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疫情散記(散文)
早上醒來,微信工作群的一條消息讓我瞬間緊張。因疫情原因,公司暫時關閉。所有在家員工聽從社區(qū)安排,做好全員核酸檢測。上班時間另行通知。一時間有些發(fā)懵,不知道該做些什么。這時,窗外傳來一陣喇叭聲:“居民們,準備下樓做核酸檢測,按樓號順序來。”
七點多鐘,小區(qū)廣場上等待核酸檢測的人排起了長隊。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周圍竟然有這么多鄰居,大多是陌生面孔。人群中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曾有過幾面之緣的人,感覺特激動興奮,急忙上前說上幾句話:“你也住在這里呀,這么久都不知道是鄰居。加個微信吧,以后有事多聯(lián)系?!蔽覀兊挠颜x剛開始,大白朝我們走過來,大聲喊道“拉開一米距離,做完核酸趕緊回家?!蔽已杆匍W回隊伍里,像做錯事的孩子,安安靜靜排隊做核酸,然后回家。
平時一個人在家,又天天喊減肥,冰箱里儲存的東西不多。仔細盤點冰箱里的蔬菜,兩根胡蘿卜,一顆洋白菜,幾只土豆和洋蔥。讓人欣喜的是冷凍室里還有過年時備下的年貨,一包臘腸和幾斤排骨,稍稍放下心來。省點吃,能維持一個星期。
這時,朋友英子接連發(fā)來消息:她工作的超市最后營業(yè)半天,里面的東西差不多搶空了。她給我搶了些菜,中午下班給我送過來。
小區(qū)只留一個出口,設置了卡點。我不敢離卡點太近,遠遠地站著等英子過來??c的工作人員不時朝我瞧上幾眼,讓我心里發(fā)虛,渾身不自在。我連忙解釋,朋友一會送菜來,拿了菜馬上回去。我在原地徘徊著,焦急的等英子出現(xiàn)。那感覺不是在等一包蔬菜,而是在等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英子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在卡點外面,我立刻飛奔過去,卡點的橫桿將我們里外隔開。英子沒有從電動車上下來,而是將一大包蔬菜從橫桿上遞給我?!岸嗌馘X?”我急著把錢給她,英子甩給我一句“以后再說”,然后騎上電動車風一樣地離開了卡口。她還要去給親戚家送菜,再晚些,怕是回不了家。拎在手里的菜沉甸甸的,菜品有五六種之多。英子真是有心,這份情誼讓我心里溢著滿滿的感動。
這些年為生活奔忙,沒有好好休息過,現(xiàn)在有充足的時間做喜歡的事。讀書、澆花、喂魚。心里暗自竊喜,不久前網(wǎng)購了幾本書,正好可以安心讀完。人到中年,多事之秋,讀書要在生活的瑣碎里搶時間,在書中尋求內心的安寧。陽臺上花草極為平常,吊蘭、文竹,玉樹、茉莉,不需要花心思照料,照樣長勢喜人。吊蘭和文竹的花朵極小,卻也是一朵朵的盛開著。忽然想起袁枚的詩: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平凡的人生亦是如此,無論何種境遇,都要努力地活出自己的精彩。
靜態(tài)管理快半個月了,每天呆在家里不能出門,心里不免有些煩悶。陽春三月,不能欣賞到春日美景,不如扦插幾盆茉莉花。待到夏日,房間里氤氳著茉莉花香,想想都讓人心情愉悅。說干就干,我立刻沖向地下室,開始翻撿適合的舊花盆。一不留神,手機從上衣口袋“啪”一聲掉到地上。撿起來一看傻了眼,手機屏摔花,無法使用了。這可如何是好?小區(qū)出不去,非常時期不能和外面的親人朋友聯(lián)系,如何能放心?暗自懊惱,干嘛這么不小心。
回到屋里,思來想去只能求鄰居幫忙,請她在小區(qū)群里發(fā)消息,看有沒有人能換手機屏。平日里遇到女鄰居,客氣地點下頭,算是打了招呼,再無其它往來。如今請人家?guī)兔?,結果如何心里沒底。
遲疑著敲開鄰居家的門,女鄰居熱情地招呼我進屋,聽我說明來意,立刻在群里發(fā)了消息,讓我耐心等上一會。很快,群里有人回消息,能換手機屏。但要請志愿者上門取手機,送去他那里修理,女鄰居趕忙聯(lián)系志愿者來家里。等志愿者過來取走手機,我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兩個小時后,修復好的手機回到手中,收費低到讓我有些吃驚。非常時期,又是一個小區(qū)住著,只收成本費。志愿者將對方的話轉述給我。疫情之下,又一次感到普通人的善良與惹情,溫暖如春。
女兒工作后租住在單位附近的公寓里。她那里也在靜默中,不能出去工作,只能呆在家里。女兒一個人在外面,會有許多困難要面對,讓我憂心忡忡。每天找各種話題和她聊,從而了解她的生活狀況。
靜默開始的幾天,女兒在網(wǎng)上搶菜。白天根本搶不到,每個菜品都打上售罄的字樣。商家夜里十二點補貨,她不敢打瞌睡,兩眼一直盯著手機看,隨時準點開搶。女兒神一般地操作,依然沒能搶到菜。僅僅十幾秒的時間,菜全部被搶空。一個晚上的辛苦等待毫無收獲。
我干著急卻幫不上忙,心里不免焦慮,女兒卻很樂觀。她說公寓里的人已建群,大家在群里曬各自的物資,根據(jù)需要來進行交換。女兒用兩只芒果和兩盒牛奶換來兩根杏鮑菇和一個西紅柿,又拿一根杏鮑菇換來一把菠菜,這樣她就有了三樣蔬菜。在這個過程里,她認識了一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小姐姐,女兒送她一盒牛奶,對方過意不去,特意做了西紅柿雞蛋面送給女兒。女兒曾在群里說過自己胃不好,喜歡吃面食,兩個年輕人成了好朋友。
女兒前天發(fā)來好消息,社區(qū)聯(lián)系了保供超市,居民訂購蔬菜包,由志愿者送到家門口。蔬菜包里多是土豆、洋蔥類能儲存較長時間的蔬菜。土豆容易生芽,女兒將土豆切成細條,焯水放涼,然后放進冰箱冷藏,隨吃隨拿。不影響口感。女兒的聰明能干出乎我的意料。我眼中的孩子已經長大,遇到困難能以積極樂觀的心態(tài)去面對,讓我感到欣慰。
玲子是我的閨蜜,在服裝店上班。每天在朋友圈發(fā)服裝圖片,并配上具有誘惑力的廣告詞。之前倒也沒什么,如今大家不能出門,不知何時解封,她的做法似乎多此一舉。
我與玲子聊起這個話題,問她疫情過后是不是換個工作。現(xiàn)在不要說年輕人喜歡網(wǎng)購,中老年人都在學著網(wǎng)上購物,對實體店的沖擊太大。又加之疫情影響,以后的生意會更難做,怕是她的工資都沒保障,不如早為自己做打算。
玲子說她認真想過這個問題。自己丈夫下崗多年,靠打零工收入不穩(wěn)定,家里的日子過得緊張。孩子今年高考,上大學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她不想貿然辭職,想繼續(xù)留在店里,畢竟她有十幾年的銷售經驗,有自己的顧客群體。每天發(fā)朋友圈,告訴別人她一直在,等到解封時,給大家最大的優(yōu)惠,相信堅持下去,總會有轉機。
小區(qū)封控后,玲子的丈夫去社區(qū)做了志愿者。每天一百塊錢工資,有工作餐。錢雖不多,但畢竟緩解了一些生活壓力。
志愿者的工作非常辛苦。他們每天早上拿著喇叭一棟樓接一棟樓,一個單元挨著一個單元喊人出來做核酸,嗓子都喊啞了,遇到不配合的人,還會惹一肚子氣。下午挨家挨戶給小區(qū)的人送物資,樓上樓下地跑,累得腰酸腿疼,整個人都能散架。收到物資的人會連聲表示感謝,在朋友圈里給他們點贊。他們經受的辛苦和委屈在那一刻都釋然了。
做了志愿者的丈夫每天辛苦忙碌著,他們夫妻二人從早到晚說不上幾句話。玲子說,等丈夫回家不和他吵架了,這些年因為日子過得艱難,兩人一直在吵。疫情讓她感觸很多,以后兩人要好好的過日子,彼此珍惜。
與玲子約好,解封那天去她的店里買衣服,給我最大的優(yōu)惠,而后,去見更多的親人和朋友。努力工作,好好生活,做一個樂天知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