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執(zhí)著的追夢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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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從教夢想
時光倒流到上個世紀50年代,年僅10歲的她背著弟弟爬山涉水上學,自己卻只能可憐兮兮地靠在教室門口聽老師講課。弟弟的老師謝先生發(fā)現(xiàn)她酷愛學習,接受能力強,是讀書的苗子,于是勸家長將她一起送來讀書。她幼小心靈中,充滿了對老師的感激,立志要當一名老師,用知識來改變命運。功夫不負有心人,她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赤水一中初師班。
1963年,她畢業(yè)分配到隆興小學(現(xiàn)習水隆興小學)任教,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那年頭,吃不飽,穿不暖,餓死人的事情時有發(fā)生。她雖有幾元工資,卻既不能糊口,更不能養(yǎng)家。一同分去的兩位男同事實在忍受不了這吃苦不掙錢的清貧,當了“逃兵”,臨行時勸她一同離開。她堅決地搖搖頭:“我喜歡當老師,我哪兒也不去!”
事后,她在日記本上留下了涓秀而有力的筆跡:“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我希望自己的生命,在教育之樹上綻放美麗的花朵?!睆哪且豢涕_始,她就執(zhí)著地追尋著這個夢想。
二、遭遇打擊
羅老師為人耿直,工作兢兢業(yè)業(yè),對學生循循善誘,教育教學效果顯著,深得學生喜愛,家長同事的好評??粗约旱男燎谂Φ玫搅苏J可,她干勁更足了。熱情高漲中的羅老師卻收到意外的消息,她被精簡下放回家,沒有理由,她也沒問理由,含淚離開了心愛的講臺。
1965年,她回到了元厚家中,當起了專職家庭婦女。為了生計,她當過工人,也經(jīng)過商,但她始終沒有忘記從教的夢想,在生活的忙碌之余,她見縫插針地讀書學習。1967年,她來到元厚區(qū)板橋鄉(xiāng)茅家屋基生產(chǎn)隊,當起了代課教師,重新踏上了心愛的講臺。
三、癡情歲月
巍峨險峻的大山,蜿蜒曲折的小路,貧困落后的山村,勤勞質(zhì)樸卻缺少文化知識的村民,這就是大山深處的茅家屋基的基本情況。這里有上百戶人家,所有適齡兒童,均要走十多里山路到板橋公社去上學。因山高路遠,常有危險發(fā)生。為方便兒童就近入學,上級要求生產(chǎn)隊便在一個農(nóng)戶家開辦了教學點。
她來到茅家屋基,在村民們熱情、期盼、信任的目光中,開始了艱難的民辦教師的生涯。重新返回講臺,這一干就是10多年。她既是校長,也是主任;既是后勤,更是老師,身兼數(shù)職。沒有公路,條件艱苦,所有的生活物資、教學用品都必須從二十里外的元厚區(qū)背上來。一路爬山涉水,一路汗流浹背,一路風雨兼程,對于身材弱小的女教師來說,難度可想而知。無數(shù)次跌倒爬起,無數(shù)次流汗出血,為了山里的孩子,為了山村的希望,為了自己的夢想,既然選擇了,就無怨無悔!
山區(qū)農(nóng)民重男輕女,只送男孩子上學,女孩子在家做家務割豬草割牛草。她便挨家挨戶去做思想工作,讓家長們把女孩子送來讀書,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一到星期天,就日出而作,日落而歸。
有一次家訪回家太遲,天已經(jīng)拉上漆黑的幕布,她一手打著火把,一手牽著年幼的小女兒,一步一滑,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前行。路過一個墳場,陰森森的墳堆旁傳出幾聲野獸的哀號……女兒嚇得大叫:“有鬼!”一向膽小的她這時卻異常膽大,緊緊拉住女兒的小手說:“世上沒有鬼,那是人們編來嚇唬人的……”
還有一個盛夏,家訪歸來,突遇山洪,水瞬間漫過小溪上的石墩。她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索前行,沒踩住石墩,落進了溪水里,幸好有同行的村民及時搭救,才得以平安……
一次次不畏艱難的家訪,她的堅毅深深感動了淳樸善良的村民,紛紛將自己的女孩送來上學。
坐在教室里的學生,小的七八歲,大的十三四歲。面對這些充滿迷茫和好奇的孩子,她心情沉重,自己肩上沉甸甸的。她暗下決心:我愿奉獻全部智慧和力量,改變落后。
一間破舊的農(nóng)家小屋,一塊簡易的黑板,幾張粗糙的課桌椅,二十幾個學生,幾個年級,羅老師就這樣開始了艱辛的復式教學。一年級的語文ɑoe教完,學生開始書寫;二年級開始講解乘法;三年級進行寫作……每一節(jié)課,她如忙碌的陀螺,不停地旋轉(zhuǎn)著……
學生白天放學了,她還在忙碌著:多少個月明星稀的夜晚,她和村民們講知識、談生活,幫助村民們脫盲;又有多少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拂去一身的疲憊,伏案疾書、改作業(yè)、鉆教材、寫教案……
貌似柔弱,實則堅韌的她,無數(shù)次出色完成了教學任務,經(jīng)上級批準,轉(zhuǎn)為光榮的民辦教師!
四、耕耘黑土
十年彈指一揮間,小路依舊,大山換新顏,那就是上學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越來越多了。男孩子、女孩子背著書包高高興興上學校,還有那瑯瑯的讀書聲,成為大山深處的一道獨特靚麗的風景線!
十年的艱辛,十年的付出,十年的堅守,她和那里的鄉(xiāng)親結(jié)下了深厚的情誼。
因工作原因,她要離開茅家屋基生產(chǎn)隊了。村民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到了元厚家中。雖然離開了茅家屋基生產(chǎn)隊,她仍和那里的鄉(xiāng)親保持聯(lián)系,逢年過節(jié),鄉(xiāng)親們送來自己家種的菜蔬水果,偶爾還有難得的肉食。在物資匱乏的年代,這些禮物實在太珍貴,太珍貴!羅老師在他們心目的分量太重太重,感激實在太多太多!
1992年,她收到一封來自廣東的信。信是一位姓晏的女孩寫的,她感激羅老師當年勸說她父母送自己上學,有知識了,分的工種好,掙的錢多,還可以幫不識字的同伴寫寫信。羅老師當即回了信,勉勵她好好干,還指出了信中的幾個錯誤。
她教的貧困學生小陳,在她的鼓勵和資助下,初中畢業(yè)后考上了師范,也成為該村第一個考上師范的人。小陳接過她的教科書和粉筆,成為她的同事,在茅家屋基小學繼續(xù)堅守,一直到學校撤并為止。不管在什么時候,小陳老師都無限感謝羅老師的教誨與恩情!
1982年,人到中年的她參加了全縣“民轉(zhuǎn)公”的考試,以全縣第一的成績錄取為公辦教師。羅老師捧著錄取通知書,一向剛強的她,竟然象孩子般號啕大哭,這是她童年時的夢想,是她多年的追求,她等待這一刻,青絲已轉(zhuǎn)白發(fā),這難道不令人激動?
轉(zhuǎn)正以后,她更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她工作上,從不拈輕怕重,從不向組織提要求。她輾轉(zhuǎn)于偏遠的大群小學、楠平小學、嶺星小學任教,于1986年調(diào)到元厚小學,全家才得以團聚。
她在工作中,以自己的辛勤、執(zhí)著,表達了自己對教師夢的熱愛和忠誠。她說:“教書不愛孩子,是教不好書的。教育沒有感情,就象死水一樣。當老師的,你怎樣對待自己的孩子,就應該怎樣對待你的學生。”
她既愛“白天鵝”,也愛“丑小鴨”。1993年,她任教的一年級來了一名特殊的學生。這名學生14歲了,該上初中的年齡,但因智力低下,家庭貧困,遲遲沒有讀書。學校把這位特殊的學生安排到她班,她毫不猶豫地接受了,毫無怨言地教起來。不會寫字,手把手教;不會拼音,帶回家開小灶,還留他吃飯。有人勸她,這樣太辛苦了,也沒有效果。她卻微笑著說:“你沒有努力,怎么知道會沒有效果?再說,比起當年在鄉(xiāng)下教復式班,那可輕松多了?!边@名特殊的學生在她的悉心幫助下,進步很快。
五、選擇無悔
在她70大壽的前幾天,來自各地的祝福如雪花般飛來,祝壽的人全是當年的學生。低調(diào)不張揚,是她的個性,可是今天,她卻在大家面前如數(shù)珍寶:這是當年最有才氣的小周,在某大學任教;這是當年的最帥氣的小董,如今在某地任領導;還有這些在機關工作、在經(jīng)商、在拼搏……
看著短信,聽著祝福,羅老師面若桃花。她瞇著眼,一個勁地贊嘆:“老師,就是辣椒命,越老越紅!當老師真好,你看哪個有我的福氣好?孩子這么多,個個都有出息!我給你說,當老師——我這輩子的選擇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