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山野里的春天(散文)
花開花謝又一春,春天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一年又一年,反復輪回。時間過得就是那么快,還沒等領略春天的盛景,春天已經到了尾聲。似乎是一夜之間花都開了,草都綠了,樹上的葉子都舒展開了。天氣一下子就熱起來了,棉外套剛脫下,又要穿短袖了。
不知不覺四月都到月底了,一月的寒冷,二月的料峭,三月的柔風,都似乎是很遙遠的事??粗且粯湟粯浞泵幕ǘ洌ぐD擠地裝扮著春天。經過精心修剪的花樹都是差不多的模樣,一排排整整齊齊地豎立在路邊。白色的玉蘭,金黃的迎春,連翹,紅色的山桃花,粉白色的海棠,粉色的櫻花,紫色的紫藤,紫荊,都開滿了大大小小的花兒,開得那么熱鬧,誰都不甘落后,大有一番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氣勢。這邊花剛開幾天,那邊又有新的花開。滿眼都是美景,到處都是花開。春天是花的世界,花的海洋呀。
看著那些整齊劃一的一樹樹的花,看著那修剪的整整齊齊的草坪,看著這屬于城市里的春天,忽然很想念山野里的春天了。想念那長得肆無忌憚的樹,想念那隨心所欲生長的草。還有那隨處可見的野花。那些樹,長的那么張揚。不管是高大挺直的楊樹,還是婀娜多姿的柳樹,亦或者是渾圓粗壯的梧桐,刺槐樹都長得那么無所顧忌。沒有誰來給它們修剪樹枝,也沒有誰來給它們澆水施肥,就那么旁若無人地生長著,一年又一年。到了該發(fā)芽的時候,發(fā)出鵝黃的嫩芽,到了該開花的時候,轟轟烈烈地開出滿樹的花。枝丫旁逸斜出,肆無忌憚。每一棵樹有每一棵樹的特點,高矮不同,粗細不一。到了開花的時候,個頂個的美。
山野里的草,總是參差不齊的。中間夾雜著不知名的野花,粉色的,白色的,黃色的,紫色的,開得也是特別的熱烈,用它們自己的顏色裝扮著春天。那些草是什么時候發(fā)芽的,那些花是什么時候長出來的,又是什么時候露出花苞的?似乎是一夜之間,又似乎是經過了漫長的等待。
人們總是把立春以后當做春天來臨,其實立春以后離春天還有一段距離呢。立春一般是在春節(jié)前后,春節(jié),人們也把它當做春天的開始。誰又能料到,春節(jié)過后,立春以后,大地還是一片冰天雪地,時不時地還會來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讓盼望春天的心蒙上陰霾,讓人覺得春天還遠著呢??墒蔷陀心敲磶滋欤柟馀卣罩?,風輕柔地吹著,遠處的山上的雪,近處的田野里的雪,都融化了。路上到處潺潺地流著融化的雪水。到了晚上,那水還在流淌,泥土也沒有凍結。人們就會說,春天了,看春天來了吧?節(jié)氣到了,什么也擋不住。立春不是五九的最后天,就是六九的第一天,春打五九進,或者春打六九頭,就是這么來的。冰雪融化,大地松軟了。人們沉浸在春天來了的喜悅中。剛剛有了一點春天的喜悅,忽然來一場北風,大地重新封凍,那剛涌起來的喜悅之情消失了。
風總是沒完沒了地刮上幾天幾夜,凍得人不敢出門。窩在家里剝花生種吧,幾百斤的花生種,都是靠著雙手一顆一顆的剝出來的,一邊剝著花生種,一邊劃算著今年的生產,計劃著天氣好了該干什么活,果園里的活一年四季都是少不了的。天氣好了,該去刮樹皮,撿拾修剪的樹枝,或者給果樹施肥,給小麥澆返青水。風刮了幾天,忽然就停了,就像它忽然就刮的一樣。天是湛藍湛藍的,沒有一絲云彩。地上的草葉,紙屑都刮到角落里去了,村子里的大街小巷顯得特別干凈。在家里窩了幾天的人們走進果園里,開始干活。性子急的人家在刮樹皮,給蘋果樹施肥了,性子慢的人家還在剪樹呢。不管在干什么活,都在忙碌著。耳邊是鳥兒的鳴叫聲,北歸的大雁排著或一字,或人字的隊形,嘎嘎地鳴叫著從頭頂上飛過。每次見到雁陣,人們都要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它們飛得越來越遠,遠到只剩下幾個黑點,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收回目光的時候,驀然發(fā)現(xiàn),那遠處的柳樹籠上了淡淡的綠煙,山坡上的什么時候有了若隱若現(xiàn)的綠意。看看眼前的果樹,那花芽已經圓鼓鼓的,似乎就要綻開了。才發(fā)現(xiàn)雖然刮了幾天的風,雖然天氣忽冷忽熱的,可是春天沒有待在原地不動,它悄悄地,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來了。
田野里的麥苗悄悄地返青了,遠遠望去綠得可愛。天氣好的時候,田間地頭有了尋覓野菜的身影。薺菜是頭年的秋天就長出來的,經過一個冬天的冰凍雪埋,更加的鮮嫩,那白嫩嫩的根很是誘人。常常挖出來,摘去枯葉,都來不及去洗,就放進嘴里品嘗,有一股清甜的味道在唇齒間回旋。一直覺得所有的野菜里,只有薺菜是最好吃的。每年再怎么忙,都得去挖點嘗鮮??嗖?,蒲公英雖然也好吃,卻不及薺菜讓我愛。包餃子,炒雞蛋,做湯,薺菜都是最美味的??嗖?,蒲公英,面條菜,做小豆腐吃,是最好吃。也有人生吃苦菜的,我卻吃不了那個味道,天生不是個能吃苦的人。
野菜蓬勃生長著,野草也郁郁蔥蔥地長大了,那些小草芽兒,已經長出了長長的葉片,柳樹,展開了了葉子。誰家院子里的杏樹,開出了一朵兩朵粉白的花朵。春天就這么來到眼前了。杏花開了,李子花,櫻桃花,都趕著開出了不算艷麗的花。山野里的春天,也是一場花的盛宴。梨花,桃花,蘋果花,每一種花開都讓人很振奮。春天里花開的多,就說明結的果也會多??粗锹奖橐伴_的轟轟烈烈的花,誰又能不感到欣喜,不感到興奮呢?沒事也愛在果園里走幾趟,就為了看那滿眼的花,就為了蹭一身花粉。看著那滿園的花朵,似乎看見了紅彤彤的蘋果,金燦燦的梨……
山野里的春天,說來也就來了。早春的盼望,仲春的希望,暮春的忙碌。是的,暮春就該忙碌起來了,種春莊稼,疏花,疏果。不知不覺春天就到了尾聲,初夏就到了。以前沒覺得山野里的春天,有多美。每年春天都經歷過一次,似乎習以為常了??墒?,如今看著城市里的春天,卻無比懷念山野里的春天,懷念那嘰嘰啾啾的鳥鳴,懷念屋檐下每年春天早早歸來的燕子,它們在天空里盤旋,叼著新鮮的泥土修補巢穴;懷念榆樹上,那一串串的榆錢兒,懷念家門口的馬蘭花,每年都開的藍瑩瑩的;懷念高大的梧桐樹上那巴掌大的葉子間,開滿紫色的花朵,懷念那些平常不起眼的花花草草。
每年的春天我都計劃著,要回去看看山野里的春天,可每年都有各種事耽擱了。今年又錯過了山野里的春天,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回去,回去看看山野里獨一無二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