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人生無常(散文)
古代的波斯還提到——能給悲傷疲憊的心靈帶來希望的,就只有帶來微醺的玉杯,這樣你懂嗎?
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不知道哪個會先來。明天總會來,可若意外先來了,明天則成了你意想不到的明天。
2022年2月25日,星期五。五個好友一起吃飯,飯后他們邀請去家里玩,想著也不能掃興,我便一同跟隨去了。一進門便在他們沙發(fā)上坐著,他們四五個輪番麻將,我一個人一直待那里看電視,將近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我提出要回家了,他們說再玩兩把。我想著:那也快了,便走去衛(wèi)生間。一進洗手間關上門就跌倒了,爬起來又倒下了,來回五六次,最后撞倒在地。在救護車上的時候渾身發(fā)抖,肚皮痛,喘不過氣。到醫(yī)院也只是模糊記得幾個女的和一個男的把我抬著轉移到病床。被搶救時雙手被抽動脈血搞得青痛!輸完液后我終于醒了,醒來直接哭了,我以為自己不在了……
第一次被120送到急診是在白云區(qū)的醫(yī)院,醒來后已經(jīng)凌晨四點五十分了,輸液完了,天也亮了。想著離住處太遠不方便,便轉到了云巖區(qū)(貴醫(yī))急診住院。出院后又轉到了高壓氧科(醫(yī)生說一氧化碳中毒最好的治療方式就是高氧),這一晃已經(jīng)14天了。
人生第一次被120送到醫(yī)院,人生第一次住院。一進門便注意到:25號床的女病人,30多歲的樣子,浮腫的臉龐,眼睛瞇成一條縫,嘴唇很厚。臉色蒼白,眼中還閃現(xiàn)著血絲,嘴唇好像是許久沒喝水導致的干燥而裂出了口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直呻吟著,五六個人圍著她轉。白皙的臉頰上,兩個顴骨像兩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一雙悲涼的眼睛一直無神地望著病房的天花板,天花板是灰白色的。27號床的阿姨,從我進去就一直背對著我講著電話,聲音低沉。隨即,護士對我說:“26號,你先躺著休息啊,我再去給你拿床被子來”。
第二天護工阿姨和我說道:25床女的是和他男的鬧離婚自殺喝百草枯,已經(jīng)半年了,轉了好幾個醫(yī)院了,醫(yī)生已經(jīng)放棄治療了,可女方家屬嚷嚷著要堅持治療。護工阿姨小聲嘟囔道;“哎,這個女的抽煙喝酒的,男的性格還好,自己鬧離婚,結果自殺,自己作死。不珍惜??!”27號病人,她是陜西人,丈夫成都人,他的老伴早些年已經(jīng)走了,兒子遠在美國,自己一個人孤苦無依的在貴陽。我做護工22年了,在這個醫(yī)院都9年了,見過形形色色的病人。妹妹,你這個意外中毒,雖然很危險,好在你醒來了,你本來就年輕,身體素質也好,堅持治療,注意休息,很快就會恢復的,沒事的,不用擔心……
剛到高壓氧倉治療的第一天,可以說是五味雜陳。我的左手邊是一位15歲的小男孩,他母親和我說他因為到學校發(fā)生意外,在重癥監(jiān)護室待了21天才轉到高壓氧科來治療。我們治療沒幾分鐘,他母親一直說不舒服,耳朵疼,他便取下吸氧面罩給她母親。連續(xù)兩個動作,我看到后內(nèi)心真的有被觸動:多么懂事的孩子!我和他解釋說他母親沒事,要自己好好吸氧,早點好起來,他對我點頭示意,嘴角微微上揚。在我對面有一位31歲的女人,從進去就全程嘿嘿嘿的傻笑,時不時的喝一口水又噴出來,像個小孩似的玩弄著。聽說是腦梗,她的丈夫一直耐心的在旁伺候著。另一個是一位9歲的小女孩,她的母親一直不停的拍打著她的后背,因為她一直咳痰,全程也沒見吸到氧,就是一直在咳,應該是比較嚴重的一個吧,說是從二樓摔下來導致雙腿骨折,內(nèi)臟受損??粗己每蓱z!在我看來,這些都是重傷患者,極其嚴重的,故而印象特別深刻。
要不說,人類的悲歡是不能相通的!沒有任何人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因為別人經(jīng)歷怎樣的痛苦,你沒有辦法體會;你經(jīng)過怎樣的煎熬,別人也感受不了。甚至連一句體諒的話都不會說。又或者是,你幸運一點,能夠得到幾句安慰的話語,可那又怎樣?疼痛終究是要你自己承受。
今天是在高壓氧科的第十天。早上醒來,還是頭暈。這近半個月的時間,什么都干不了,什么也不想干,一直沒有碰電腦。晚飯后,思來想去決定還是想寫點什么。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單純的想記錄生活吧,哪怕是糟糕的。
可能,人生病的時候心靈也好似跟著脆弱了。一陣的頭暈低燒、咳嗽胸悶、喉嚨疼、屁股疼、渾身疼,看什么都炸。這個時候你像寵愛身價五萬的扁臉貓那般依著我,給我揉腿揉肚子,即使我不耐煩地哈你,你也甜言蜜語地哄我,用筷子夾米飯一粒粒喂我。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蛟S,一個人的靈魂,只有在獨處中,才能洞見自身的澄澈與明亮,才能享受生命的葳蕤與蓬勃。在這艱難的歲月里,已經(jīng)不敢想太遠的將來了,只想鼓勵自己過好今天就好。畢竟這世間有太多的猝不及防,有些東西,有些事情、有些人根本不配進入你的世界。
金黃色的余暉灑落在了樹葉之間的縫隙,風偷偷跑進了衣袖,裹挾著三月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