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暖】舅媽和舅舅(散文)
人說,舅媽和舅舅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
舅媽人長得漂亮,五官精致,笑起來右面臉頰有一個深深的酒窩。她身材保持的很好,不胖不瘦,風(fēng)姿綽約。
舅媽還年輕,不到四十歲。她為人熱情大方,說話辦事挺有趣的。尤其是做得一手好菜,所以她開的麻將館生意不錯。我媽媽和她的姐妹經(jīng)常去舅媽開的麻將館,打打小麻將,休閑娛樂,最主要的是蹭飯吃,因為舅媽燒的菜確實好吃,當(dāng)然母親她們每次都帶足禮物,不讓舅媽吃虧。
不知道是不是與這個酒窩有關(guān)系,舅媽喜歡喝酒,又常常喝醉。舅媽有二十年的酒齡了,每天晚上要喝,有時宵夜還要喝。說起來,還挺奇怪。舅媽喜歡穿高跟鞋,喝醉時,路上走的東倒西歪,這么多年卻沒有一次因為鞋跟高而將腳扭傷,真是幸運(yùn)相伴。
對于舅媽喝酒醉酒一事,一家人好不氣惱,甚至是深惡痛絕,卻又無可奈何。舅媽對別人苦口婆心的勸說,要么嗤之以鼻,要么報以仇恨。常常是兩句話回懟過去:“我喝你家的嗎?我就只有這個愛好而已!”其實,舅媽說的沒錯。這么多年來,沒聽說舅媽是因為感情受挫或者“苦大仇深”,而借酒澆愁,舅媽就是好喝酒,用她自己說的“愛好而已”??墒?,生活繁復(fù),人性難測,有時“愛好”的種子也會長出苦瓜。
舅媽喝酒真是沒有節(jié)制,甚至可以用沒完沒了來形容。晚上喝二兩,大家還可以接受,但是她非要喝半斤,這就有些過分。麻將館包飯,因此就有那么兩三個固定的酒友,每天晚上陪她喝。夜里麻將結(jié)束了,還要整宵夜,這宵夜可就沒有時限了?!白砗笄ご?,壺中日月長”,舅媽的宵夜酒更長。有幾次,舅舅早上六點起來上班,他們的酒局還沒散。開始舅舅忍著,但三番五次后,脾氣再好,也忍不住發(fā)火,大發(fā)雷霆,將一干人趕跑。這之后,情況稍有好轉(zhuǎn),但僅僅是稍微好轉(zhuǎn),舅媽的酒依然無人可禁。
舅媽醉酒后脾氣暴烈,愛找人茬。有一次喝高了,到門口的超市吵鬧,由頭是兩年前我三歲的小侄子去買東西,被超市老板以為白拿,實際上舅媽付給老板娘錢就先行離開了。舅媽記性比我們一般人都好,喝醉了她就要翻舊賬,便要興風(fēng)作浪一番,替小侄子出一出被“誣陷”的氣。舅舅得知后,迅速趕到,將準(zhǔn)備對超市進(jìn)行打砸的舅媽拉住。剛好110出警到現(xiàn)場,要不是舅舅當(dāng)著警察面踢了舅媽幾腳,小侄子又在一邊哇哇大哭,舅媽當(dāng)晚就得被拘留了。
其實,舅媽是被拘留過一次的。舅媽除了喝酒還有一個愛好,就是打麻將。以前家里沒有開麻將館的時候,去別人家打,白天和人家起了糾紛,占了上風(fēng)。晚上喝醉了,想起白天的事,意猶未盡,竟然還要到人家去撒潑。當(dāng)時舅媽是動了手的,警察將舅媽抓到派出所呆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酒醒后,舅媽依然振振有詞,說不是她的錯,她去講理僅僅是為了自衛(wèi),保護(hù)自己不受污蔑。村里有一位大娘在派出所做飯,悄悄告訴辦案警察,這是俺村里的一個酒瘋子。警察看在孩子的份上,通知舅舅把舅媽接回家,要求舅舅以后要監(jiān)督好酒后的舅媽,千萬不可讓醉酒的她造成什么大案慘案。
然而,舅媽從來不懼畏舅舅的勸告。一般性的好言好語相勸,舅媽都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若是舅舅敢動手教訓(xùn)她,舅媽下手會比舅舅更狠。有一次,舅舅將酒后鬧事的舅媽打傷了。舅媽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恢復(fù)后一切照舊。舅舅與舅媽是自由戀愛,舅媽嫁過來時,和舅舅吃了好幾年的苦,好不容易熬到小日子有模有樣?,F(xiàn)在小侄子才上幼兒園,舅舅自然舍不得和舅媽離婚,何況舅媽直言:“想離婚,除非我先不要你,否則拿命來談?!?br />
舅舅是村里公認(rèn)的好男人,勤快、善良、紳士。舅舅與我母親感情甚好,有什么事都會和我母親商討,也時常向我母親傾倒舅媽醉酒的苦惱。母親在聽聞舅媽醉后的糗事之后,常常都是先嘆口氣,再勸說舅舅要繼續(xù)包容。倒也不是因為舅媽對我母親極好,只是可憐那可愛的嫩娃娃。母親說:“做兒女的,總是要跟著自己的母親才好過?!?br />
舅媽也不是每天都醉,一年醉個五六次。不醉的時候,酒意濃了,也會在大家面前癡癡地望著舅舅,重復(fù)講述自己和舅舅相戀的故事。我很納悶,既然愛的那么深,為何不能為他戒酒?母親說:“酒癮和毒癮一樣,要戒像抽筋剝皮,談何容易!”舅舅也是愛著舅媽的吧,舅媽喝醉了走不動,舅舅開車去接,不管多遠(yuǎn)。舅媽惹事了,舅舅就給人家賠小心。不管舅媽喝酒不喝酒,舅舅在外面一接到舅媽的電話,都會馬上趕回家。
不幸的是,舅舅還是出軌了。當(dāng)舅舅打電話告訴母親,外面有女人稀罕他時,母親思考了一會兒,說了這么一句:“給你三個月時間,三個月之后,你告訴我是家里的好,還是外面的好?”
三個月后,舅舅請母親吃飯,竟然說家里的、外面的都想要。母親給了舅舅一個大耳刮子,怒道:“如果你覺得不疼,你就繼續(xù),如果你覺得疼,就給我照顧好家里的老婆孩子。”小母親十歲的舅舅,還是有些頭腦的,直接對外面的女人說:“我姐姐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咱倆的事,姐姐說如果我們繼續(xù)聯(lián)系,她會見我一次打我一次,恐怕連你也要遭殃?!蹦桥耸歉舯诖宓?,也認(rèn)得我母親,便心中積怨。自此偶遇母親,她的眼里仿佛要沖出火來,趁人不注意,就往我母親背后吐口水。
母親感嘆:“男人果真薄情!”
我卻不以為然。我覺得,這個世界的事,大多是相輔相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