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光影(組章) ——寫給母親的散文詩
【秋天】
那一年從母體剝離,我就賒了秋風一首歌——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啼哭,唱響了母親四季的期盼。
歲月的風輪,從夢里伸向夢外,越過粗糙的掌紋走過春夏,停靠在指甲的縫隙。秋風里,那些斑斕歲月如深嵌的溝壑,為我們祝福。
我用金色的剪子,沿著它們的邊沿,追逐孝意的弧線,觸摸血脈里流淌的秋陽,為秋意祈禱。
不貪春的百花齊放,不慕夏的枝繁葉茂,不思冬的銀裝素裹,只賒秋風一首歌。唱給養(yǎng)育我的母親聽,還有一路跌撞的自己。
歲月的厚重,寫在音符的升調(diào)上;母愛的深邃,譜入旋律的天籟里。
【旅行】
生命如同一次旅行,母親的生命,在子女誕生的那一瞬,踏上了沒有止境的愛之航行。
母親如同一盞明燈,母愛的溫暖,在兒女想家的那一刻,照亮著散發(fā)馨香的心之歸程。歲月的痕跡,相伴兒女走過風風雨雨,一道道刻蒼老寫在皺紋里,一根根夾銀發(fā)雜在發(fā)際間。
無須回報的給予,將母親一生的牽掛。一點點地堆積在那些無微不至的關懷里。
兒女的成長點滴,將母親人生的知足,一滴滴地融化在那些默默奉獻的慈愛中。
【溫暖】
秋雨,綿延冰涼地傾瀉;天空,灰白暗淡地亮著;親情,帶著暖流穿過風雨抵達,媽媽懷抱寂寞惦念遠處的孩子。
曾經(jīng)的勞累,曾經(jīng)的羈絆,曾經(jīng)的需要,都被孩子們各自的長大,帶走了。
“喂,你是珠珠嗎?你現(xiàn)在很忙嗎?你沒空想媽媽了?這么久,你怎么不打個電話?沒有你的消息,我不放心”。
昨天,去看媽媽。媽媽說:剛給你姐打了電話。
我張嘴對媽媽說著話,媽媽卻說:你聲音大點,我聽不清。
突然感覺,媽媽真的老了,老的連說話的聲音,都格外洪亮了。
摸摸媽媽發(fā)胖的身軀,我說:你這身材,真適合舉重。只是教練會說,你的年齡過線了。
媽媽的白發(fā)透著慈祥,跟著臉上的皺紋,一起溫暖地笑了
媽媽的孕育,媽媽的操勞,讓我們從胚胎長成如此這般高。
媽媽的心底,我們不曾抵達。媽媽的年少,我們不曾張望。
如今,當我們有了傾聽的欲望,才發(fā)現(xiàn),許多事,在媽媽的記憶里,已經(jīng)模糊了,甚至遺忘了。
什么坎坷滄桑,在媽媽從容的歲月里,都被翻越成遠處的山巒線。
什么世事不易,在媽媽豁達的時光里,都被踏成了腳下的平原。
如今,只有快樂是要為媽媽營造的,只有健康是媽媽一直要擁有的。
母愛的溫暖,一直在手心里,讓我們忽略地攥著。
母親的惦念,一直在生命里,讓我們不經(jīng)意地占有著。
這是一份最好的溫暖,這是一份最近的幸福。
【花園】
兒時,母親的花園,在一個小屋的房頂上。
仙人掌、海棠花、太陽花,依次在各自的季節(jié)里,從舊臉盆里,殘瓦罐中,還有被父親摔壞的破鍋里,伸長著脖子露出,屬于它們的那一寸嫣然。
那時,還不懂,在那一寸嫣然里,營造著母親心里的春光,稀釋著生活帶給她的艱難,承載著她對生命成長的一種愛。
那時,還不懂,一株植物的生長和綻放,對母親意味著什么。
時光荏苒,歲月老了,那個叛逆的女孩長大了。
一向對植物無知覺的她,竟在一篇文字里,流露出對一座小花園的向往。
在通往未來之夢的村莊里,在一條鋪滿鵝卵石的小道拐角,薔薇爬滿了籬笆圍成的墻。
院落里,有臥著睡蓮的大缸,還有植入在歲月深處的那些光陰與詩行。
歲月如梭,時光似船。
【光影】
在城市的高樓上,滿頭銀發(fā)的母親,坐在陽臺的藤椅上,溫和地看著陽光。
將斑斕的光影,從長壽花的葉瓣上,移到自己的腳下。
肥厚的薄荷葉,散發(fā)沁人的氣息,驅趕著悄然而至的瞌睡蟲。
徐徐的風又將葉香,輕輕地投進母親的懷抱,讓她不由地睡意漸酣。
風兒載著云,在藍天里調(diào)皮地翻著筋斗。十幾年前的舊夢,已化成一張薄紙片。留在上面的字跡,早已發(fā)黃。
只是,關于植物的知覺,在她的現(xiàn)實世界里,根植在陽臺花架的盆栽中。那一株株溢滿了暖意的情長,修補著寂寥里偶爾的缺失,承載著瑣碎中樸素的喜悅。
日月于朝夕間起落,空氣于季風里游弋,描繪了一座城市的陰晴,融進了一片天空的變幻。
扎根在土壤里不同植物,帶給不同人各自的期待,孕育著日子無常里冷暖。
讓所有不相干的存在,擁有著某些契合的相通。
讓所有牽絆的心靈,交織著一些相承的樞紐。
母親把我初生的啼哭變成一粒種子,播種在我未來生命成長土壤里,用摸不著的期待,祝福著遠方那一朵長成的花蕊。
(原創(chuàng)首發(fā))
最后,致以問好,祝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