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大團淘“金”(散文)
一、大團
滄海桑田,行走在浦東的土地上,腦海中總是冒出這個詞語。
浦東地區(qū),長江口的沖擊三角洲,真實版的滄海桑田。千萬年前,這里一片汪洋?,F(xiàn)在,這里田疇阡陌,人煙稠密。尤其是陸家嘴一帶,高樓林立,大企云集,現(xiàn)代魔幻??墒牵謻|還有很多地方,仍然是鄉(xiāng)村的景象,農(nóng)田村舍,鄉(xiāng)鎮(zhèn)圩集。
這里的集鎮(zhèn),在時代浪潮的沖擊下,有的完全換了新貌,如惠南鎮(zhèn)的商品房小區(qū)一個連一個;有的還保有一些古建并被開發(fā)旅游,如新場古鎮(zhèn)是一個古韻悠悠,人氣尚可的景點;有的古舊依然,顯得破舊不堪,如大團鎮(zhèn),老氣橫秋。
其實,建鎮(zhèn)于明朝隆慶二年(1568年)的大團,因鹽而興,因商而盛,曾是重要的農(nóng)副產(chǎn)品集散地。
鼎盛時期的大團,一條南北向的主干道有五里長,商鋪店面林立,說是“三步一家,五步一店”。到民國中期,大團涵蓋的行業(yè)多,經(jīng)營的商鋪多,作坊與工廠多,營業(yè)額和稅收超過周浦、新場和惠南,故有“金大團、銀新場、銅周浦、鐵惠南”之說。
近來住在惠南,距大團不到十公里,先后幾次獨自走進大團的老街,淘金般找尋大團“金字招牌”的遺跡。
二、老街
徜徉在大團的老街,第一印象是老舊、冷清,恍如隔世。
大團鎮(zhèn)街的街道,都是“永”字號的,布局有點奇特,完全不像惠南的橫平豎直,而是彎彎扭扭,幾乎沒有一條是直的,顯得有點亂。不過,若高空俯瞰,倒挺像一棵分枝散葉的古樹。
這棵樹,永春南路、中路、北路一路向北,為長長的樹干。粗枝七條,包括永春東路、永春西一路、永春西二路、永寧東路、永寧西路、永定南路、永定北路。由這些路分枝、延伸出去的弄巷,像是這棵古樹的條條細枝。
到大團淘“金”,先從永春中路開始,它是目前大團的主商業(yè)街。街面挺寬,行道樹蔥郁,但兩側(cè)的店面房,很多比較老舊,是磚瓦的平房或帶閣樓的二層房。房雖老舊,卻也經(jīng)營著現(xiàn)代人的生意,百貨、餐飲、藥鋪、家電、農(nóng)資等,普通農(nóng)村集鎮(zhèn)該有的應(yīng)有,還有棉布店、壽服店,不過老桿秤店新近沒了。我總有舊瓶裝新酒的錯覺。
到永春北路,有點錯愕,往右還是往左?隔著市河,永春北路分東、西街,終點還不一樣??礀|街比較老舊,遂往。據(jù)說這就是曾經(jīng)的北大街。
永春北路東街很窄,好像難以同時順暢通過兩輛三輪車,真似是“握手街”。沿街兩側(cè)的老房子、老宅院挺多,古色古香。行走其中,撲面而來的是陣陣古風。那些一層平房的瓦檐,好像伸手可及,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這條街道很安靜,沒有店鋪,全是民居。那些木板墨黑的閣樓,向街開窗,是最讓文人墨客遐想連篇的地方。想象著哪家的大家閨秀或小家碧玉,倚窗顧盼,惹得街上行人翹首以顧,從而生發(fā)一段溫情。其實,平日在大團,街巷中見到的基本是老年人,那推窗者大概率是位晾曬東西的老人。
有些房子已沒人居住,有的甚至坍塌在那。一棟臨河的空置平房,廚房墻倒頂塌,正屋銹鎖門閉。外墻貼著一面編織的篾席,引起我的好奇。細看墻磚風化,竹片更是輕抿即碎,篾席應(yīng)是為了護墻。兩位老者見我拍照與玩味,湊過來說話。他們一位是76歲的陳先生,另一位82歲。我們一致逗樂地認為,這面篾席是“古董”。陳先生能講普通話,可他們倆聊時,全是本地話,我一點聽不懂。但我還是竭盡全力應(yīng)和著他們的熱情,并知道了這棟破敗的房子,其實是“有錢人家”的。
永春西二路也比較窄,老舊房也很多,磚墻舊瓦,有些還開著老虎窗。我挺喜歡這種窗戶,總覺得有“小軒窗,正梳妝”“此時深閨婦,日照紗窗里”的雅致。
永春西二路的最西端是定慧庵。新修復(fù)的定慧庵,山門高聳,殿宇軒昂。庵內(nèi)有一口古鐘,當鐘聲撞響,渾厚悠揚,余音繞梁。實際上,我看如今的定慧庵,應(yīng)該是一座禪寺了。
歷史的滄桑與現(xiàn)代人的炊煙,似乎都融匯在老街老巷里,古舊蒼老,僻靜黯然,但也質(zhì)樸恬靜,嫻淡悠然,是正合人安然而居的。
在浦東轟轟烈烈的現(xiàn)代化進程中,還能看到這么陳舊,顯得落伍的鎮(zhèn)街,是不容易的事情,心思著該好好珍惜。我雖非好古之人,但久在堅硬的鋼筋混凝土構(gòu)建中生活,對這老式的磚瓦房不自覺地有股戀舊般的親切感。
古樸的老街似乎因冷清嫻淡而生了倦意,老房子的瓦片間長出了花草,有的老墻揚舉著小樹,閣樓的木板被時光熏得黝黑……我凝目顧望,生活的沉淀與厚重,“金大團”時的繁榮,分明能從這些老舊與墨黛中淘得。
三、市河
徜徉水鄉(xiāng)的古鎮(zhèn),市河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滬上的古鎮(zhèn),基本都有一條市河,就像古鎮(zhèn)的動脈,靜靜地流淌。
大團的市河,曾經(jīng)就是運鹽河,旁依著主街,是長長的一豎。當年,它就像秦淮河那樣,岸上人來人往,水上船來船往。
現(xiàn)在,大團的市河,連通著浦東運河而流入東海,從永春北路到永春西二路,只是簡單的一撇,把它稱為動脈有點偏心。據(jù)說老市河大部分在上世紀七十年代被填,剩下的不及曾經(jīng)的三分之一。
市河里早沒有了船來船往,安靜得似乎魚兒都不忍游出來攪擾,只有河道清潔船每日搖過,幫它清潔容顏。還有一條只能坐一人的小劃船,幾次都看見它。一位年邁的老漢蹲坐在船上,單槳左右劃著,不急不慢,下網(wǎng)捕魚。老人家有些傴僂,他就住在河岸邊。他家的房子低矮、老舊、簡陋,如他一樣傴僂,白天不開燈,往里看黑不溜秋的。
大團的老人們都留戀老市河,說曾經(jīng)市河上的24座石橋,就像飛架在清波蕩漾的小河上的一道道彩虹。其中最被津津樂道的是蟠龍橋,它有故事,但也沒逃脫被拆的命運。
據(jù)說,當年蟠龍橋附近店鋪林立,茶館、酒樓、旅館很多,熱鬧非凡,故橋側(cè)有對聯(lián):“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br />
浦東民間素有“東有蟠龍起鳳,西有洪福千秋”的民謠,指的是大團的蟠龍、起風,新場的洪福、千秋這四座石拱橋。四橋精美漂亮,造橋技術(shù)精湛,當時堪稱一流。
古時,說是從大團到新場的河道,似一條龍,蟠龍橋處就是龍頭,故而蟠龍橋頂面有“雙龍戲珠”石刻。
蟠龍橋東西堍連接兩條小弄,東臭弄、西臭弄,是通往西面二灶港輪船碼頭的要道。不過,弄巷用“臭”名,給人臟亂差的感覺。事實曾經(jīng)也是如此,這兩條弄巷往來人雜,臟亂且治安差?,F(xiàn)在,曾經(jīng)的西臭弄,變成了長壽巷,弄巷深處靠市河邊有一個三角空地,只要天氣晴好,總有許多老人在這里閑坐。大團長壽的老人真的很多。
現(xiàn)在的市河上,只有七座石橋。其中市河這一撇拐彎處的潛龍橋,是為了彌補蟠龍橋被拆的遺憾而仿建。此處岸上繁茂的香樟,遮天蔽日,濃蔭生幽,橋下河水深碧,橋上石階清幽,是不錯的納涼處。
現(xiàn)在的市河兩岸,見不到繁華,也不再熱鬧。但市河的水碧綠,似乎凝稠了對古鎮(zhèn)的依戀,緩緩地,頻頻顧首般不肯離去。
四、老宅
到大團淘“金”,尋覓老宅是最值得期待的事,眾多的老宅老院最能體現(xiàn)大團的含金量。
行在大團的一條條街巷,不少房屋外掛著文物保護牌,它們都是保存尚好又具文保價值的老宅院,是大團“金字招牌”中的氣派。王氏宅,邵氏宅,奚氏宅,馬氏宅,盛氏宅,龔氏宅,王振升宅……都是大團真正的老古董,更是大團眾多家族留存下來值得炫耀的歷史。
永春北路西街上的敦五堂,是棟兩進的院落,磚木結(jié)構(gòu),粉墻黛瓦,典型的江南傳統(tǒng)民居,氣派非凡。
老宅原來的主人是王文官,曾經(jīng)做過鹽官,門前曾有衙門橋。王家從清乾隆年間起在大團鎮(zhèn)上創(chuàng)辦作坊,經(jīng)商致富,是大團的名門望族,曾建有敦厚堂、敦五堂、敦禮堂等深宅大院。歷經(jīng)百年滄桑后,現(xiàn)只剩這棟敦五堂。
敦五堂坐西朝東,儀門兩側(cè)是門面房,進入儀門是個空曠的庭院。內(nèi)院的門樓整體白素,紅沙石門柱,門楣上墨瓦翹檐,凹凸紋理似一頂官帽,雖簡潔但不失氣派。門匾書“居仁由義”,彰顯了屋主人存仁愛心、行義理事的儒家思想。
走入內(nèi)院,是兩層的四合院,天井中還有一口水井。二樓回廊木構(gòu),連通各個廂房。走上去,地板咯吱咯吱響,像是老屋的呻吟,驚得人躡手躡腳。屋頂是黛瓦的硬山頂,山墻帶觀音兜。現(xiàn)在,從搭建的小廚房看,儀門到內(nèi)院,住著多戶人家。
那些毛細血管狀散布的弄巷,流淌著生生不息的人間煙火氣,藏龍臥虎,有不少大宅院就隱于其中。由于弄巷如大樹繁繁茂茂般,錯綜復(fù)雜,故外人尋找起來有點困難。比如陳志超宅,找了兩次都未果,第三次機緣巧合才找到。
那天,又逛到永春北路東街,見一位老大姐正用小鋸子鋸一塊板子,板子不能固定而上下彈動,不好鋸。我順手就幫她按住,直到鋸好。順便問她:徐志超宅在哪?她指著身后的一條弄巷,說就往這里走,然后又比劃著要右拐彎。話沒太聽懂,但手勢清晰。往巷子里走了一段,估摸著要拐彎時,老大姐從后面趕了過來,指了指方向。不知她是往這邊過去辦事,還是特意過來為我指向,反正我是有些感動了。大團人熱情厚道呀!
多么幸運,如果沒有這一事,也許又要錯過。還沒到徐宅,卻先遇見了潘宅。
潘氏宅正面一正兩側(cè)門,觀音兜的山墻高聳。正門的門樓是中西合璧的樣式。羅馬柱,圓弧拱,西式的外形,配以中式圈紋花草,并有匾額“謀詒燕翼”。老宅正門都緊閉不開,在側(cè)門見一位老婦,雖然臉上布了歲月的皺紋,但依然可以看出曾是位清秀端莊的美女,頗具大家閨秀的風范。問可否進入觀看,她一口答應(yīng)。她就是潘氏后人,現(xiàn)今的房主人。從她爺爺始,潘家人就住在這里,應(yīng)該有一百四五十年。
墻內(nèi)是磚木結(jié)構(gòu)的四合院,一層,硬山頂,黛瓦如鱗。兩側(cè)廂房四大間,居中的正廳兩側(cè)也各有廂房。院子內(nèi)有水井,整個天井很敞亮,讓人感覺舒坦。
因地制宜,不同地區(qū)的房屋結(jié)構(gòu)往往與它所處的生存和生活環(huán)境密切相關(guān)。像潘氏宅這樣,是浦東地區(qū)典型的“絞圈房”。一方院落,高聳的山墻,不僅峻拔美觀,還防火防盜,仿若一座城池,具有防御性。
從潘氏宅,又拐了個彎。一位身穿抗疫防護服的婦女,猜她是社區(qū)工作人員,看我這個外鄉(xiāng)人,不用詢問就知道是來尋徐宅的,徑自手指:就在那里!大團人不僅熱情善良,而且心思縝密,我又被感動。
徐志超宅也仍有徐家后人居住,但大門緊閉,只能觀賞它的門面。
它坐北朝南,亦觀音兜山墻,三扇石庫門,進去是三個相連的院落,規(guī)模比潘氏宅大很多。居中的石庫門樓也是中西合璧的,比潘氏宅的要繁復(fù),不僅雕刻有卷云、花草、浪花、花瓶,還有人物雕刻“文王訪賢”。匾額是“厚德載?!?。據(jù)說院內(nèi)也是一層平房,共有廂房十八間,也有水井。
其實,這徐宅是1911年清代文人王仲國所建,后來被大團出生的上海著名工商實業(yè)家徐志超所購。
徐志超被稱為上海的“襪業(yè)大亨”。他在滬上開辦同興襪廠,產(chǎn)品暢銷東南亞??箲?zhàn)時,他積極抗日救國,曾為新四軍募捐。他還積極捐資辦學(xué),支持教育事業(yè)。這宅子被人們習(xí)慣稱為“徐志超宅”,應(yīng)是包含對他的尊重。
大團鎮(zhèn)如此值得尊重的人,還有很多。如王艮仲先生,積極從事抗日工作,后創(chuàng)建中國建設(shè)服務(wù)社,并出資修筑浦東“第一條公路”,組建“第一個公交公司”,引進“第一個電信公司”。曾任全國政協(xié)常委。是他奔走呼號,才疏通了現(xiàn)在的市河。林木郁郁蔥蔥的王家花園,曾是他家的后花園。
除了那些古代的名人和近現(xiàn)代的商賈,大團名人中還有革命紅色人物。如盛幼宣,1924年入黨,參加了南昌起義,后來在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中,做出了貢獻。又如吳仲超,1928年入黨,是故宮博物院第一任院長。他的故居在永寧東路的小巷子。在大團墨黛的古色中,他們是激情的紅色,豐富了古鎮(zhèn)璀璨的歷史。
在深秋初冬的季節(jié),走在大團的老街,總能見到一些老者,或一人獨坐簡陋的門洞打著瞌睡,或兩老一起在老屋前曬著太陽,或三人一伙在老棚屋玩著紙牌。大團古鎮(zhèn)已經(jīng)老舊,好像他們和老街一樣,都缺乏生氣。
那天,看見一只鷺鳥悠閑地站立在一棟坍塌舊房殘留的房梁上,好像這已是它據(jù)為己有的家。
其實,大團雖老舊,但生生息息的人煙氣還是很旺,只是這里的人們生活得似乎過于寧靜,外人卻以為缺乏生氣。
第一次到大團,就遇見一位蘇老先生。他家在市河畔,庭院是翻新的,院內(nèi)生機盎然。搭訕之后問可否進去看看,得到爽快的答應(yīng)。
二層小洋房前,一個好大的院子。院門上爬著紫藤,院內(nèi)擺著不少老樹盤景,還種著一些花草,也種了幾壟蔬菜,院中央挺拔著一棵珍稀的瓜子黃楊。此樹樹形特別優(yōu)美,被當做珍貴的綠色“古董”。十幾年前,這棵170多歲的古樹,突然“病”了,葉落枝蔫沒了精神。后經(jīng)過園林專家?guī)椭戎危F(xiàn)又煥發(fā)了生機。
蘇先生把庭院打理得井井有條,干凈整潔。他友善也健談。我贊他家清靜宜居,適合養(yǎng)老。
大團的老人們確實都很淳樸、友善、親切。在定慧庵,一位八十多歲的女義工,主動指導(dǎo)我參觀??次掖髦劬ο駛€有文化的人,向我講述她六十多的兒子,如何高分考上重點大學(xué),并在令人仰慕的崗位工作。在邵氏老宅,還遇見一位老大姐,她滿臉和善,關(guān)切地問我午飯否?
那天走在市河旁,傳來陣陣悠揚樂曲。原來是一位年有八十的老人家,在自家老宅前的樹蔭下拉二胡,宛轉(zhuǎn)動聽,路人駐足圍觀。老人家見圍觀者拍照或錄像,精神頭更足,抬頭,微笑,亮相。大團的老人,活得這么灑脫,這么快樂,令人羨慕。
我以偏概全,斗膽地認為,大團人都善良友好。大團的老人們生活在富有底蘊的古鎮(zhèn),遠離繁華嘈雜,清靜地安居,心態(tài)平和,處靜不憂,能不長壽?而我對大團誠心的探訪,似乎讓我讀到了長壽的密碼,那就是淳樸善良,寧靜豁達,還有慢生活。
歷史好像在這里打了個盹,我們還有機會遇見它的古色古香,窺視到“金大團”時的輝煌。盡管相比確實落伍、寂寥了,但正如那個休閑健身的公園名為“金團公園”,大團人對自己曾經(jīng)獲得的“金字招牌”一直自豪在心。這種自豪,融入在大團人的血液里,深入在大團人的骨子里,根深蒂固。
走入大團,徜徉老街,探秘老宅,對話大團人,大團的“金字招牌”雖然蒙上了板厚的風塵,成為了尋尋覓覓仍難撿拾的歷史,可是我管中窺豹,還是淘到了一些東西。雖然它們的滄桑帶給人悲涼感,但其沉甸甸的古韻,老街、老宅和老人,還是讓我對曾經(jīng)的“金大團”有了驚嘆與羨慕。
我覺得,大團老街,就像一朵古老的睡蓮,寧靜地臥在浦東大地,臥在四周新潮激蕩的世界,是個有治愈力的地方。如果你覺得生活太急迫,心情太壓抑,建議收拾一下心情,抓緊來大團老街走走。這里的老舊,也許能夠讓你回歸淳樸淡雅;這里的逼窄,也許能夠驅(qū)散你內(nèi)心的逼窄;這里的慢生活,也許還能讓你打開審視的眼光,看看人生到底需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