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煙火】瘋丫頭(小小說)
其實滿族正黃旗這個小村子并不難找,它就坐落在蒲河邊一個叫珍珠湖壩根兒的地方??傻搅诉@里要想找到我要找的那個叫肇玉梅的人可就難了。盡管我在這村子里來回走了好幾趟,打聽了不少人,就是沒有人認(rèn)識她。
要知道肇玉梅這個人,可是省內(nèi)省外出了名的大作家,她的作品的創(chuàng)作方式思維獨到,筆鋒犀利,無論是真善美,還是假丑惡,在她的筆下都能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據(jù)說她還獲得過幾項國際國內(nèi)的大獎,凡是讀到過她作品的編輯和讀者們無不欣賞她,贊美她。
我是奉報社總編的要求來采訪她,想了解一下,一個單身柔弱,一只腿還落殘的小女子,在家里既養(yǎng)殖了十幾頭豬,又能搞出多篇令人驚嘆的創(chuàng)作,是怎樣做到的?我知道她前不久寫的一篇《身殘心不殘,同樣有藍(lán)天》的文章,曾鼓舞過無數(shù)身殘志堅的人,找到了自己努力學(xué)習(xí)和發(fā)展的方向。
我猶如一只無頭的蒼蠅,村里亂竄,累得精疲力竭,仍然沒有結(jié)果。我氣喘吁吁,躲到一棵大榕樹下,拿起隨身攜帶的水壺使勁灌了幾口。又給總編打了個電話,確認(rèn)一下肇玉梅的家庭住址,是不是這個村?電話是不是總編給我的電話號碼?總編說絕對都沒錯。可眼前的村還是這個村,電話也還是這個電話,就是村里找不到肇玉梅這個人,電話也打了幾次總是無人接聽。
我真是納了悶了,一個區(qū)區(qū)小村,人口不過幾百戶人家,怎么就找不到她一個大名鼎鼎的肇玉梅呢?我心里不服氣,想休息會繼續(xù)重新每一條街,每一戶人家地尋找,看她肇玉梅究竟住哪里?
正當(dāng)我一籌莫展,理不出頭緒的時候,一個抗著鋤頭從地里除草回來的大爺走近,跟我打起了招呼:
“喂,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
“對,我是從沈城來的?!?br />
“那你這里有親戚,是來俺村串門的?”
“噢,不是,我是來找人的?!?br />
“找人,找誰呀?”
“肇玉梅,一位女同志?!?br />
“女同志,肇玉梅呀?!?br />
“怎么,大爺您認(rèn)識,那個叫肇玉梅的人啊!”我露出喜色。
接下來,大爺卻搖了搖頭,我剛要點燃的興致,又被澆滅了。
大爺見我愁眉苦臉,滿臉虛汗,心思重重的樣子,主動坐下來跟我聊起了家常。他將自己的鋤頭靠在大樹旁,細(xì)聲細(xì)語地說:
“小伙子,你是走錯地方了,俺們村真的沒有你說的那個叫什么肇玉梅的人,你還是到周邊別的村子打聽打聽吧。這方圓幾里村子都不遠(yuǎn)。這村南邊是三間房村,左邊是王家村,右邊是馬家村,往北這邊就是西河村了。聽說西河村那有幾家姓肇的,不妨你就去那看看吧?!?br />
我皺了皺眉頭,冥思苦想了一下,很是不甘心地對大爺?shù)溃?br />
“臨來這里的時候,我們領(lǐng)導(dǎo)說是這個村,沒錯的,但我就是找不到她,不知道為什么?”
“是這個村,為什么找不到,不就是還沒有這個人嗎?!贝鬆斣僖淮慰隙ǖ貨_我說。
我撓撓頭,又要有所思地跟大爺?shù)溃?br />
”大爺,也許這個人,平時性格孤僻,喜歡獨處,不大愿意與人交往,很閉塞。您知道嗎,大凡作家,搞創(chuàng)作的人都是自己封閉自己。這樣一來大家當(dāng)然對她很不了解?!?br />
“大作家,那個人還是大作家?這村子里從南到北也沒聽說誰是大作家呀。”大爺更疑惑了。
“是的,大作家,絕對的大作家,而且很有名望的呢?!?br />
大爺繼續(xù)搖頭。
這時,我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回想著總編以往跟我說過的一件發(fā)生在這個肇玉梅身上的事,隨口道:
“聽說,這個肇玉梅家,去年五月還發(fā)生過一次火災(zāi)?;馂?zāi)原因,竟是她在用電飯鍋煮飯的時候,心不在焉,腦子還沉浸在寫作中,結(jié)果操作失誤,錯把剛淘完的米粒,直接倒進(jìn)了電飯鍋的爐盤上,沒有放鍋,也沒有加水,燒著燒著就起了大火,險些喪命,是鄉(xiāng)親們發(fā)現(xiàn)及時把她給救了?!?br />
“嗯呀,小伙子,你這么一說,那不是俺村的瘋丫頭嗎。還啥肇玉梅呀,俺們村都管她叫瘋丫頭。她是內(nèi)蒙人,才搬俺們這里兩年。她寫作不寫作俺不知道,著火的事是確實有啊。那一天,那大火著的,不僅是她命懸一線,差一點火燒連營啊,那天風(fēng)大,整個村子都差一點燒光啊。你要是找她,那我領(lǐng)你去吧,這丫頭脾氣暴躁,每做一件事,都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一條道跑到黑,不管你什么三叔二大爺?shù)模疾涣羟槊?。不過人家心眼子還挺好的,不坑人,不損人利己,還好打抱不平呢?!?br />
“呵呵,原來這樣啊。”我喜出望外,馬上起身跟隨大爺朝瘋丫頭家奔去。到了瘋丫頭家門口才看見,一個在院子豬圈里正忙忙碌碌的個子不高,腿有點跛的小女子,她一定就是肇玉梅了。我大聲朝她喊了一句,“肇玉梅同志,我是報社的可找到你了?!?br />
肇玉梅一愣,立馬跌跌撞撞地走過來,與我握手:
“哈哈,我是肇玉梅,你就是那位報社的記者同志啊,早聽說你要來。”
“是呀,是呀,我找了你好久啊。人找不到,電話沒人接。要不是這大爺告訴我,還真的沒處去找你吶?!?br />
大爺見我已如愿地找到了想見的人,就擺著手笑呵呵的與我們告辭了。
目送大爺遠(yuǎn)去,肇玉梅轉(zhuǎn)身不好意思地說:
“我是個毛毛愣楞的人,一天丟東忘西的,大家都叫我瘋丫頭?,F(xiàn)在瘋丫頭這個外號,村里已家喻戶曉,肇玉梅卻沒幾個人知道。您說我電話沒人接,那是我在這豬圈干活呢,手機在屋子里?!?br />
我高興地與肇玉梅握手寒暄,并隨她走進(jìn)那個令我好奇的低矮房舍??磥硪皇恰昂檬虏涣裘?,壞事傳千里”的緣故,我今天還真的找不到她肇玉梅這個一半煙火,一半斯文的瘋丫頭呢。我慶幸,今天來的時候,幸虧通過總編對肇玉梅有個初步的了解。否則,這次滿族正黃旗這個小村之行,恐怕會泡湯到無功而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