是把命丟了也拼不過人家。告狀沒有錢,逃走吧,丟下女兒可怎么辦?又發(fā)現(xiàn)兒子自從他媽去世后,一直呆呆的,經(jīng)常一個人在里屋鼓搗。他把兒子支出去在里屋一檢查,發(fā)現(xiàn)兒子在磨一把殺豬刀,他是要和劉家拼命。嚇得他又是心驚肉跳,小小年紀(jì),這不是去白送死嗎?
反復(fù)琢磨一夜,李喜下決心先把兒子送到他姑姑家,讓他們看好兒子,再不能讓他出事了。
他和兒子說:咱們今天去你姑姑家看看,讓他們給咱出個注意,兒子不去,他說:你和我做個伴,咱回來報仇也不晚。父子倆不敢再從出村的溝里走,而從北邊翻了一座山,繞道而行,到了妹妹家天已大黑,把家里的遭殃告知,幾個親人抱頭痛哭了一番。李喜偷偷地告訴妹妹兒子磨刀的事,讓他們千萬看好他,把劉家給的一錠銀子也給了妹妹,和妹妹說,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這孩子就是你的兒子了,弟妹倆又哭了一回。妹妹說你放心,讓比他小一歲的弟弟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在妹妹家休息一晚,早晨起來,李喜和兒子說:你在你姑姑家住幾天,和你弟弟好好的玩玩,我去要點債,有了錢,咱就去告劉家。
李喜想好了,決定去村民所說的廟里燒香,禱告大仙保佑自己,如果天不絕我,老天爺會保佑的,如大仙也不保佑了,我的命也不要了,就和劉家拼命了,拼死一個算一個。
李喜買了好多的香和紙錢元寶去了廟里,虔誠的跪到大仙面前,上了香,把紙張元寶燒了,把他的遭殃告訴大仙,請求大仙指點。一邊說,他一邊哭,頭子低在了地上,泣不成聲。廟里的和尚看著實在可憐,也陪著流不少眼淚,幾次扶他起來。
燒完香天已不早了,和尚就把他安排睡在廟里的偏房里睡了。
躺下不久,他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夢見一個仙人到了他的床前對他說,你不要著急,你回家后把毛草綁到一個小棒棒上,在我廟里拿上幾張帶黑邊的黃紙,黃紙上我已寫好了付,付上插著銀針,把黃紙湖到毛草上,寫上劉家父子名字,在名字上扎滿針,你的仇就報了。李喜颼的醒了,仙人說的話歷歷在目。一晚上睡著了三次,三次都是這個夢。
早晨起來,他趕忙拿上黃紙回家,按大仙的吩咐做了,后半夜聽到劉家大院一片慌亂,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不斷。天明后,村保來找他,告訴他劉家死了兩個人。是劉子善和他的大兒子,活活的心疼死了,二兒子也不行了,劉家讓他去幫忙,作為村保不能不去,他家的家丁和護(hù)院的請醫(yī)生的請醫(yī)生,報官的報官,乘他家混亂你趕忙去把你閨女接回來吧。
李喜哈哈大笑,高喊:顯靈了顯靈了。然后,他趕忙跑到劉家去找,果然劉家亂的一團(tuán)糟,沒有人管他,他挨房間的找,終于在一個房間里找見了閨女,把受盡蹂躪的閨女接了回來。
村保想起李喜說的話,話中必有蹊蹺,想到李喜這幾天不在家,劉家父子的死和他有關(guān)嗎?就返回來問李喜是怎么回事?李喜一陣激動,就一五一十告訴了村保,誰想墻里說話墻外聽,他們的談話被劉家收買的一個村民小人聽到了,小人接受了劉家不少的錢財,趕忙跑去告訴了劉家。村保剛走,李喜一陣眩暈,躺在床上睡著了,又看見了仙人,和他說:天機不可泄露啊,你泄漏了就有災(zāi)難,你趕忙用黃紙寫上黃大仙保佑,貼到你的前后心上,方可保性命。
大仙一走,他就醒了,他趕忙照辦。
劉家人知道了是李喜害死了劉家當(dāng)家做主之人,應(yīng)該去找李喜報仇,可沒有了主事之人,都推推靠靠,管家平時受了東家不少恩惠,可他幫著東家做了好多傷天害理之事,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就排了兩個家奴看著李喜,以免逃走,說趕忙報官吧。
正像村保所說,來這里安家之前,劉家就給了縣官送了幾千兩銀子作為保護(hù)費。縣官一聽劉家被害,趕忙帶了一干衙役騎馬而來。李喜在家也是忐忑不安,雖然貼了黃付,也不知道行不行,有心趕忙逃走,看著虛弱的閨女實在走不動啊!他心生一計,在寫著劉家父子名子的黃紙上,也寫上了縣官的名字,把扎劉家父子的銀針拔下扎在了縣官名字上一枚??h官一邊走一邊琢磨,他不相信大神和詛咒就能害劉家父子的命,不管怎樣,先把李喜抓起來再細(xì)細(xì)審問。
縣官到后,先去看了看劉家,就讓衙役去抓李喜,衙役進(jìn)了李喜家卻看不見李喜,只有一個病人,稟報給了縣官,縣官想這就怪了,要親自去看看,他走到離李喜家還有一丈遠(yuǎn)的時候,一陣心疼,大汗淋漓,是要命的疼啊,嚇的縣官他趕忙徹返,心疼立刻消失。他嘆了聲:天地皆有神靈啊。他立馬帶領(lǐng)一干衙役打道回府,把劉家送的銀子暗暗送了回去。再也不管劉家父子之事了,據(jù)說后來成了一位清官。
劉家二公子因李喜從他名字上拔了一根銀針,留一條了性命,可成了殘疾人。劉家沒有了住事人,樹倒猢猻散,家里只剩下二公子和他媽相依為命,再也不能干為非作歹之事了。
李喜把他兒子接了回來,女兒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調(diào)養(yǎng),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美麗,和她青梅竹馬的本村后生成了親,李喜再也沒有反對,經(jīng)常帶著兒子閨女去山神廟里上香,感謝大仙救命之恩。
上莊村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村民繼續(xù)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