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我們的“扯筋團”(散文)
一
嘟嘟——,悅耳的提示音,總是在我們耳邊響起。每每這時,我會用指尖撳下手機屏幕上一個微信圖標(biāo),于是,便跳出一個或幾個笑臉來,一連串的文字也蹦出來,很快文字就漫成一片,像湖水蕩著漣漪,像初春綠草如茵。
人類,是群居性動物,交流、交際不可或缺,群的意識也逐漸形成。這應(yīng)該源于原始初民時期,男人結(jié)伴出去狩獵動物,女人結(jié)伴出去采集果實,高興了,族人們還可以聚集一堆篝火旁,在月色火光中唱歌跳舞。其實,生命獨體總是孤獨孱弱的,需要群體和友誼,報團取暖?,F(xiàn)代社會更是如此,快節(jié)奏的生活,讓人們疏于交際,形成了一種普遍的情感冷漠和心理疏離。于是,微信群、QQ群應(yīng)運而生,五花八門的群出現(xiàn)了,同學(xué)群、同事群、校友群、戰(zhàn)友群、朋友群、親屬群……群,像蜘蛛網(wǎng)一樣,把一群人連綴起來,不僅消除了人們的交往的隔閡,也讓生活有了情趣。我也有幾個群,比如文學(xué)交流群、單位工作群等等,其中,我最喜歡的當(dāng)然就是“扯筋團”。
二
扯筋團是我們幾個友愛家庭的微信群名。扯筋,四川話,閑聊瞎扯的意思。一聽著名字就知道,這個群沒正事,屬于八卦之類的。其實不然,我們這個扯筋團,還真就不那么“扯筋”。這里的兄弟姐妹們,有著幾十年如一日的友誼,這種友誼,在漫長的日子里醞釀,經(jīng)歲月氤氳,散發(fā)出純凈而醇厚的芬芳。二十來年的漫長時間長廊里,扯筋團始終不離不棄,吃喝玩樂、相愛相殺。同用時間的大鍋熬煮油鹽醬醋茶、品嘗生活和人生的咸酸苦辣甜。他們一起見證了相互的青春歲月,豆蔻年華,也細(xì)數(shù)過彼此日漸增多的白發(fā)。他們是一群最平凡得沒法平凡的普通人,卻用樸素的故事陶冶了人間最真摯的友情。
我之所以喜歡扯筋團,就在于它隨性、坦率、自由自在。真就像根“筋”,有彈性,有滋味,有情調(diào),讓友誼始終鮮活地彈跳,牽著每一個成員。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所以扯筋團里最大的事就是“吃”。
扯筋團里最常見有兩種“吃”法。一種是“生日宴”,不知何時起,也不知從誰開始,有了不成文的規(guī)矩,友愛家庭里有成員生日,便會邀請其他幾個家庭聚餐,無需請東,只需生日成員家庭在扯筋團微信群里發(fā)個接龍信息?!坝H們!明天晚上六點半航天北路奇中奇黑豆花聚餐!請接龍!”大家就會自覺的接龍各自家庭可參加人員,生日家庭便會按實際人數(shù)安排餐位。生日當(dāng)天,大家就會準(zhǔn)時到達聚餐地點為壽星祝壽。扯筋團成員的生日宴,不送禮、不收禮,就是為了大家快樂相聚在一起,那一刻,吃又成了最微不足道的事,大家開心相聚。女人們家長里短地聊天,像一群鳥兒湊在枝頭上,腦袋擠在一起,嘰嘰喳喳發(fā)出碎語;男人們總會敞開衣襟,借酒意高談闊論工作、事業(yè),海闊天空,酣暢淋漓。氣氛在一浪又一浪地祝福中推向歡樂的高潮。
另一種是“節(jié)日宴”,時日相對固定,一般固定在“三八節(jié)”、“母親節(jié)”、“父親節(jié)”、“中秋節(jié)”等幾個節(jié)日里。節(jié)日宴由扯筋團的“軍團長”發(fā)起接龍,像今年“三八節(jié)”,軍團長便發(fā)起了如是接龍詞:“3.8節(jié)晚上6:30本團舉行慶祝晚宴,男士們感謝各位美女在蹉跎歲月的默默奉獻!祝所有美女永遠健康美麗!”。接龍詞一出,便獲得女士們一致好評。微信群里立刻沸騰起來,女人們歡呼雀躍,一幀幀明媚的笑臉,一個個翹起的大拇指紛至沓來,手機屏幕如大海漲潮一波一波涌動信息。軍團長果然不愧為愛妻表率,接龍詞情真意切。女士們迫不及待地開始接龍。
節(jié)日宴實行AA制,宴席花費按人頭平均后再乘以各家庭參加人數(shù)。由當(dāng)日墊付人員計算后把賬目發(fā)到群里。很快群里便會叮叮咚咚地響起發(fā)紅包的聲音,大家以微信紅包的方式將平攤的費用發(fā)到群里,墊付人收款即可。那晚散席,在回家的路上,女人們的臉頰一定個個紅潤,如同牽著晚霞。
三
扯筋團里的大事主打吃,但不只是吃,時不時地隨著季節(jié)變換,還要組織出去游玩。
游玩分遠游和近效游兩種玩法,但無論遠游或近郊游,一定是抱團玩,抱團玩遠到名山大川,近到爬附近的桃花山,游新開放的東安湖。
遠游由軍團長事先規(guī)劃遠游時間、地點、路線,時間一般都選在小長假、大長假。當(dāng)軍團長把出游規(guī)劃方案發(fā)到群里,各個家庭以接龍的方式進行報名。接下來便是岀行前的準(zhǔn)備工作,因為多數(shù)家庭成員都是上班族,岀游準(zhǔn)備也就放在下班后進行。出行當(dāng)天,軍團長會提醒大家?guī)c橋頭集合,但準(zhǔn)時到達的總是為數(shù)不多,這時,軍團長總是要四處翹望,難掩焦急之色。
大家都是中年人,“拖兒帶母”的,出門哪有那么利索?本就是出游放松心情,所以也沒人為那幾分鐘或十幾分鐘去較真。不過,批評卻是不能免的,畢竟,團規(guī)還是需要遵守的。只是,批評是在微笑中進行的,更像是提醒和安慰。集合完畢,安排好座次,大家便會開心出發(fā),一路吃喝、一路歡歌奔赴遠方,去游覽風(fēng)景好名勝,尋美食美景。
近郊游就是尋常事了,每到周末,群里消息便不停閃爍。出門爬山嘍,只一聲招呼,能岀門的便立即回應(yīng)。然后背上孩子們的水壺,帶點水果,約好時間,約好集合點,就開啟了郊游模式??刺壹t李白、尋春踏青,與孩子們看蝴蝶在花叢流連,與孩子們嬉戲山澗小溪水。于是乎,天地間飄揚著歡笑聲,快樂是扯筋團里最常擁有、最常釋放的因子。近兩年,疫情肆虐,久禁不絕,扯筋團幾次遠游計劃也都因疫情的影響而泡湯。扯筋團的團員們卻并不灰心喪氣,也沒有埋怨,倒是能從正確角度加以理解。有的信息就說:“遵守紀(jì)律和公德,做好防范是我們每一個公民的責(zé)任,我們不一定能去解危救難,但遵章守紀(jì)不添亂,這不僅是本份,也是貢獻呦?!?br />
國家、社會利益高于群,這也是扯筋團里開展活動的原則。
四
扯筋團里,歡笑多于苦惱、友情大于疏離。在相愛相殺中相濡以沫,在大同小異中求同存異。充滿了溫馨,流淌著暖暖的愛意。平素,大家看似有事沒事地閑扯,但話里話外,都在彼此關(guān)注,相互溫暖。比如某個家庭遇到了難心事。大家會七嘴八舌地給出意見和建議,有的甚至施以援手。沒有客套,沒有虛與,那樣自然,那樣親切,仿佛一家人,像一根扯不斷的“筋”。
這兩年,疫情不絕,在人們心中壓上了一塊沉重的石頭,生活也蒙上了一層陰影,疫情,成為群里最普遍的話題。除了關(guān)注疫情發(fā)展,大家還經(jīng)常彼此提醒,比如,“注意安全啊”、“別忘了戴口罩”、“加強針注射有啊”等等,讓每個人感到,在災(zāi)難面前,總是攜手同行,彼此并不孤獨。
群里有位姐姐做了幾十年的護士,有豐富的急診經(jīng)驗,平素,她經(jīng)常在群里發(fā)布各種防疫常識,提醒大家在日常生活工作中注重防疫。上次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她還教我們?nèi)绾芜M行人工呼吸救助,以便遇到緊急突發(fā)情況使用。她說:“雙手疊加后按壓病人的胸腔位置,必須用足夠的力,才能起到心肺復(fù)蘇的作用?!币贿呏v解,一邊用手示范著??矗覀円贿叧院?,一邊學(xué)習(xí)到醫(yī)療知識,可謂兩全其美。
培根曾說:“沒有友誼,生命之樹就會在時間的濤聲中枯萎;心靈之壤就會在季節(jié)的變奏里荒蕪。缺乏真正的朋友乃是最純粹最可憐的孤獨;沒有友誼則斯世不過是一片荒野。”
閑暇之時,點開扯筋團,心底便蕩漾起一片幸福的漣漪。緊張的社會節(jié)奏,常常讓我們疲憊,讓我們孤獨,渴望與幾個朋友沉浸在一片靜謐而愉悅的湖水中,享受生活的恬然自由。哪怕僅僅聚在一起,喝點小酒,扯點閑話,也是一種生命的愜意。
平凡的故事,還在平凡世界里繼續(xù),扯筋團的提示音不時響起。
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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