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落花雨(十一)(小說)
與王忠培分別后的第二天,嘉丹與小張約好去看望劉海欣。
中午下班后,她們在路上買了禮品,商議先去劉海欣家里。
到了劉海欣家里后,見到了劉海欣的二哥。
二哥很沉重地接待了她們。
“我剛從醫(yī)院回來,拿些東西,馬上就走。家里人都在醫(yī)院。你們來得好巧?!奔蔚c幸她們沒有撲空,見到二哥,她們想了解劉海欣目前的狀況,嘉丹說:“二哥,我們都是小欣的好朋友,很想知道小欣目前的情況?!?br />
“醫(yī)生說,就是這幾天了?!倍缯f。
聽了這個消息嘉丹震驚了,當務(wù)之急要見病人。
離開劉海欣家,按照劉海欣二哥說的地址,她們來到劉海欣所住的醫(yī)院,是本地的一家大醫(yī)院。找到劉海欣住院的病區(qū),到了病房的門口,小張認出在門口高高的個子,五官端正,氣派的男人是劉海欣的大哥,小張與身邊的嘉丹說:“這是劉海欣的大哥。”面前的男人認出小張,猜出嘉丹也是她妹妹的同事,他很熱情地上前與她們問候:
“你們是我妹妹的同事吧!”
“是的,我們想看看海欣”小張說。
“你們進去吧!”劉海欣的大哥沉重地說。
她們進了病房,看到較大的病房只有一個病人——劉海欣,母親坐在她床邊,一位慈祥端莊的知識女性,已步入中老年年齡了。從精神上看,很利落,只是臉上沒有血色,一臉憔悴,這份憔悴是一個做母親操勞過度才會成這個樣子,病床上的病人正在睡夢中,母親看到有人來看女兒,趕緊起身。
“坐下阿姨,不要和我們客氣?!奔蔚ふf。
“她剛睡著,她不知道你們要來,要知道你們來,她就不睡了。”母親低語,深怕吵醒女兒。
嘉丹看到床上睡著的人,穿著一身藍色病號服,從體型來看,不像是劉海欣,因為面前的病人比劉海欣小許多,但她不得不相信眼前瘦弱的病人不可能是別人了。
“小欣身體怎么樣?”小張說。
“沒有好的辦法了,這是她的命?!蹦赣H眼里含著淚說。
“阿姨?!毙垞嵛恐赣H,眼前的一幕,讓嘉丹與小張無法控制情緒。短暫得停留,都是傷感的神情。
“我們先走了,然后再來?!奔蔚た吹窖矍暗哪赣H滾下的淚珠,她們很快離開了病房。就這樣,嘉丹短暫的與劉海欣見了一面。很遺憾沒有與她說上一句話。
從病房出來,她們沒有想到這次見面是與劉海欣的訣別,更沒有想到今生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劉海欣了。三天后,劉海欣的追掉會舉行了,嘉丹沒有去,原因是她并不知道劉海欣去世的時間,小張也沒有得到消息,后來她們從領(lǐng)導那里得知,張科長與營業(yè)部主任參加了劉海欣的告別儀式。也許劉海欣的家人不想驚動更多的人了,只是默默的送走了家里唯一的女兒。
劉海欣在這個世上只有十九年的歲月,她沒有來得及結(jié)婚,更沒有機會去做一個母親。也許她被愛過,也愛過人,只是她在這個世界停留得太短暫。
嘉丹從劉海欣的悲痛里知道了生命的脆弱,她常常從回憶里找尋劉海欣的影子,她想起劉海欣曾跟她在一起工作的時候,她的灑脫,她的秀美,此時都成了追憶。
王忠培的離開,劉海欣的離世,給嘉丹留下太多沉思,這段時間,嘉丹對生死有了新的認識,看到劉海欣走完的人生;表姐遭遇的婚變。她的人生接下來如何面對?她迷惑了。
今天是王忠培走后的第一個月,晚上她躺下休息的時候,望著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眠。
王忠培執(zhí)意離開,讓她看不到她們的未來。他們的未來似乎是渺茫的,遙遠的。她心里一直重復(fù)著這樣的話:忠培,你的走,不僅帶走了我們的幸福,也帶走了我的世界。
收到王忠培來信是一個月后,吃過晚飯,嘉丹在燈下提筆給王忠培寫了回信,信里她深刻地表達了對他的思念,信中這樣寫道:
忠培:
在我苦苦挽留中,你還是走了。有人說:女人的預(yù)感是最靈的,我不知道為什么?你的走讓我恍惚感到,只要我留不住你,我就會失去你。
忠培,真的我好害怕失去你,好怕失去你的那一天會來臨,那一天在我的心里總是寵寵欲動,你說:那一天會來么?
當我遇到你的那一刻,上帝告訴我,我是為你而來這個世界的,當我們經(jīng)歷了分離、痛苦、再次相逢,接著你又很快離我而去,這一切讓我覺得我們的幸福總那么難以到手。
你走了,把我的幸福帶走了;把我的快樂帶走了;把我生命中另一半帶走了;留下了一個殘缺的我,那個殘缺的我怎么能正常的生活呢?我不可能活得完整;不可能活得健康;不可能活得快樂,告訴我,什么時候能把我的另一半帶回來?
忠培,沒有你在我身邊,我不知道生活還能有什么樂趣?沒有你的日子,我實在快樂不起來。
媽媽最近,常說她的身體不如從前了,媽媽的年齡一天天大了,她一輩子為家務(wù)操勞,現(xiàn)在為我的事,還在操心。
希望你早日回來。日日夜夜,等你的嘉嘉。晚安,忠培。
這天,嘉丹開完會到家后,看到母親在客廳等她,母親說:“今天又開會了?”
“是的,媽媽我有些累了,我要休息了,我在外面吃過了?!闭f著她進了自己的屋里。
隨后母親來到她屋里說:“嘉嘉,小王要走多久?”
“三年?!?br />
“媽媽最近有些不舒服,明天你陪媽媽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好的。”
第二天,她陪母親來到醫(yī)院,經(jīng)過檢查,發(fā)現(xiàn)媽媽有膽結(jié)石,需要手術(shù)。
她給母親辦了住院手續(xù),在繳費處,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仔細看,想起這個人,就是那個“黑人”。
“怎么是你?你在這做什么?”李木子看到嘉丹,脫口而出。
“我媽媽住院了,我給她繳費?!?br />
“伯母因為什么住院?”
“膽結(jié)石復(fù)發(fā)了?!?br />
“哦,我去看看伯母,我哥哥就是外科手術(shù)大夫,我去問問哥哥?”
“不用了,太麻煩你了?!彼芙^他。
“就你一人陪你媽媽過來了?”
“我哥哥忙得顧不上?!?br />
李木子看她身邊沒人,沒有再說什么匆匆離去了。
嘉丹辦完住院手續(xù),來到病房,看到李木子與母親在病房聊著病情。
母親一個月后出院了,這一個月,嘉丹在醫(yī)院照顧母親,李木子每天來醫(yī)院,為她們母女打飯;與大夫交流分析病情。回家后的母親,身體還很虛弱,
一天,母親把女兒叫到身邊說:“嘉嘉,媽媽跟你說個事?!?br />
“媽媽,你說吧?!?br />
“媽媽覺得小李這個人不錯。”
“媽媽,我已跟你說了,我不喜歡他?!彼嬖V母親她的心愿。
“那你的跟小李說明白了沒?不要耽誤了人家?!蹦赣H跟她說。
“媽,我跟他說過了。”
“哎,可人家小李還這么熱情地照顧我。在醫(yī)院這段時間,每天都來看我?!蹦赣H嘆氣地說,“嘉嘉。小李就像咱們家人似的,那幾天在醫(yī)院每天忙里忙外的,你爸爸說他人很好,很會照顧人,我和你爸還是希望……”
“媽,你說什么了?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小王,怎么可能再跟別的人。”
“聽說,你表姐與小劉和好了?”
“我不知道?!?br />
“你表姐都二次婚姻了,你什么時候才給媽媽一個交代?”
“小王過兩年回來,他就娶我。我現(xiàn)在年齡還小,等他兩年是可以的?!?br />
“你看媽媽今年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媽媽怎么能放心你呢?”
“媽媽你會好起來的,醫(yī)生說:你只要好好保養(yǎng),身體可以恢復(fù)。”嘉丹勸慰母親。
天氣由寒轉(zhuǎn)暖是瞬間的事,當路邊的茉莉花悄悄開放的時候,又一個春天來了,路邊的植物發(fā)出了新的枝椏,新的嫩芽,又一年過去了。
這天,當晨曦剛剛吐露的時候,她睜開了眼。她看看日子,今天是她與王忠培分別一年了。再有兩年,她可以與王忠培團聚。一想到他們團聚的日子越來越近,她渾身有一股興奮和喜悅,她立即起床了。
起床后,看到媽媽已經(jīng)起來了,在廚房忙著準備早飯,媽媽知道女兒今天走得早,早早給女兒準備了早飯,她起來后,沒有發(fā)現(xiàn)爸爸,她以為爸爸已經(jīng)起來了。爸爸每天起得很早,爸爸每天在客廳收聽廣播,聽新聞,邊聽新聞邊看報紙。今天她沒有聽到新聞,她問媽媽:“爸爸走了?”
“昨晚你爸值班,沒有回來?!彪y怪今早家里沒有動靜,這么安靜。
她去洗了一個涼水臉,刷完牙,對著鏡子收拾打扮,不由地想起王忠培,一想王忠培在遙遠的地方,不能見,她的心又陷入低谷。
當她正準備出門,母親突然說很難受,她看到母親躺在床上,表情很不舒服。
“媽媽,我陪你去醫(yī)院吧!”
陪母親到了醫(yī)院,經(jīng)過檢查,母親的心臟出了問題,需要做手術(shù),她看到這次主治醫(yī)生是李木子的哥哥,她上前打了招呼。
兩天后,李木子匆匆來了,見到她說:“我哥哥跟我說了你媽媽的情況,我今天剛跑車回來,這段時間我跟單位請了假了,照顧伯母吧!”
“不用你,我可以照顧?!?br />
“手術(shù)后,是需要進監(jiān)護室的,很勞累,你哥哥都很忙,上次我看到都是你照顧,這次我?guī)湍銇碚疹櫜浮?br />
她沒有答應(yīng)李木子來照顧母親,可李木子堅持每天來醫(yī)院,照顧母親去了解母親的病情,日夜守在醫(yī)院,他看她累,讓她回去休息,醫(yī)院他在就可以了。
一個月后,母親出院了,這次李木子送母親回家。她無法拒絕李木子的拜訪,這一個月他不顧她的反對,去照顧母親。
一天晚上,母親拉著她的手說:“嘉嘉,小李一直照顧我,你看小李怎么樣?”
“媽,你知道我跟小王很好,我怎么能接受小李呢?”
“可是小李執(zhí)意照顧我,我們該怎么交代人家呀!”
“媽,我不讓他來照顧,他執(zhí)意要照顧?!?br />
“媽媽覺得,你應(yīng)該去看看小王,那邊是什么情況?問問他什么時候回來,如果有什么變動…….”
嘉丹看母親身體恢復(fù)之后,李木子成了家里最有成就的人。
一天早晨顧嘉丹還在睡夢中母親到了她的房間,在她耳邊說:“小李對你那么關(guān)心,你不嫁他,難道能找到比他還關(guān)心你的人么?在醫(yī)院,只有小李幫你每天來照顧我,你說小王,至今也不露面,如果他關(guān)心你,能不顧你的感受就離開嗎?”
母親的話讓她從夢里醒了,她聽了之后再也沒有睡意了,她睜開眼,盯著天花板,開始琢磨母親的話,她在想:難道母親說得沒有一點兒道理么?她想起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李木子出現(xiàn)在她身邊,而且是無怨無悔的照顧她,雖然她排斥他,對他冷言冷語,可他不在乎,她告訴他,她不愛他,他也不在乎。他還是要堅持留下來。有時,她覺得是不是對他太殘酷?總是跟他說那么無情的話,他當什么也沒有聽見,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他依然義無反顧的來照顧她。她被李木子弄得無助了。
接下來的日子,母親幾乎每天在嘉丹吃飯的時候,或者睡覺的時候,來到她身邊,在她的耳邊不停的重復(fù)著那些“道理”,似乎李木子就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如果錯過了就是今生最大的錯。一天天過去了,母親的反復(fù)提醒,反復(fù)嘮叨卻沒有停止,她的腦子已經(jīng)被母親的嘮叨快炸掉了。如果在這樣下去,她會崩潰的。
不久,她下了一個決心,必須見到王忠培,她已不能等,此刻她已不能再等下去了,母親的身體不讓她等。自從母親做了兩次手術(shù),身體越來越來虛弱。
她去省行詢問,了解王忠培的下落,省行的領(lǐng)導告訴她說:他現(xiàn)在那個地方?jīng)]有通信設(shè)備,無法溝通。
既然聯(lián)系不上他,她下決心去找他。她悄悄地去單位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買了南部的火車票,按著她按照他曾給她的地址去找他,去見他,臨走,她給媽媽留下了一封信,信中這樣寫的:
媽媽:
我去南部找王忠培了,由于他那里通訊不便,我無法取得他的聯(lián)系,我必須此行了。媽媽,我要去見他,我們約定今生永遠在一起,我不能答應(yīng)小李的婚約,一星期后,我會帶回我的消息,再見了媽媽,原諒我的不辭而行。
女兒
嘉丹做了兩天兩夜的火車,一路上,她看著那些陌生的旅客,有些膽怯,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單獨出遠門,當她踏上遠去的旅程,她一點也不寂寞,一想遠方的王忠培,離她越來越近了,她不覺得旅途疲憊。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他了,喜悅與興奮開始沖擊著她,臨出門時的不快,被此時的興奮掃得無影無蹤了,望著車窗外的田野,眺望著一望無際的稻田,還有那些一排排的房屋,那些景物讓她感覺都是那么新鮮。她相信這趟遠行是值得的,她設(shè)想自己回去的時候,一定是帶著王忠培的消息返程的,她一想很快就要見到他了,她心里有了一份緊張,他們已經(jīng)一年多沒有見面了,他會變么?他還是那個臨走之前的他么?一絲憂慮突然襲擊而來,她安慰自己,他不會變得,他不會變得,他怎么會變了呢?
下了火車,她按著他給她的地址找去,到了那里,她才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她想的那么容易找到,他寫的地址不明確。經(jīng)過多方打聽,找到了她的一位同事,是與王忠培同來的,王忠培一起來的有幾個同事,被安排在不同的地方工作,這個人幫他查到了王忠培現(xiàn)在的工作地點,離這里還遠,交通不方便。這位同事陪她一同到了王忠培這里的宿舍。